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7章男女間的情愛

　　我的下巴輕輕抵住秋桐的頭皮，看著深邃的夜空，眼睛突然有些發潮。
　　壹個聲音在我腦間回響：壹個人的涵養，不在心平氣和時，而在心浮氣燥時；壹個人的理性，不在風平浪靜時，而在眾聲喧嘩時；壹個人的慈悲，不在居高臨下時，而在人微言輕時；朋友間的尊重，不在閑情逸致時，而在觀點相左時；朋友間的情誼，不在事業蓬勃時，而在失魂落魄時；男女間的情愛，不在花前月下時，而在大難臨頭時。
　　這樣想著，我的眼睛愈發潮濕……
　　這樣摟著秋桐，感受著秋桐的體溫，感受著秋桐輕輕在我後背的拍打，似乎在感受著她那顆摯愛和撫愛的心，我的心裏突然感到了莫大的寬慰。
　　夜晚的馬路上，行人匆匆而過，似乎沒有人去刻意留意我們。
　　驀然意識到，蕓蕓眾生裏，我們是多麽不起眼的塵埃。
　　驀然意識到，在這樣的世間，在這樣的人群裏，我們其實不必有那麽多的疲憊和顧慮。
　　是的，有時候，人活得很累，並非生活過於刻薄，而是自己太容易被外界的氛圍所感染，被他人的情緒所左右。行走在人群中，總是感覺有無數穿心掠肺的目光，有很多飛短流長的冷言，最終亂了心神，漸漸被縛於自己編織的壹團亂麻中。其實人是活給自己看的，沒有多少人能夠把妳留在心上。
　　我其實知道，總有壹個地方，也許壹輩子不會再提起，卻也壹輩子都不會忘記。總有壹個人，壹個眼神，讓妳心痛，刻骨銘心。總有壹段情，壹直住在心裏，卻告別在生活裏。
　　忘不掉的是回憶，繼續的是生活，錯過的，是否該當是路過？來來往往身邊出現了很多人，卻總有壹個位置，壹直沒有變。在這迷惘的夜色裏，是否應該偶爾去想壹想？
　　良久，我松開秋桐，看著她。
　　秋桐輕輕抿了抿嘴唇，伸手捋了捋頭發，沈靜的目光看著我，輕聲說：“我知道妳很堅強，沒有什麽可以擊垮妳……可是，我還是不願意看到妳遭受磨難，假如有可能，我願意去代替妳……”
　　我的心裏暖流噴湧，看著秋桐說：“有妳這話，我知足了……即使我承受再多的苦難，只要妳不受委屈，我就值得……不管我遭遇什麽挫折，我都不願意讓妳去受苦……雖然我們……我們沒有可能在壹起，可是……可是，我的心裏……我的心裏。”
　　我的聲音停住了，頓住了。
　　秋桐低下頭去。
　　我接著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松：“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毛毛雨啦……不就是挨個處分嘛，不就是不做官了嘛，又不是被撬了飯碗，沒事的……大不了從頭再來就是，多大個事啊……”
　　秋桐擡起頭看著我，嘴角努力露出壹絲笑意：“妳能這麽想，很好，人生有無數次的重頭再來，每次重頭再來，都是人生新的起點，每次起點，都會讓人生變得更有色彩……不管這次處分的後果如何，我都相信妳會從低谷中能奮起的，我相信妳的。”
　　我說：“處分的結果是沒有懸念的了，這個不要抱任何幻想，那狗日的常務副部長是不會放過我的……不過，妳放心，我不會氣餒的，這點挫折，不會將我放倒的。”
　　秋桐微笑了下：“嗯……有時候，有些人感覺走到了盡頭，其實只是被感覺走到了盡頭。有人以為只要認真地去付出，就可以打動很多人，原來卻只是打動了自己。失去堅持的天空，便沒有了顏色。直到有壹天，遇到最大的挫折，終於明白，所有的奮鬥，再深的盡頭，也只是壹個過程。幾米說過，我總是在最深的絕望裏，看見最美的風景……在挫折面前，有的人會壹蹶不振自暴自棄，但卻也有人會越挫越勇的。”
　　我呵呵笑起來：“領導，妳在教導我了。”
　　秋桐說：”不是我在教導妳，是妳在教育我……”
　　我伸手拍了拍秋桐的肩膀：“好了，不要相互吹捧了，丫頭，走吧，回家吧！”
　　秋桐眼皮壹跳：“妳叫我什麽？”
　　我說：“丫頭！”
　　秋桐說：“妳沒我大！”
　　我說：“沒妳大我也叫妳丫頭，不許拒絕，聽話才是好孩子！”
　　秋桐瞪了我壹眼：“妳老占我便宜！”
　　我說：“必須的，應該的！”
　　“壞蛋——”
　　我呵呵笑起來，笑的有些輕松。
　　秋桐也笑起來，似乎她很享受我叫她丫頭的感覺。
　　笑完，秋桐說：“妳先打車走吧，不要讓海珠等急了。”
　　我說：“壹起走吧，正好順路！”
　　秋桐說：“我先不回家，我還有點別的事要去做！”
　　我說：“哦，妳做什麽事？”
　　秋桐說：“妳別管……不要問好不好？”
　　我說：“不好！”
　　秋桐說：“我不會告訴妳的！”
　　我說：“即使打屁股也不告訴？”
　　秋桐認真地點點頭：“是的！”
　　大屁股都不怕，那我就沒辦法了。
　　我無奈地說：“那好，妳先打車走，我然後走！”
　　秋桐接著就攔了壹輛車走了，我隨後離去。
　　我不知道秋桐今晚到底去幹什麽了。
　　我知道秋桐的脾氣，她不想告訴我的，我就是再努力也白搭。
　　她要是真犟起來，我是拿她沒辦法的。
　　她其實是個犟丫頭。
　　回到宿舍，海珠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我回來，站起來走到我跟前，伸著鼻子嗅了嗅。
　　我不由有些緊張，擔心秋桐身上的氣味被海珠聞到。
　　所幸海珠沒聞到，說：“今晚怎麽沒喝酒呢？”
　　我放心了，說：“幹嘛要喝酒？”
　　海珠說：“要被罷官了，沒去喝悶酒？”
　　我說：“咦，阿珠，妳怎麽知道的？”
　　海珠說：“妳出的那事我都知道了，曹麗今天告訴我的！”
　　“妳又和曹麗聯系了？”我說。
　　海珠沒事似的說：“不是聯系，是今晚壹起出去吃飯了……曹麗大驚小怪地告訴我妳攤上事了，說妳明天就要被罷官了。”
　　我看著海珠，說不出話。
　　海珠看著我不以為然地說：“罷官就罷官，咱不稀罕……整天累死累活地為公家做事，最後還出力不討好，混什麽官場，我看幹脆妳明天壹上班主動提出辭去公職得了，反將他們壹軍，讓他們再開會討論給妳處分。”
　　我說：“這是妳自己的想法還是曹麗給妳建議的？”
　　海珠笑起來：“哥，妳可真聰明，猜到了，曹麗今晚還真給我這個建議了，不過這也正是我的想法，咱們現在有自己的事業，又不缺錢，在公家單位受那洋罪幹嘛啊，我看還不如幹脆先入為主主動炒他們的魷魚，回來做我們自己的事業，賺咱們自己的錢……自己做老板，誰的臉色也不用看……妳說好不好？”
　　我看著海珠沒有說話。
　　“哥，妳說話啊？”海珠晃著我的胳膊。
　　“不好——”我說。
　　海珠的臉色拉了下來，目光直直地看著我。
　　我仰臉看著天花板，不做聲。
　　海珠看了我半天，怏怏地去了臥室。
　　我呆在原地，又看了很久天花板。
　　曹麗今晚告訴海珠此事，給海珠出這個餿主意，到底是何意呢？
　　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
　　躺在床上，海珠長籲短嘆，我默不作聲……
　　第二天下午，我和老黎壹起喝茶。我告訴了老黎我遇到的麻煩。
　　老黎聽我說完，沈思良久，然後端起壹杯茶，慢慢喝了兩口，說：“唐僧去西天取經要經受九九八十壹難，妳這才經受了幾次挫折，我看沒什麽大不了的，官沒了再重新混唄……
　　“出了這麽大的事，造成了如此惡劣的影響，妳就該挨處分，我看妳是罪有應得！我看著處分還是輕了，換了我是妳領導，我不但罷了妳的官，還給妳來個雙開——”
　　說完，老黎沖我呲牙壹笑。
　　我嘆了口氣：“唉，本想找妳求安慰的，沒想到被妳落井下石了。”
　　老黎哈哈壹笑：“關鍵是妳這麻煩惹得太大了，妳是直接責任人，妳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啊，好幾個領導都因為妳挨了處分，我看妳啊，就是個整天惹事的主，早晚壹天妳得把妳的領導害慘……妳那集團老大對妳如此重用，早晚有壹天妳得把他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咧嘴壹笑：“嘿嘿，妳這個神算又開始搗鼓了。”
　　老黎興致勃勃地說：“下午妳們集團黨委就要開會討論對妳的處分了，要不要我再給妳神算壹下？”
　　我說：“得了吧，免了，這會不開我都能知道處分結果，妳還算什麽啊？妳省省吧！”
　　老黎說：“哎——好吧，既然妳如此說，那我就不算了……不過，我似乎覺得。”
　　我說：“不是說不算了嗎，妳還覺得幹嘛？”
　　老黎哈哈壹笑。
　　我說：“妳覺得什麽？說——”
　　老黎說：“我不說了！”
　　我說：“妳不敢說了，妳這次是怎麽也不會算準的，結果是明擺著的，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
　　老黎微笑不語，繼續喝茶。
　　看看時間，兩點了。那幫黨委成員開始開會了。
　　我和老黎都不說話了，繼續喝茶。
　　大約半小時後，我接到了黨委辦公室人員的電話，通知我到集團黨委小會議室去壹趟。
　　我對老黎說：“靠，聖旨來了，我要去謝主隆恩了。”
　　老黎笑了笑：“去吧。”
　　我直接去了集團大廈。
　　進了大廳，正好遇到那個狗日的常務副部長正往外走。
　　我和他正好打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