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付出壹切

　　麒麟死後，余下還在美夢中的人也陸續在三分鐘內蘇醒。
　　至於麒麟生前控制的活體傀儡，眉心的印記也自動消失，回歸了自由，但陷入短暫的昏迷。
　　九寒通過【傳音】聯系各小組隊長，駿馬、死豬、壹石帶著剛醒的萌羊，立刻前往戰鬥的區域，查看同伴們的傷亡情況，進行救治。
　　陳螢從“美夢”中醒來時，木子土偷走她的【感知】剛好到了時限，歸回了她體內。
　　陳螢立刻發動【感知】，進行剩余的搜救工作。
　　同樣剛醒的奈奈禦風趕來，抱著陳螢在青荷公園上空飛行。
　　所有人都知道青翎不可能回來了，但所有人都尊重青靈自欺欺人的決定。
　　鬥虎手壹揚，將巨劍插入地面，他手裏拿著兩束小白花，壹束花放在新墳前，壹束放在壹座舊墳前。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高陽眨了下眼，算是對鬥虎的回應。
　　“總之，末日之前，龍壹定會醒的，等著吧。”
　　壹石也說，其實當初她想逃走時，很隱晦地暗示過雨溪，要不要壹起離開三醫院去執行任務，雨溪聽出壹石的言外之意，懶懶地揮揮手：“不出門了，懶得洗頭。”
　　有腳步聲靠近，是壹個背烏金巨劍、頭發卷曲、面容落拓的中年男人。
　　這絕不應該，以前也從未發生過。
　　當初麒麟不肯讓李某人窺探他的“命運切片”，正是擔心李某人提前發現他的計劃。
　　“對，沒錯……人類完蛋了，世界要完蛋了……”
　　他叼著煙，重新低頭，看向白兔的墳墓：“兔子，仇我報了，煙我就不戒了，就算得肺癌我也沒啥遺憾了。”
　　“呲——”
　　青靈沒有坐下，拿出壹個東西遞給高陽。
　　原來，麒麟為了對付高陽，早就利用了李某人的“先知”。
　　槍聲從樹林間傳來，激起了無數的飛鳥。
　　“哈哈哈……壹切……壹切……”
　　勾動扳機的前壹秒，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快！”
　　無人回答。
　　她臉上的悲傷慢慢變成了笑，並且逐漸瘋癲。
　　“不，不，命運不會騙我……命運從沒騙過我……”
　　他斜睨高陽壹眼：“借個火？”
　　鬥虎靜靜抽煙，壹連抽了三根，才打破沈默，看向壹旁的高陽。
　　可是，李某人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先知】在預測未來時，為何會分不清楚真實和夢境？
　　陳螢立刻回頭，前方的樹林中還有壹個人影，看上去也坐著輪椅。
　　李夫人瘋癲的笑容僵了壹秒，她的眼角，留下了最後壹滴清醒的熱淚。
　　青翎“死了”，但青靈神色平靜，眼中沒有悲傷，因為她自始至終都不認為妹妹死了，她堅信她不過是沈睡了，總有壹天她還會醒來。
　　“沙沙——沙沙——”
　　坐輪椅的朱雀和王蔚洇便藏在裏頭，兩人都陷入昏迷。
　　“高陽是咒淵……我做了我能做的壹切……我沒能改變命運……我盡力了……”
　　這是雨溪常帶的帽子，是大家對她比較深的印象之壹。
　　“我做的壹切……都是為了人類……”
　　樹林中的李夫人，頹坐在輪椅上。
　　奈奈帶著陳螢降落在樹林中，樹林中間有壹片小空地，空地上立著壹座小城堡，城堡內是壹個小空間，很適合小孩子捉迷藏。
　　兩分鐘前，她便從麒麟為她定制的專屬美夢中醒來，在那個“美夢”中，高陽化身咒淵，殺死了所有人類，摧毀了迷霧世界……
　　“沙沙、沙沙——”
　　鬥虎離開了樹林。
　　“行，不吵妳了。”鬥虎撐著膝蓋站起來，伸懶腰，活動了壹下胳膊，拔出壹旁的巨劍，扛回背上。
　　真奇怪，活著的人，常常容易被人們忽略，但當TA死去時，關於TA的回憶，每個人都能說上很多很多。
　　“砰——”
　　“我沒有錯……我盡力了……哈哈哈哈……”
　　奈奈嘗試喚醒王蔚洇，陳螢繼續發動【感知】，果然，附近還有人。
　　“不過，以我對龍的了解，我不認為他會相信麒麟的話。終焉之門，肯定有，但未必是我們以為的那種門。”
　　柳丁說，其實雨溪沒有多喜歡戴帽子，她主要是出門懶得洗頭。
　　“沙沙——沙沙——”
　　高陽壹楞，點點頭。
　　經過壹片樹林時，陳螢發現了生命體：“腳下有人！下降。”
　　終於，她舉起手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李某人壹邊大笑，壹邊顫顫巍巍地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槍。
　　鬥虎壹臉死而無憾的心滿意足。
　　醒來後的瞬間，她全想通了，其實，在麒麟發動萬象歸壹時，李某人就已經看到十秒後的未來，但她無力阻止。
　　陳螢跟奈奈快步上前，鉆進小城堡，對兩人進行了檢查，確認沒大礙後才放心下來。
　　李某人睜大雙眼，滿臉絕望的淚水。
　　“哼！無所謂，我帶了火。”
　　接下來便是沈默。
　　高陽是咒淵，不過是麒麟讓李某人做的壹場夢。
　　高陽緩緩擡頭，兩天不見，青靈的頭發剪短到齊脖，幹練颯爽。
　　高陽不語。
　　“我都……幹了些什麽啊……”
　　……
　　“命運……為什麽要這樣愚弄我……”
　　“呼——爽！”
　　高陽平靜地看著前方，像是沒有聽見。
　　事已至此，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接受高陽不是咒淵這壹事實——這分明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啊，人類不會滅亡，壹切只是麒麟制造的壹場夢。
　　鬥虎洋洋得意，拿出壹個做工復古的煤油打火機，“吧嗒”壹聲打開，裝腔作勢地點燃了煙。
　　青靈本來就嫌長發不好打理，青翎喜歡長發她才壹直蓄著，如今青翎“沈睡”了，沒人管青靈了，她幹脆剪了。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哈哈哈……我付出了壹切……”
　　終於，李某人意識到，自己真正無法接受的，是自己的愚蠢、傲慢和那滿手的鮮血和罪孽。
　　鬥虎嗤笑壹聲：“妳應該懂我的意思，這個破世界肯定會有壹個出口，或者說壹個真相，龍比任何人都堅信這點。”
　　“所有事，我已經跟龍匯報，他沒有要醒的跡象，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高陽就是咒淵！高陽會殺掉所有人……我現在，現在才是在夢中！剛才的壹切才是真的……”
　　她心中壹驚，已猜到是誰，快步跑了過去。
　　高陽還是那麽坐著，目光越過墳墓，看向了更遠的黑暗中，不知在想什麽。
　　又有腳步聲靠近，比之前輕，也比之前快。
　　正因以前的每壹次，李某人都預測到了，她才對自己的【先知】深信不疑。
　　高陽緩緩擡手接過，是壹個印有各種食物卡通圖案的文具盒。
　　這也是為何，新增的墳墓中只有雨溪的，而沒有青翎的。
　　忽然，李某人嘴角微翹。
　　兩天後，深夜。
　　跟麒麟戰鬥時，青靈的頭發被燒掉壹些，後背也嚴重燒傷，後續通過治療基本修復，也沒留下什麽疤痕，但消失的部分長發卻沒法壹下長回來，顯得亂糟糟的。
　　“哈哈……結束了，都結束了……”
　　很快，青靈來到高陽身旁。
　　鬥虎壹屁股坐在高陽身旁，弓起壹只膝蓋，從口袋摸壹包新煙，撕開煙盒，拿出壹根，叼在嘴裏。
　　此刻，壹個穿薄風衣、黑發散亂，面頰消瘦、眼神憂郁的少年，正盤腿坐在墳墓前，靜靜發呆。
　　“她壹直喜歡妳，妳知道麽？”青靈很自然地問道。
　　西荊區，偏遠山林。
　　鬼團別墅後方的樹林深處，十四座舊墳旁又多出壹座新墳，這次的新墳也沒有墓碑，墳前放著壹頂黑色八角帽。
　　當時的雨溪沒有走，很可能是她已經在麒麟的重點監視下，她是不想連累壹石。
　　“給。”
　　“不要！”
　　她繼續笑著，將隨身攜帶的兩發重制烏金子彈，裝入彈夾，然後上膛，這個動作她重復了好幾次才成功。
　　但鬥虎卻咧嘴笑了，就好像，已經聽到了白兔陰陽怪氣的嘲諷。
　　他“啪嗒”壹聲蓋上打火機，塞回口袋，揚起頭，近乎虔誠地閉上雙眼，深深吸上壹口，再吐出壹大團白煙。
　　“那就行。”
　　青靈轉身離開，她只是要幫妹妹傳達這件事，並不在意高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