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迷路

　　炎涼思考了兩秒，又問，“我方戰損。”
　　“核東、叨哥、黑魚死亡，前兩人死於高陽之手，復活藥無效。黑魚死於曼蛇的自爆，沒來得及逃走，只剩下屍體碎片。”
　　“小青菜、亂鑒、森鶴重傷。”
　　“森鶴及時用木元素保護自己，逃過壹劫。”
　　“小青菜被狙擊槍打傷，昏迷後死於冰霜毒霧，靠復活藥復活。”
　　“亂鑒躲進鏡面中，躲過了爆炸。”
　　“目前三人都沒生命危險，已經註射C藥劑，進壹步的恢復治療，得等朱雀長老回來。”
　　她慢慢轉過輪椅，重新看向落地窗外的星城。
　　“至於高陽，他是咒淵。”
　　無色攥緊了拳頭，還是無法接受，她冷笑壹聲：“所以，妳就這樣出賣了陳螢？出賣了視妳如母親的人？”
　　無色震驚得幾乎忘了呼吸，半天才問，“陳螢……知道這些麽？”
　　“她什麽都不知道。”
　　“再找壹遍。”炎涼說。
　　沈默，久久的沈默。
　　他出動大半個麒麟工會，事先準備幾乎完美的偷襲和圍剿方案，並執行得很好，可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沒能殺死高陽，甚至，連重創九嗣主力都還算不上，而且，只拿回了壹塊符文。
　　炎涼心中苦笑：神嗣，果然被神眷顧著啊。
　　無色壹怔，“妳在……說什麽？”
　　“青龍長老、酥魅、肖辛三人使用強化藥劑後昏迷，六霜送他們回去了。”
　　“麒麟是個殘酷的野心家，但可能，真是人類唯壹的希望。龍，是個瘋子，他從不關心人類，甚至不關心這個世界，他只是自由的奴隸。”
　　無色呆了兩秒，啞然失笑：“您在開玩笑對不對？這怎麽可能……”
　　“從今以後，我不再尊重妳、愛戴妳，我將永遠輕視妳、唾棄妳，直到死亡或末日。”
　　“就因為妳的壹個夢，3組的人幾乎全死了！他們都是我們的同伴啊！妳當初怎麽說的，妳說每壹個弱小者都有活下去的權利，都有選擇自由、尊嚴和希望的權利！我們可以匯聚成大海！我們可以……”
　　“高陽是咒淵。”李某人重復壹遍。
　　無色盯著李某人，李某人的睫毛，已經開始石化，壹根根脫落，可是，精神傷害止步於此，不再深入。
　　“為什麽？”無色壹臉不理解。
　　“炎涼長老，找到了壹塊符文。”
　　“至少，我選擇了人類。”李某人的眼神變得堅硬：“小天死了，但更多的人類孩子，或許還有機會活下去。”
　　無色撞開了李某人的臥室門，李某人沒睡，她披著毛毯，坐在輪椅上，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出神。
　　耳邊，是揮之不去的遙遠的聲音。
　　“無色，我不能坐以待斃，哪怕只有億分之壹的可能，我也要試著去改變命運，否則，大家遲早會死。”
　　“之後，我讓陳螢帶符文投靠九嗣，讓陳螢徹底進入九嗣內部，這樣，我就可以通過陳螢找到九嗣，趁著他們還不夠強大，麒麟工會將他們壹舉殲滅。”
　　“可能，妳的夢並不完整……”無色還是無法接受：“就像猩紅潮汐那次壹樣，雖然妳夢到的事都發生了，但並不是全部，並不是結局……”
　　房間再次寂靜，李某人緩緩閉上眼睛。
　　“這件事我有參與策劃。”李夫人承認。
　　“炎涼告訴我了。”
　　“這，這不可能！咒淵已經死了……”無色說。
　　“妳才是惡魔。”無色冷冷地盯著李某人。
　　“我會繼續留在百川團，如果高陽真是咒淵，我會做該做的事，用我自己的方式。”
　　李某人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看法。
　　幾秒後，無色離開，沒關門。
　　李某人睜開雙眼，看著她：“妳的選擇是什麽？”
　　炎涼轉身，砭鐮跟上。
　　無色說不下去，雙眼通紅，只有憤怒：“妳這個騙子！偽君子！卑鄙小人！”
　　“他為什麽就必須死？”無色也不遮掩了，“在我看來麒麟才更該死，如果非要我從高陽和麒麟當中選，我情願選……”
　　“九嗣私下聯系陳螢，提出幫我們找出塵埃，我讓陳螢配合，壹方面確實想找出內奸。壹方面，也是將計就計，讓陳螢獲得九嗣的信任。”
　　觀海樓，李某人居所。
　　“我沒開玩笑。”李夫人仍然面無表情：“壹開始，我就打算殺死高陽。”
　　“她說過，為了理想，她可以付出壹切。”李某人說。
　　她故意沒關門，因為猜到無色會來找她。
　　“高陽殺了所有人，之後的結局跟我們人類還有關系麽？”李某人問。
　　無色壹楞：“那妳……知道具體細節麽？”
　　李某人終於笑了，那是壹個疲倦又蒼涼的笑：“還等什麽，動手吧，做妳該做的事。”
　　“為什麽？”無色更糊塗了。
　　炎涼壹路沈默，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
　　炎涼接過，認真打量，是生命符文。
　　“我夢到了，非常清晰的夢，高陽才是真正的咒淵，他殺死了迷霧世界的所有人類，所有獸，所有生物……”
　　呵。
　　“神嗣和咒淵，不過是壹體兩面，壹念成佛，壹念成魔。”李某人說，“這是我的理解。”
　　無色泄了氣：“我不會殺妳，我沒資格審判妳。”
　　古獅說著，將手中的符文回路丟給炎涼，“這塊符文被人扔進井蓋下面，似乎想藏起來，還是被我的朋友們發現了。”
　　“知道了。”李夫人說。
　　“有沒有可能，妳的夢錯了……”
　　“她的理想是小天！”無色再也遏制不住憤怒，“小天死了！死了妳明白嗎？”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夢出錯。”李某人看著無色，“但我的夢還沒錯過。”
　　古獅聳了下肩：“我的朋友們裏裏外外都找遍了，就找到這壹塊，它們可以再找壹次，但別抱什麽希望。”
　　“好。”古獅騎著獅子跑遠，獅子又吼了壹聲，給附近的所有哺乳動物下達命令。
　　“砰！”
　　“高陽是咒淵。”李某人冷冷打斷。
　　李某人長嘆壹口氣：“我這個惡魔死之前，給妳壹些建議。”
　　“妳怎麽知道的，難道妳……夢到了？”
　　這壹戰，炎涼不能說輸了，但絕對沒贏。
　　“我已經做出我的選擇，妳也做選擇吧，希望我們都不會後悔。”李某人閉上眼睛，坦然赴死。
　　淩晨三點。
　　炎涼將符文收進口袋，微微點頭：“做得很好，繼續尋找其他符文。”
　　無色壹時間情緒失控，她大吼道：“妳在幹什麽？！妳瘋了嗎？還是他媽老糊塗了！”
　　“回去吧。”
　　正說著，壹個狂野的男人騎著雄獅奔跑過來，很快來到炎涼和砭鐮身邊。
　　“吼——”
　　高陽經此壹役只會更加強大，之後的戰鬥，越發艱巨了。
　　……
　　“妳以為我不敢？”無色的雙眼閃爍出危險的紅光，不到兩秒，她就可以將李某人變成壹尊石像。
　　無色壹驚，忽然間，壹股涼意襲向全身，她難以置信地退後了壹步：“李夫人，妳難道……”
　　“行，這事壹會再討論。”無色很急切：“摘星閣的事妳知道了嗎？”
　　“李夫人！”無色又急又氣：“剛砭鐮來電話了，說您答應跟麒麟工會合並了，這是真的麽？”
　　“微小珞和古獅基本沒受傷，正在搜尋符文回路……”
　　“我有我的理由。”李某人說。
　　“無色。”李某人目光堅決：“高陽必須死。”
　　無色眼中憤怒和紅光，還是壹點點暗淡下來。
　　“是。”李夫人緩緩轉過輪椅，面色平靜。
　　無色無言以對。
　　——“那螢火蟲呢？那些燈不亮的螢火蟲，它們能回家麽？”
　　——“當然能回家了，螢火蟲在晚上是不會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