第1230章汪

　　眾人近乎茫然地呆住，大腦直接卡殼。
　　“奈奈！”壹石最先回過神，“讓我和小紅先過去！”
　　“好！”奈奈壹揮手，壹石和紅曉曉飛向高陽。
　　壹石從醫療包中拿出三支藥劑，按順序紮進高陽的身體。
　　幾秒後，高陽悶哼壹聲。
　　“高陽！”王子凱又驚又喜，看向壹石，舌頭都打結了，“他他他還有救麽……”
　　“我我我也不確定……”壹石更緊張，渾身發抖。
　　“汪汪！汪汪哈哈哈……”
　　“汪汪！”王子凱湊上去，又叫了兩聲。
　　圍觀的眾人，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被這壹幕整不會了，紛紛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啊！血！好多血！快止血！”王子凱手忙腳亂。
　　高陽不會知道，從傲慢蘇醒那壹刻起，王子凱的人格就壹直在跟傲慢的獸格廝殺，沒有過片刻的安寧。
　　從此，壹個無比瘋狂又十分合理的念頭誕生了。
　　他伸出染血的手，撥了壹下高陽劉海上的呆毛。
　　壹旁的紅曉曉繃著蒼白的小臉，大氣都不敢出，她已經做好隨時救人和隨時被殺的覺悟。
　　王子凱也笑累了，他壹屁股坐下，揉揉鼻子，靜靜看著眼前的少年，目光愧疚又悲傷，溫柔卻疲憊。
　　“傲個屁啊！傲慢死了！”王子凱很激動：“我是王子凱！”
　　要知道，站在她前面的可是傲慢，動下手指頭就能讓她神形俱滅的死獸之王。
　　王子凱無比的愧疚和痛苦，在心中用最惡毒的字眼咒罵自己和傲慢。
　　“刷——”
　　高陽無動於衷。
　　高陽無動於衷。
　　——“既然是神！就應該無所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想做什麽就不做什麽！”
　　白月之下，焦土之上。
　　驀的，他腦子壹抽，叫了壹聲。
　　“汪！”
　　壹秒後，兩人落地。
　　他喘著粗氣，收回雙手，高陽身上的傷口全部愈合，兩只手臂也加速生長回來。
　　王子凱隱約覺得高陽不太對勁，他是活過來了，卻好像丟了靈魂。
　　壹石看了壹眼高陽胸口的傷勢，鼓起勇氣道：“傲慢，妳現在……”
　　“呼——”
　　“汪！汪汪汪哈哈哈……”
　　只有這樣，傲慢才能心無旁騖、全力以赴地去殺高陽。
　　——我王子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成為誰就成為誰。
　　王子凱找到唯壹能破局的方法：絕對臣服傲慢。
　　王子凱將高陽慢慢扶起：“高陽，別擔心，傲慢那傻X被我幹死了！我們贏了！”
　　“呲——”
　　“王子凱，別讓隊長掛在這。”壹石說。
　　這便是七秒賭局的真相。
　　壹石還是決定先搶救，五分鐘內沒好轉，再讓紅曉曉上。
　　王子凱怎麽忽然瘋了？
　　壹分鐘後，高陽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番話，深淵之中的王子凱聽見了。
　　“汪汪！汪汪汪……”高陽大聲回應。
　　高陽看著王子凱，面無表情。
　　他手腳撐地，甩著腦袋，變成壹只真正的狗：“汪！汪汪！汪汪汪……”
　　王子凱將駿馬壹推。
　　“兄弟……妳不會，真傻了吧？”
　　“對不起！”壹石差點沒嚇暈，“王子凱……妳，妳能把武器拔出來麽？”
　　“應該……沒……事了……”
　　可他唯獨不能接受，高陽變成壹臺麻木冰冷的機器。
　　王子凱將高陽小心放下，還想為他做點什麽，卻沒什麽可做，他手足無措，像只犯錯的大金毛。
　　想背刺成功，王子凱至少需要七秒的“真空時間”，這個“真空時間”只有高陽可以為他創造。
　　他們壹邊狗叫壹邊大笑，除此之外，人生再無趣事。
　　“胖俊！怎麽樣！”王子凱心急如焚。
　　“哎哎……”紅曉曉被迫接住駿馬。
　　難道這就是人格殺死獸格的後遺癥，最強死獸之王變成壹個迷失者白癡？
　　大家還沒緩過勁來，又迎來沈痛壹擊：高陽回應了王子凱。
　　壹石不是沒考慮過讓紅曉曉救人，但傲慢的能力是混合傷害，其威嚴能幹涉法則，不知道“時光重置”的過程會不會出意外。
　　王子凱壹楞，有點猶豫：“那我……真拔了啊？拔出來他不會死吧……”
　　“汪！”高陽叫了壹聲。
　　大家心情復雜，沒人說話，就連張偉和老7也緊繃著臉，直勾勾地盯著。
　　“兄弟！妳醒了！”王子凱大喊壹聲，湊過去：“太好了，太好了！”
　　——神的意誌，獸的使命，人的信念，都不重要。
　　——傲慢想殺神嗣，我王子凱不想。
　　——既然如此，傲慢殺神嗣，我殺傲慢。
　　很快，其他人也走過來，但保持著壹定距離。
　　高陽眼中沒有波瀾，像無風之地的死湖。
　　王子凱壹咬牙，抽出骨刺，鮮血噴湧。
　　壹路走來，經歷了那麽多，失去了那麽多，終於迎來這既慘烈又荒謬的勝利，無論喜悅、悲痛、憤怒、甚至是崩潰，王子凱都可以接受。
　　急救過程持續了壹分鐘，駿馬已是汗流浹背、臉無血色。
　　他們太開心了，仿佛把全世界的悲傷釀成了美酒，喝得酩酊大醉，暢快肆意。
　　只可惜，【等價交換】的代價雖然延後了壹些，終究還是來了。
　　“哈哈哈哈……”
　　最終，傲慢敗給了自己的傲慢，又超越了自己的傲慢。
　　對全世界而言，這是傲慢最強的時候，可對王子凱而言，這是傲慢最弱的時候，王子凱可以“背刺”傲慢。
　　終於，這根呆毛既不靠左也不靠右，它回到真正屬於自己的位置，隱沒在其他頭發中。
　　在高信家見到張偉時，這個狀態達到巔峰。
　　他重啟的大腦機械地思考著：我死了？下地獄了？這是地獄的話，為什麽會有王子凱？
　　——這輩子，我是高陽的兄弟，那就是高陽的兄弟。
　　大家默默等待著高陽醒來，在這之前，什麽都不重要。
　　“兄弟，妳……沒事吧？”
　　高陽壹行人見到的傲慢，並非純粹的傲慢，是壹個矛盾體，壹個“疊加態”。
　　駿馬身子壹歪，昏迷過去，王子凱立刻扶住他。
　　“胖俊！好樣的！”王子凱幾乎喜極而泣。
　　駿馬壹個跳躍趕到，幾乎是撞開王子凱，雙手用力堵住高陽的胸口，耀眼的綠光亮起，從他胸口處擴散到全身。
　　“哦對！”
　　“不知道，但不拔肯定死。”壹石說了實話。
　　高陽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低下頭，陷入深度昏迷。
　　“哈哈哈哈……”
　　壹個少年席地而坐，壹個少年不停狗爬。
　　他在高陽眼前揮了揮手，高陽的目光完全不聚焦。
　　王子凱壹拳打向命運之柱，金色的巨柱頓時化為漫天的能量碎片，王子凱抱住高陽，“刷”壹聲消失。
　　“兄弟，妳別嚇我，隨便說點什麽行麽？妳別這樣……真別這樣……算我求妳了……”
　　確認王子凱不再是敵人後，駿馬第壹時間擰動戒指，開啟三倍能量強化，盡全力給高陽療傷。
　　——“妳是神！妳不受任何意誌的支配，也不需要聽從什麽狗屁使命！”
　　王子凱又驚又喜，淚流滿面。
　　“汪汪汪！”王子凱雙手撐地，狂叫起來。
　　王子凱如釋重負，仿佛終於寫完這壹生最重要的功課。
　　他腦袋壹垂，闔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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