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我累了

　　青龍死前的信念壹拳，在地面鑿出壹個更加巨大的隕石坑，同時制造的能量波幾乎摧毀和融化了深淵中的壹切。
　　除了“絕對結界”中的青靈和可又。
　　“叮——”
　　壹分鐘後，結界碎裂。
　　等待的時間裏，青靈耐心操控烏金飛鏢，鑿碎了刺入身體中的冰晶花瓣，終於可以自由行動了。
　　她遍體鱗傷、渾身染血，保持站立都費勁。
　　果然，細小的白骨像是脆弱的嫩芽，從大腿處的斷口中慢慢長出來，接著粉色的血肉和靜脈像綠葉壹樣緩慢地跟上，最後則是毛細血管和皮膚，壹點點聚攏、縫合。
　　“嘔……嘔……”
　　兩人相互攙扶，壹瘸壹拐地朝著戰場的邊緣走去，邊緣區域的巖壁早已被信念壹拳的沖擊波脫了好幾層“皮”，地面全是滾燙的碎石。
　　“妳醒了。”黑暗中，青靈的臉逆著光，壹雙眼睛幽幽的。
　　他的視線微微下移，看向自己的身體，才發現自己的兩條手臂和壹只腿都不見了，他身上纏滿染血的繃帶，像個殘缺的木乃伊。
　　“死了。”青靈冷冷回答。
　　可又不再說話，她忽然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我沒事……不需要……”青靈喘著氣，繼續朝前走。
　　她忍痛走向青靈，扶住了跌跌撞撞的她。
　　青靈和可又對視壹眼，兩人分別用壹只手捂住自己身上的傷口，騰出壹只手，合力抓住那只腳踝，猛地往後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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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不想哭，只是胃部翻湧，她想嘔，卻什麽也嘔不出來，她壹手掐住喉嚨，壹手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高陽重新閉上了雙眼。
　　“青靈！妳受傷很重，快使用C藥劑……”
　　雖然很慢，但還有心跳，他還活著！
　　但這還是不可能抵禦住“信念壹拳”的能量波余威，最終，他剩下壹副殘破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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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靈艱難行走，冰冷的眼眸中出現了灼熱的溫度，她受傷的腳步漸漸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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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又楞住，她胡亂擦掉了臉上的淚和血漬，跪下來，幫青靈壹起扒碎石堆。
　　兩人染血的手指印蓋在了壹塊又壹塊碎石上，不知過去多久，眼前的碎石堆被挖空了大半。
　　她臉色慘淡，顫抖著擡起手，擦掉嘴角的口水，“這……這就是復仇麽？”
　　腦內忽然出現沒有感情、沒有性別的聲音，且重復了壹遍。
　　青靈的腰包中還有最後壹支C藥劑，已經使用了1/4，很幸運，後續的打鬥中，它並沒有遭到破壞。
　　唐刀刺穿青龍的心臟，青龍的身體內，竟然連壹滴血都沒有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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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秒後，她難以置信地看向高陽：“妳領悟了【壁虎】。”
　　“三個小時。”青靈回答。
　　青龍周身只有焦土，六霜的屍體和絕對結界之外的冰晶蓮花早已化為灰燼。
　　更多的碎石翻滾下來，高陽像壹只胡蘿蔔，被拔了出來。
　　忽然，她想到了什麽。
　　“啊！”可又叫了壹聲，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接著她壹腳將眼前的無頭屍體踹倒在地，這才徹底放心。
　　正是青龍。
　　她並不留戀敵人屍體的慘狀，轉身走出隕石坑。
　　“怎麽了？”青靈問。
　　“呃……”
　　“我……睡了多久？”高陽的聲音沙啞虛弱。
　　“是。”
　　——噗通。
　　當然，並非完整的高陽。
　　“噗——”
　　窗外，月光灰藍，輕薄的紗簾輕輕舞動。
　　“罐頭呢？罐頭她……”
　　“這是她的選擇。”青靈打斷。
　　但現在不需要考慮這些了，很快，高陽有了【壁虎】，手腳長回來只是時間問題。
　　但她還是咬牙提著唐刀，壹瘸壹拐地走向隕石坑的最中央，那兒還有壹個男人，他單膝跪地著死去。
　　青靈臉色壹沈，她立刻俯身，將左臉貼在了高陽血肉模糊的胸口。
　　他的雙臂都不見了，整條右腿也沒有，他的腹部、胸口、左臉，全部血肉模糊，幾乎被燒焦，在那綻開的模糊皮肉中，還能見到森森白骨。
　　跪在地上的女孩用雙手捂住了臉，小聲啜泣起來。
　　青靈朝高陽飛遠的方向走去，她用唐刀當成拐杖，插入地面，壹步壹步地爬上巨大的隕石坑。
　　終於，她來到青龍的屍體面前。
　　兩人眼睛壹緊，在地面的碎石堆中發現壹只血肉模糊的手。
　　青靈冷冷回答，疲憊地伸出手，將高陽額頭上壹縷染血的頭發撥到壹邊。
　　“42，壁虎，生命。”
　　這時，可又終於醒來，她身體多處被冰晶花瓣給割傷，流血不止，但沒有大礙。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領悟天賦。
　　他睜開酸脹的眼皮，發現自己正躺在酒店的床上，壹旁坐著渾身包紮著傷口的青靈。
　　原來，那只是壹只斷手。
　　青靈猛地坐起，拔掉C藥劑的針套，猛地紮進高陽的胸口，壹口氣註射下去。
　　青靈怔住。
　　三分鐘，五分鐘，又或許更久。
　　“是。”
　　青靈丟掉唐刀，加快腳步，“撲騰”壹聲跪下來，她挪開幾塊碎石，抓住高陽的手。
　　不知過去多久，月光又從烏雲中探出頭，投下壹片光芒，照亮了壹片廢墟，三個幸存之人，壹個跪著、壹個坐著、壹個躺著，正好處在被照亮的廢墟旁邊。
　　而現在的【壁虎】，才是他真正自行領悟的第二個天賦。
　　兩秒後，青靈扔掉斷手，重新爬過去，開始扒拉附近的碎石。
　　他看上去，就像壹副被狼群匆忙啃食過就丟棄的屍體。
　　她用力壹拉，直接坐倒在地。
　　高陽試著挪動身體，卻動不了。
　　高陽被吵醒。
　　兩人總算又發現壹只小腿，小腿上的褲子全部燒毀，鞋襪也不見，腳掌融化了壹半，腳指頭也只剩下兩根。
　　青靈從他幾乎幹癟的胸口拔出唐刀，反手壹斬，青龍的人頭飛出幾米，“啪嗒”壹聲落地。
　　忽然，高陽感覺到斷肢處的瘡口生出壹種怪異的疼痛感，這疼痛感仿佛被水降溫的通紅鐵塊，慢慢化為壹種溫熱的脹痛感。
　　“斷肢處……不對勁……”高陽說。
　　可又立刻明白了青靈的想法，胸口壹陣悲痛，她不再說話。
　　“很好。”青靈語氣冷淡，卻能聽出松了壹口氣：“我不用去海川團搶賈博士了。”
　　高陽艱難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她的想法很簡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高陽身上的傷開始緩慢地恢復，徹底燒壞的皮膚和肌肉從身體上脫落，並長出新的血肉，深可見骨的傷口也開始慢慢愈合。
　　之前，高陽通過系統“領悟”的天賦，並不是領悟，至少不是蒼道分配給覺醒者們的那個“渠道”領悟，而是幸運，或者說“神嗣”這個身份，賦予他的“特殊渠道”。
　　“嘩啦——”
　　青靈壹驚，手中多出壹枚烏金飛鏢，快速割開了斷肢處的繃帶。
　　這樣持續了壹分鐘，可又還是什麽都沒嘔出來。
　　可又聲音哽咽，“她為什麽要救我？我根本不值得……”
　　高陽昏迷的這短時間，青靈守在他身邊，壹直在想之後要怎麽辦？
　　九嗣的領袖變成了重度殘廢，能讓他重新站起來的人，恐怕也只有賈博士了。
　　然而，他斷掉的兩條手臂和壹只腿卻無法再生長出來。
　　確認隊長撿回壹條命，可又如釋重負，跪坐在地，她看著眼前的廢墟，忽然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空虛。
　　“不對，她不是有發夾……”可又沒能說下去，忽然間她想明白了：“她把發夾給了我……對不對？”
　　“看來……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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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罐頭臨死前，雖然發動颶風之力將高陽推遠，讓高陽盡力避開了最危險的區域，加之高陽本身的體耐也逼近兩千，才讓他扛了下來。
　　“42，壁虎，生命。”
　　那片灰藍色月光像壹只巨大的蠕蟲，在地面緩緩爬行，卻始終沒有照亮他們。
　　徹底放心下來的青靈，頓時生出壹股無以復加的疲倦感。
　　“高陽，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