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葬禮

　　上午十點，太平橋墓園。
　　這裏是壹座墳山，山腳下環著壹條清澈的小河，河上有壹條很老舊的石橋，叫太平橋，過了橋，就是死者的長眠之處了，漫山遍野的綠色植被上是星星點點的灰白色石碑。
　　這裏是離城的老墓園，缺乏規劃，雜亂無章，野草叢生，彌漫著壹股荒蕪破敗的氣息。
　　不過比起那些整齊劃壹、嶄新亮麗的墓園，高陽更喜歡這個老墓園，他總覺得，這才是墓園該有的樣子，這才是真正屬於逝者的世界。
　　除龍以外，所有人都參加了鬼馬的葬禮。
　　大家拿著鏟子，壹人輪流壹鏟將鬼馬的棺材埋葬好。
　　之後，天狗將雕刻好的墓碑立上。
　　“太突然了，沒來得及想。”高陽如實回答。他本來還想低調壹點，不想這麽快就要上壹線了。
　　“好啊。”高陽恭敬不如從命。
　　餵！這名字也太囂張了，太吸引仇恨了！
　　老師妳這絕對是捧殺啊！
　　高陽心中叫苦不叠：“要不，還是再考慮壹下……”
　　“嗯，大灰狼不吃小豬會餓死，可是大灰狼吃小豬，小豬就會死。大灰狼和小豬總有壹個要死。”
　　鬥虎沒有開車返回千禧大樓，而是先去了壹趟鬼馬的住所。
　　這時，大家手拿白色雛菊，輪流走到墓碑前，為鬼馬獻花。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鬥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最後獻花的是歌姬，她特意化了壹個明艷的妝容，卻還是遮不住紅腫的雙眼。
　　“歌姬該有多傷心啊。”忽然間，鬥虎沒由來地冒出壹句。
　　黃警官拿著手機，正跟老婆聊微信。
　　鬥虎收走鬼馬的手提電腦，決定離開。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他大方地接起電話，聽了半分鐘，他回了壹句“面聊”便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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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馬人情淡薄，常年單身，無房無車，住的出租屋。
　　壹曲完畢，花也獻完了。
　　“大灰狼？”萌羊不懂。
　　鬥虎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壹位人：“大家都是俗人，無法壹笑泯恩仇，但壹死泯恩仇總是可以的。能壹起走壹段路都是緣分，以後，大家盡量懷念鬼馬的好，忘了他的壞吧。”
　　“她跟鬼馬感情很好麽？”黃警官接話了。
　　旁邊立著壹個書架，最高層擺著十幾本法學書籍，剩下的空間全碼放著爵士樂CD。
　　“黑馬。”鬥虎眉毛壹挑，“怎麽樣？”
　　天狗拿出口風琴，背對人群，面朝空曠的山間，默默吹響，曲調哀婉憂傷。
　　“2票。”黃警官壞笑道。
　　眨眼工夫，白貓消失不見，就像不曾出現過。
　　鬥虎輕松打開上鎖的門，裏面是壹通到底的單身公寓，盡頭是落地窗陽臺，白色窗簾隨風輕擺，采光良好。
　　“說那麽難聽幹嗎？人家那叫神交。”白兔瞪了鬥虎壹眼，“歌姬平時都沒人陪她說話，很孤單的。”
　　鬥虎壹邊開車壹邊喝啤酒，話比往常明顯要少了。
　　但不知為何，高陽有壹種強烈的直覺，這只白貓是沖著自己來的。所以，不把同伴卷進來或許更好。
　　五人在鬼馬家中搜尋壹圈，並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僅僅徒增壹些傷感。
　　公寓意外的單調整潔，地面是壹張又大又厚的灰色床墊，床墊旁是壹張折疊桌，桌上放著壹臺合上的筆記本電腦。
　　高陽試著側寫鬼馬：每天擠地鐵下班回家，關上門，脫鞋，放下公文包，脫下西裝，換上居家睡衣，去書架前挑選壹張自己喜歡的CD，打開音箱，然後去冰箱拿出冷藏的食材，壹邊準備晚飯壹邊聽音樂。
　　“那就，謝謝老師了。”胳膊拗不過大腿，高陽無奈接受。
　　“高陽？”黃警官喊他，“走了。”
　　他猛地回頭，吃了壹驚，又是那只白貓！
　　“我們是小豬，鬼馬叔叔是大灰狼。”萌羊似懂非懂，聲音柔軟。
　　大家陸續離開，高陽走在最後頭，剛走兩步，忽然壹個激靈。
　　他朝白兔擠了擠眉毛：“兔子，猜猜誰打來的電話？”
　　“他倆的天賦倒是天生壹對。”鬥虎接過話：“有壹次我路過花店，看見兩人坐在玻璃櫥窗前，壹邊聽著音樂壹邊喝咖啡，雙方都不說話，臉上不時笑壹笑，我壹直懷疑他倆有壹腿。”
　　青靈身體後仰，歪頭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盡管不合時宜，但高陽忽然想到壹個問題，“歌姬的天賦不是【安魂曲】麽？”
　　“有什麽問題嗎？”白兔反問。
　　“要不老師我來賜妳個名號吧。”鬥虎笑了，“我正好想到壹個適合妳的。”
　　無人說話。
　　鬥虎輕咳兩聲，無不傷感地宣布道：“鬼馬加入十二生肖9年，曾是我們親密無間的戰友、朋友，家人。但最終他選擇了背叛，也可能，從壹開始他就是帶著臥底任務而來的。”
　　“百川團。”鬥虎神色興奮，鬼馬壹事已經拋之腦後。
　　其實，之前高陽就想過，要不要把白貓的事告訴黃警官和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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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為何要背叛組織？他為誰效力？他的目的是什麽？他有什麽理想抱負？有什麽遺憾？他愛過誰？恨過誰？又牽掛著誰？
　　這些恐怕很難知道了。
　　“就這個挺好。”白兔舉起壹只手，“我投黑馬1票。”
　　“3票。”閉目養神的青靈開口了。
　　生活單調、規律、孤獨。
　　“鬼馬的律師事務所跟歌姬開的花店很近，鬼馬每天上班前都會去歌姬的花店買壹束花，歌姬會泡好兩杯咖啡，兩人邊喝咖啡邊聊會天。”
　　此刻它正站在鬼馬的墓碑上，姿態優雅高貴，壹雙萬花筒般的綠眼靜靜註視著自己。
　　回總部的路上，高陽、青靈、黃警官、白兔坐上鬥虎的越野車。
　　高陽試著想象那壹幕，覺得挺浪漫的，他不禁哀嘆壹聲：“難怪歌姬那麽傷心。”
　　白兔坐在副駕駛，彎曲著雙腿，悶頭給腳指頭塗黑色指甲油。
　　“高陽，鬼馬死了，他的位置由妳補上。”鬥虎換了個話題，“今後妳就是十二生肖中的馬了，妳想好名字了麽？”
　　壹來，幫他整理遺物。
　　黑馬麽？
　　那就借妳們吉言吧。
　　“萌小羊，鬼馬叔叔不是壞人，”白兔蹲下，安撫著萌羊，“他只是大灰狼。”
　　“愛說說，不說滾。”白兔沒心情猜。
　　“隊長禁止辦公室戀情，不是沒有原因的。”白兔苦笑。
　　萌羊壹路上都在哭，眼睛腫成了兩個燈泡，此刻她又忍不住大哭起來，她還是不相信，問身邊的白兔：“鬼馬叔叔真的是壞人嗎？”
　　高陽快速進入系統，幸運點收益沒有翻倍，看來白貓對自己沒有敵意。
　　二來，也找找線索，說不定有什麽發現。
　　“對，就是這樣。”白兔將萌羊抱進了懷中。
　　高陽自己反應了過來，“啊，我忘了，鬼馬的天賦是【傳音】。”
　　床對面的墻壁下立著壹套專業又奢華的黑色音箱，大概是家裏唯壹值錢的東西了。
　　她溫柔地放下花簇，兩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再輕輕放在墓碑上，算是最後的告別。
　　“很好。”回話的是白兔，她還在低頭塗腳指甲油。
　　“百川團？”白兔也來興致了：“有事？”
　　“大好事，他們發現了壹個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