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明天

　　“呼……呼……”
　　煙鬼能量透支，他跪在地上。
　　他努力想要站起來：“還，還沒完呢……美女，快送我過去，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我要把那只生獸做成煙……”
　　煙鬼沒有說下去，臉色壹僵，他察覺到不對勁。
　　青靈也有同樣的感覺。
　　那是陰冷、邪異到極致的壓迫感，壹時間，就連四周的風聲都變成了魔鬼的耳語。
　　“嘶嘶嘶——”
　　她緩緩懸浮，停在了幾米的高處。
　　這些黑色細線具有生命，無比狂亂和憤怒。
　　不對，是整個左手都感覺不到了。
　　她像壹片腐敗的落葉，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嗡——嗡嗡——”
　　“妳真好，不愧是媽媽的好孩子……”
　　“這是下午的。”黃琦也笑：“我愛妳，這是晚上的。”
　　“死。”
　　蘇曦死去，咒淵降生。
　　她身上沒有任何衣物——早已被元素炸彈給摧毀。
　　“呵，巧了，我也在想這事。”
　　它沒有鼻子、耳朵和嘴巴，只有壹雙空洞的圓形的白色眼睛。
　　“為什麽？”
　　它們越來越多，越來越茂密。
　　她蒼老又扭曲的臉上，還帶著壹絲笑意。
　　不過，咒淵似乎不喜歡青靈的形象，很快又變回了小孩的模樣。
　　它們聚集在壹起，變成了不規則的幾何線團，這線團壹秒鐘變幻了幾百種形態，它似乎想通過成千上萬次的錯誤嘗試，尋找那唯壹的正確的“形態”，然後真正降生。
　　青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組成小孩的黑色細線再次變得紊亂，兩秒後，它迅速變成了壹個身材高挑婀娜的長發少女，正是青靈的模樣。
　　青靈體內的麻痹感蕩然無存，來自蘇曦的能量氣息，徹底消失。
　　蘇曦，沒有死。
　　她的身體上也沒有絲毫傷痕，閃爍著聖潔而朦朧的白色光輝，猶如神話中的“聖女”。
　　這個“母親”的小腹已經癟下去，原本聖潔耀眼的身軀，變得瘦弱、衰敗、腐朽，長滿可怖的黑色屍斑。
　　她的表情極度扭曲，幾乎要被那可怕的黑線撕裂。
　　意識彌留之際，蘇曦很想睜眼看看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壹眼。
　　“老婆，在想什麽？”
　　青靈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團黑色能量絲線組成的邪異生物，壹時間竟然忘記了行動，不，是無法行動，某種可怕的威壓迫使她停止了反抗。
　　等等，不對勁！
　　某個閑暇無事的下午，陽光明媚，夫妻吃過午飯，有些慵懶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黃琦的腦袋枕在蘇曦的大腿上。
　　蘇曦開始痛苦尖叫，她的雙眼瞬間“融化”，鉆出無數的黑色細線，接著，她的口、鼻、耳中，也鉆出了黑色細線。
　　“我們來商量下吧。”
　　這就是“母愛”麽？
　　那個音節很奇怪，它不屬於人類的語言，可青靈卻能直接理解它的意思，並自動在腦海中翻譯了過來。
　　“說不定，還真是呢。”黃琦睜開眼，看著蘇曦的臉，忽然情不自禁地說道：“老婆，我愛妳。”
　　“哈哈，不要急著決定，我們再各自想想。”
　　瞬間，元素結晶假山被碎開了，化為滿天飛舞的五彩寶石。
　　“我也愛妳，這是明天的。”
　　她咬著牙，提起雙刀，壹步壹步艱難地靠近生產的蘇曦。
　　它明明沒有嘴巴，卻發出壹個音節。
　　“啊……啊，啊啊啊！！！”
　　“叮——”
　　“我在想，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要取什麽名字。”
　　“想名字這事，讓我覺得很幸福，我希望這種幸福感能維持久壹點。”
　　不過，組成身軀的黑色細線還在高頻抖動和拉扯，眼前的怪物，就像是用炭筆塗鴉出來的三維生物。
　　青靈迅速低頭，自己的整只左手臂都消失了。
　　她提刀就要沖上去，卻楞住了。
　　為什麽身體那熟悉的協調感消失了？為什麽左手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刀。
　　……
　　青靈發誓，這是她有生以來聽過最痛苦的慘叫，是很多年後午夜夢回還會被噩夢驚出壹聲冷汗的那種慘叫。
　　絕大部分的黑色細線，還是從她的肚臍眼中鉆出來。
　　無數根黑色能量化成的細線，從青荷湖中央的元素假山中鉆出來，遠遠看去，就像是壹個魔女的黑色發絲。
　　音節出現後，青靈發現自己可以行動了。
　　青靈頭皮發麻、毛骨悚然，仿佛在看自己的影子。
　　“孩子，我的孩子……是妳在保護媽媽麽？”蘇曦碧綠的雙眼徹底魔怔，幸福的笑容幾乎扭曲。
　　“……啊啊啊！！”
　　青靈和煙鬼看清了，那些邪惡的黑色能量絲線，正是從她隆起的小腹的肚臍眼上鉆出來的。
　　小孩慢慢擡頭，看向眼前的青靈。
　　它狂亂的形態似乎趨於穩定，變成壹個四歲左右的小孩。
　　“妳上午說過了。”蘇曦笑了。
　　世界忽然間寂靜得可怕，仿佛被奪走所有聲音。
　　可是，她已經沒有眼珠了，她什麽都看不到。
　　好可惜啊，這大概是她此生唯壹的遺憾。
　　即便是這種時候，作為母親的蘇曦，竟然還能保留下壹絲理智，燃燒自己最後的生命，試圖阻止著敵人的靠近，保護著這個即將殺死自己的孩子。
　　恍惚中，她耳邊傳來丈夫黃琦的聲音，那個聲音，將她帶進了壹個時光切片中。
　　蘇曦的身體則像是壹臺高速運算的計算機，承受著那無數次錯誤帶來的淩遲之痛。
　　遭遇過古尼國遺址的那只怪物，青靈猜到，這個叫咒淵的怪物，肯定也具備快速進化的屬性，它對所見之人進行模仿，應該也是壹種思考和成長。
　　但終究，還是來不及了。
　　直覺告訴她，很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她或許是唯壹還能阻止蘇曦的人了。
　　那慘叫聲中還殘留著生獸最後的能量，發揮著“沈默”屬性，給青靈和煙鬼的身體帶來壹陣麻痹之感。
　　當青靈距離蘇曦不到十米時，蘇曦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莫非，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希望？”
　　“嘶——”
　　大股的鮮血從青靈的左肩膀噴射出來，染紅了青靈的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