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妄魂

　　高陽把高欣欣推倒在地，長這麽大，他還是第壹次對妹妹這麽粗魯。
　　這出於高陽的防禦本能，事實上，幸虧他推開得足夠迅速，自己才逃過壹劫。
　　高陽踉蹌蹌著退後兩步，右手捂住自己的小腹，鮮血染紅了襯衫，並從他的指縫間溢出來，壹滴壹滴地掉落在地上。
　　高欣欣手中握著壹把鋒利小巧的銀白色匕首，她緩緩站起來，面色麻木地看著高陽。
　　剛才，若不是高陽及時推開她，她的匕首恐怕要插得更深。
　　“……為什麽？”
　　高陽既震驚又迷茫，但他沒有坐以待斃，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右手迅速拿出隨身攜帶的C藥劑，拔掉針套，插進了自己的側腰。
　　“但是，只要妳自願做初雪的食物，我保證，妳的家人朋友都會平安無事。”
　　兩秒後，高欣欣的身體壹軟，手中的匕首脫落，她整個人往後倒，白露用身體接住她，壹只手掐住她細小的脖子。
　　“喵！”
　　因為，他已經清楚了白露和傅爺的計劃。
　　等等，不對勁！
　　高陽全程沒有動，也不打算耍花招。
　　高陽臉色鐵青。
　　終於，高陽看清了，高欣欣的身後正漂浮著壹個接近透明的能量狀，似人形，就像是某種背後靈。
　　他瘦得可怕，渾身只剩下皮包骨，他的臉色死灰，滿臉的老人斑，頭發稀疏得幾乎掉光，看起來已經病入膏肓。
　　為了這壹點，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舍棄壹切，哪怕是生命。
　　“高陽，我的答案，是初雪。”傅爺控制著高欣欣，眼神木然地說道：“初雪不能死，妳必須成為她的食物，為了實現這點，我將不擇手段。”
　　十幾秒後，壹個潔白無瑕、純凈如玉的少女站在白霧中，纖細嬌柔的身體若隱若現。
　　這個動作在警告高陽：她可以輕松擰斷高欣欣的脖子，不要耍花招。
　　高陽大喊壹聲：“求妳，我求妳，不要傷害她……”
　　高欣欣的脖頸很快就被鋒利的匕首割破了表皮，壹絲鮮血順著匕首流下來。
　　初雪叫了壹聲，渾身的白色毛發開始膨脹，朝四面八方蔓延並且融化，化為陣陣白色煙霧，將她籠罩其中。
　　沒有任何猶豫，高陽回答了。
　　“她不會有事。”高欣欣拿著刀，上前壹步：“妳妹妹也不會有事，我向妳保證。”
　　“成為我妹妹的食物。”
　　傅爺？！
　　高陽立刻想到姜爺和左爺！
　　“妳是妄獸。”高陽說。
　　什麽迷霧世界，什麽妄獸、生獸、死獸，什麽終焉之門，跟他再無關系。
　　高欣欣又往前走了壹步：“我要妳做壹件事，很簡單……”
　　“妹妹，為什麽？”高陽又問了壹聲，聲音悲傷，眼神破碎。
　　愛過，就不枉來人世間走壹遭。
　　原來，他真正最想要的，不過是身邊的所愛之人都能平平安安啊。
　　人類是問題，妄獸的使命是答題。
　　高陽暗暗壹驚。
　　“白露！”高陽相當吃驚。
　　接著，他盤腿坐在地上。
　　“我知道妳很聰明，但是別耍花招，我的天賦是【妄魂】，我可以附身在所有比我精神力低的生物上，除非我主動離開，否則，妳絕對無法阻止我讓妳妹妹自殺。”
　　果然，跟左爺的說法壹致。
　　“嘩啦——”
　　高陽扔掉空掉的C藥劑，再次退後兩步，保持安全距離，雙手匯聚能量。
　　“我們啊，活了很久很久，都是壹些快入土的老家夥了。”傅爺緩緩從白露的手中接過初雪。
　　高欣欣沒回答她，她還是木著壹張臉，雙眼黯淡無光，魔怔地盯著他。
　　頭頂傳來壹道溫柔又高貴的女聲，高陽壹擡頭，觀景塔的腳手架上出現壹個熟悉的身影，月光下，她身材豐滿，銀發飛舞，穿壹襲華貴的宮廷紅色長裙。
　　“妳想做什麽？”高陽盯著高欣欣的背後靈，思考著不傷害妹妹的前提下殺死傅爺的辦法，答案是無解，他根本不了解傅爺的能力。
　　高陽很想大喊壹聲：憑什麽？
　　可他剛要張口，卻楞住了。
　　高陽冷靜下來，凝神觀察，放大自己的六感。
　　妹妹“獸格”覺醒了，要與自己為敵。
　　“妳是誰？”高陽大喊壹聲：“想對我妹妹做什麽？”
　　傅爺不再說話，壹瞬間，他低垂下腦袋，雙眼只剩下渾濁的眼白。
　　“妳們對我們有誤解，我們無所謂傷害不傷害人類，我們只是在解題，僅僅是各自的解法不壹樣。”
　　高欣欣說完，仰起頭，匕首進壹步嵌入皮膚：“給妳十秒鐘。”
　　幾秒後，壹個穿藍白條病號服的老頭緩緩走出觀景塔。
　　“是，按妳們的說法，我屬於觀察者。”
　　白露的臂彎中，白貓形態的初雪蜷縮成壹團，陷入了昏睡。
　　“我再問妳壹遍，妳是誰！”高陽眼底閃過壹絲殺機：誰也別想傷害高欣欣！
　　“我名傅，沒有字，按照妳們人類的禮數，妳可以叫我傅爺。”高欣欣沒有感情地回答道。
　　“我們壹直在觀察妳們，壹直在努力思考，尋找答案。可是，我們的智慧如此有限，時間也是如此有限，是時候交卷了。”
　　眼前的女孩，既不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像“獸格”覺醒的高欣欣。而且，猩紅潮汐還沒到來，就算妹妹是高級獸，也沒到覺醒時間。
　　白露抱著初雪從腳手架上飄落下來，她走到高欣欣的身後。
　　盡管身體做出戰鬥的準備，但感情上，他完全沒有接受這個事實。
　　“很好，很幹脆。”高欣欣退後幾步：“放心，我壹定履行承諾，妳不會白死。”
　　“但願，我的答案是對的。”
　　“我答應妳。”
　　白露單手扔過來壹件大鬥篷，初雪接住，在白霧消散前，將自身裹住。
　　“好敏銳啊。”高欣欣說話了，聲音機械的像壹個木偶：“被妳發現了。”
　　同壹時間，他懷中的白貓睜開了雙眼，壹雙魔怔般的碧綠色眼眸。
　　“不，觀察者不會傷害人類。”高陽說。
　　呵，黃警官，到頭來，我竟跟妳壹樣。
　　果然，被操控的高欣欣忽然舉起匕首，抵住了自己雪白的脖頸。
　　高陽面無表情，壹言不發，在決定成為初雪的食物後，他忽然間對壹切都失去了興趣。
　　藥液註入體內，疼痛迅速減輕，鮮血止住，傷口慢慢愈合。
　　“呵呵，很意外麽？”病人打扮的傅爺看向高陽，聲音沙啞得幾乎在漏風：“我是妄獸，但也是壹個癌癥晚期患者。”
　　壹時間，高陽恍悟：“我母親失蹤，是不是妳搞的鬼，就是為了引我出現？”
　　世界或許是虛假的，但愛是真實的。
　　“我不僅會殺死妳妹妹，還會想辦法殺死妳所有的家人，朋友，重要之人……即便我做不到，鬼團也可以做到。”
　　“不要！”
　　初雪，已經被傅爺的【妄魂】控制住了。
　　山頂的夜風吹過，白露舞動的銀發下面，是壹雙鋒利而堅決的紅色眼眸：“高陽，今晚妳必須成為初雪的食物。”
　　初雪的碧眼已經變成了紅眼，依然魔怔著，她的身後附著傅爺的靈體能量形態。
　　她緩緩走向高陽，用毫無感情卻相當空靈的聲音問道：“高陽，我要吃妳了，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