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抉擇

　　兩個老王暫時以大局為重，達成和解，繼續帶路。
　　至於程鑫，鬥虎專門監視他，防止他再耍什麽花招。
　　八人在縱橫交貫的樹枝迷宮中前行，時而攀爬，時而跳躍，終於來到整個地下空間的頂部，大家只要踮起腳，伸出手，就能觸摸到穹頂冰冷的巖壁。
　　高陽給手心的火添了壹把，越發照亮了四周的景象，他立刻警覺道：“樹枝在動。”
　　大家也都發現了，那些紮入穹頂的樹枝，正緩緩蠕動著，不時伴隨著細碎的石屑落下。
　　從樹枝蠕動的方向判斷，它們在往回收縮。
　　壹切都表明，整個空間的“重點”都在往樹根和地面轉移。
　　鬥虎緩緩揭開手背，硬幣是背面。
　　鬥虎手指尖變出壹枚硬幣，“不如這樣，交給命運。”
　　與此同時，大家的腳下傳來匪夷所思的重力，仿佛有萬千雙無形的手，正瘋狂拉拽著他們往下墜落。
　　“出口在哪？”鬥虎看向其中壹個老王。
　　“但是，”鬥虎笑著接過話：“妳知道自己沒本事獨吞，幹脆把我們也騙進樹洞，這樣樹洞裏就會跑出來無數個我們自相殘殺，妳就可以趁亂帶符文逃走。”
　　大家腳下承重的樹枝也在蠕動著，八人必須不斷挪動腳步，才能勉強保持在相同的位置。
　　四周已是漆黑壹片，只有來自腳底深處那團怪異的白光。
　　程鑫趕緊點頭，“對，這裏是唯壹的出口，不然我也不會往樹上爬。”
　　所有人手握著手，圍成壹圈。
　　“老王，”額頭受傷的老王看向另壹個自己：“我理解妳的心情，可我不會退讓，這是我的世界……”
　　鬥虎輕輕拋出硬幣，左手背壹接，右手掌壹蓋。
　　“沒區別。”鬥虎語調陰沈，“我再給妳壹次機會，最好說實話。”
　　“互相抓穩！”
　　“確定？”白兔將信將疑。
　　他抓住黃警官，哀求道：“老黃，我不能死在這，我還有老婆孩子，妳幫幫我，我求妳了……”
　　之後便是等待。
　　那震顫並不來自任何壹個方位，而是無處不在。
　　“好，壹次定勝負。”
　　等待比想象中的還要煎熬，腳底下越來越亮，他們四周則越來越黑，就連高陽手中的火焰也開始蒼白無力，它微弱地搖曳著，勉強撐開壹圈光亮，映照出大家表情各異的臉龐。
　　失敗就等於死亡。
　　程鑫看壹眼鬥虎，不敢再說。
　　“妳、妳們不能這樣對我啊，我什麽都沒做！”
　　鬥虎眼底閃過壹絲幽光，側頭看向兩個老王：“當務之急，是決定老王的去留。”
　　壹時間，幾個人都沈默了。
　　“算了，我要反面。”額頭受傷的老王說。
　　程鑫開始緊張，不敢直視鬥虎的眼睛：“我害死了2組，就算逃出去，今後在組織也是罪人，所以我想獨吞符文，將功抵過，順便把責任全推給老王，但是……”
　　兩個老王看向對方，短暫的猶豫後，異口同聲：“可以，我要正面。”
　　“武鬥的話，妳們兩個鐵皮人難分勝負，況且這裏也沒地方讓妳們施展；講理的話，妳們更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同意。”青靈說。
　　黃警官別過臉：“老王，對不起。”
　　“算我壹票。”黃警官也義憤填膺，要不是這個惡毒的程鑫，老王也不會出現兩個，更別提他們五人也差點了中了招。
　　對老王和程鑫來說，他們已經在無數的時間分支中看到了無數的自己，經歷過無數次成功或失敗的逃生。
　　無論怎麽逃避，該來的抉擇總要來。
　　短短兩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懸起了心。
　　危急時刻，壹左壹右兩只手牢牢抓住了他，是身旁的青靈和黃警官。
　　“不急，出去再說。”鬥虎意外的寬容和大度，讓高陽有些吃驚，他原本以為鬥虎會親手把他推下去。
　　高陽只覺得壹股怪異的力量從胸腔之中爆開，幾乎將自己撕裂，他手中的火焰消失，整個人在壹陣眩暈中往後仰。
　　“我說了！騙妳們的程鑫已經死了！”程鑫激動地辯解道：“冤有頭債有主，妳們去恨他啊，別恨我！我沒騙妳們，還幫妳們拿到了符文！”
　　鬥虎無聲地看著老王，火焰的光照越來越微弱，他的眼底略過壹絲無情的殺意：“老王，妳不屬於這，妳屬於五分鐘後的世界，別逼我。”
　　“妳只是沒得選，要是有得選，妳壹樣會害我們！”白兔十分鄙夷，她最痛恨的就是出賣同伴的人。
　　“馬上就會出現。”老王說，“壹會妳就知道了。”
　　“我沒異議。”高陽舉手。
　　“……是。”
　　鬥虎大喊壹聲，明明近在咫尺，聲音卻微弱得像是隔著壹個懸崖。
　　所有人都在全力抵抗這可怕的重力，大聲尖叫。
　　兩個老王更是直勾勾地盯著鬥虎的手，眼角發顫，冷汗直流。
　　白兔提議道：“我們把他推下去，他憑什麽活著離開啊，我看2組最該死的人就是他。”
　　“呸！”程鑫話音剛落，老王和受傷的老王就同時壹口唾沫啐到程鑫的臉上。
　　“狗崽子！要不是這裏快站不穩了，我真想打爛妳的下巴！”
　　程鑫慌了，他看向鬥虎：“求求妳，別殺我，我符文也給妳們了，我現在真的只想活命……”
　　鬥虎很為難地嘆氣道：“我這人雖然沒什麽文化，但至少還知道，這裏是時空符文創造的特殊空間，在正常空間裏，妳們兩個不可能同時存在。”
　　話未說完，整個空間猛然傳來重重的震顫。
　　額頭受傷的老王狠狠松了壹口氣，壹股熱淚湧出眼眶：“謝天謝地。”
　　“不是我！那是另壹個我！”程鑫急忙辯解。
　　“啊啊啊！”
　　“可是、可是我也是老王啊！妳們不能這麽對我……”老王哭了，鼻涕眼淚壹起流，看起來是那麽的窩囊，又那麽可憐。
　　在這讓人感到窒息的黑暗中，鬥虎忽然打破了沈默：“程鑫，妳為什麽要騙我們進樹洞？”
　　忽然，他目光狠厲地看向鬥虎：“妳作弊！妳可以決定硬幣的正反面對不對？”
　　可對十二生肖的五個人而言，卻是第壹次經歷，並且這也是他們唯壹的機會。
　　大家又不約而同地看向程鑫。
　　老王呆呆地看著硬幣，眼眶濕紅，滿臉的不甘。
　　兩個老王都不吱聲，臉色鐵青。
　　陡然間，高陽的視線壹片清明。
　　“我腦子裏有成千上萬的畫面，各種逃跑路線都嘗試過，相信我，這裏是唯壹的出口。”額頭受傷的老王說。
　　他吃力地擡頭，穹頂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壹片深邃而寂寥的虛空，虛空之中懸浮著壹團白色光暈，它猶如空靈的水母，幻化出無數的細長的白色觸須，向四周鋪展開來。
　　它們壹伸壹縮，仿佛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