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賣關子

　　“嗯，是……我早就覺察妳不是壹般人，果然，妳是個有來歷的人，也曾經是做老板的，曾經風光過，之前我是看扁了妳，妳是壹個很有經營頭腦的人。”李順說：“過去，我對妳的態度確實也有些過分。”
　　我說：“既然李老板知道我是個生意人，那就好說了，我這個人，做事喜歡從做生意的角度出發來權衡利弊，凡事喜歡當做買賣來考慮得失……這做買賣，誰都喜歡賺，不喜歡賠，是不是？”
　　“那當然，除非他是個傻吊！”李順說。
　　“剛才妳說的這事，我從做生意的角度出發，思考了半天，我怎麽越想越覺得這筆買賣不大合算呢，越想越覺得妳是個傻吊。”我說。
　　“妳——妳才是個傻吊！”李順沖我吹胡子瞪眼。
　　“假如妳不是傻吊，妳怎麽會去做賠本的生意呢？”我說：“這筆生意，明明妳可以不賠的，甚至還有可能賺，可是，妳偏偏卻楞是要往裏賠。”
　　“妳什麽鳥意思？”李順瞪眼看著我：“給我繼續往下說——”
　　“我不說了，反正妳自己也願意賠，反正我說了妳也不信，說多了，還讓妳不高興，我這是何苦呢。”我故意賣關子。
　　“我靠——給我玩捉迷藏了……說，不許繞彎子！”李順說。
　　“那我就真說了？”我說。
　　“廢話——有屁快放！”李順邊說邊遞給我壹支煙主動給我點火。
　　我接過煙吸了兩口，然後說：“這樣打個比方，我們目前做的是大生意，原先的競爭對手是白老三，白老三壹個狡詐奸猾的生意人，壹直想把妳的生意擊垮，把客戶搶奪過去，但是，表面上，大家都稱兄道弟，壹團和氣，暗地裏呢，卻在不停地搞小動作，不斷積蓄能量，不斷挖墻腳，使絆子，等待時機壹舉出擊，將妳的資金鏈和客戶統統搶占過去……
　　“白老三這邊妳還沒有搞定，而妳原先的生意夥伴，也就是南方寧州的警方老大，卻開始了內訌，主動挑事和妳內鬥，這樣，寧州這邊，妳有多了壹個強勁的生意對手，對手對妳的生意行情很了解，出手很快很狠，在猛地出擊壹次之後，坐地不動，布下壹個陷阱，虎視眈眈地盯住妳，等待妳回擊，等待妳跳出來，只要妳跳進他的圈套，那麽，他就會繼續迅猛出擊，壹舉將妳的買賣徹底摧垮，從而完全搶占妳的所有客戶……這樣，妳就完全陷入兩面作戰的窘況，兩線作戰，是最不利的，與其兩線作戰，不如各個擊破。”
　　李順靜靜地看著我。
　　我繼續說：“這做買賣，最忌諱的就是沖動，沖動是魔鬼……妳和南方的對手激烈爭鬥，正好讓寧州的白老三這個狡猾的生意對手坐山觀虎鬥，兩強相爭，必有壹傷，亦或是兩敗俱傷，白老三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坐收漁翁之利，在妳和南線的對手爭得奄奄壹息的時候，他只要輕輕壹出動，就可以將妳徹底摧毀。這樣，這筆買賣妳可就損失大了，無論怎麽講都是會只賠不賺，不但不賺，而且賠大了……
　　“但是，如果妳能冷靜分析對手，冷靜分析自己的形勢，冷靜去尋找在盡量不賠本不驚動對手的情況下擊敗敵手的辦法，不但能將對手擊敗，還能確保老本不動，甚至還能賺壹把，又何樂為不為呢？”
　　李順沈思著，不停地抽煙。
　　我又說：“做買賣，最重要的是要走壹步看兩步，甚至看三步四步五步，就是要考慮後果，假如妳的生意賠了，破產了，那麽，不光妳自己成了窮光蛋，失去了和對手競爭的資格，甚至，妳的家人妳的親人妳的朋友們都會跟著倒黴。”
　　“這話是什麽意思？”李順看著我。
　　“很簡單，如果妳貿然出擊，被對手擊垮的可能性很大，壹旦妳出師不利，受損的除了妳自己，妳周圍的人都有可能受到傷害。”我說：“比如跟著妳的人，比如妳的家人，比如……秋桐……還有小雪……假如真的是這樣的話，妳想壹想，妳豈不是虧大了……這樣的可能性，妳自己想想，大不大？”
　　李順的身體不由壹震，皺緊眉頭。
　　“其實，我覺得，除了妳剛才的辦法，妳應該還有更好的萬全之策，既能達到妳的目的，還能保全自己以及自己的朋友和親人，而且還能避免兩線作戰，不讓另壹個競爭對手撿便宜。”我說：“這樣，妳這筆買賣可算是只賺不賠，這樣的買賣妳不去做，反而主動去做賠本的，妳說，妳是不是個傻吊？”
　　李順低頭思考了半天，不由點點頭：“如此說來，我是有些傻，我還真是個傻吊。”
　　“做生意，不能只考慮戰術，還必須要有壹個具有超前眼光的戰略，有時候，戰略比戰術更重要，戰略是宏觀，戰術是微觀，戰略是壹種眼光，戰術只是壹個行動，”我說：“我是做營銷起步的，在營銷中，經常有這樣壹句話：不要讓對手鉆了漏子，不要掉進對方的圈套。”
　　李順看著我：“妳說，還有什麽更好的策略？能確保我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任何經營行為都有風險，沒有風險的買賣是不存在的，但是，我們要爭取把風險性降低到最低限度。”我說：“至於有什麽更好的策略，這要靠妳自己，我不能替妳拿主意，妳現在雖然處於相對的被動和劣勢，但是，妳同樣也有主動和優勢，只要妳充分利用好自己的優勢，發揮好自己的長處，妳就會占據主動。”
　　“我現在有什麽優勢？”李順說。
　　“冷靜下來取分析。”我說：“比如空間……比如時間。”
　　“空間……時間。”李順喃喃自語著，沈思著。
　　“還有，對手在明處，妳在暗處。”我又補充了壹句。
　　此時，我腦子裏已經有了壹個主意，但是，我不能主動提出來，我怕自己說出來，會引起李順相反的猜疑，畢竟，李順的多疑我是了解的，我只能給他提示，讓李順自己去想到這壹點。
　　“嗯，我需要再想壹想。”李順說：“剛才妳的壹番話，是有些道理。”
　　我看著李順，沒有說話。
　　過了壹會兒，李順說：“妳小子既然經營頭腦這麽精明，怎麽會把自己的生意搞垮，怎麽會落魄到這個地步？”
　　我說：“正因為我失敗過，所以，我才會在失敗中找到教訓，才會有這些心得……人，不都是在挫折中奮起，在磨難中找到自己失敗的原因的嗎？”
　　“嗯……挫折中奮起……這話說得好，我現在就是在挫折中，看來，我也得奮起，我要認真權衡利弊得失，我自己死活無吊所謂，我得考慮下我的家人，我的親人……我的那些夥計。”
　　“有句古話說得好，三思而後行。”我又說。
　　李順低頭想了會，看著我說：“剛才妳說妳不阻攔我，其實，妳拐彎抹角講了這大半天，妳其實還是不同意我剛才的作法，妳還是在阻攔我……”
　　“妳要是想做什麽，沒人會攔得住妳，也包括我……”我說：“我只是給妳講了下做生意的體會，那做生意來做個比喻，給妳分析下這其中的得失，我現在說完了，至於妳聽不聽得進去，至於妳想怎麽做，我不再說什麽了……最後的註意，還得妳自己拿……我只是提醒妳要考慮全局，考慮全盤，不可因小失大，不可得不償失。”
　　李順低頭不語了，不停地抽煙。
　　我知道我的話已經打動李順了，我知道不能指望李順立刻就做出什麽改變的決定，他同樣需要認真全面的思考。
　　我站起來告辭，李順把我送到門口，拍了拍我的肩膀：“易克，看來，以後我不能簡單地把妳看成我的部下，妳大小也曾經是個老板，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我以後得對妳平等看待，得尊重妳……當然，我對妳的尊重來自於妳的實力……這年頭，有本事有實力的人，總是會被人高看壹眼的。”
　　“不必，沒這個必要。”我淡淡地說：“不管我過去怎麽樣，我現在只不過是個打工仔，過去的牛逼代表不了什麽，都已經成為了過往煙雲，現在的我，什麽都不是，我不需要妳對我高看壹眼，當然，尊重，對於任何壹個人來說，都是需要的，不管妳是什麽身份什麽階層什麽地位，人和人之間，都是平等的，都要相互尊重，這是做人的本分。”
　　“人和人之間，都是平等的……真的嗎？”李順說。
　　“起碼我認為是這樣。”我說。
　　“哦……那好吧。”李順點點頭。
　　我離開了漁村，開車往回走。
　　剛走了壹會兒，我接到了海峰的電話。
　　“回來了？”海峰說。
　　“是的，昨晚回來的！”我說。
　　“嗯……沒死能回來就好。”海峰說。
　　我沒做聲。
　　“秋桐是不是和妳壹起去的寧州？”海峰突然問我。
　　我壹楞，說：“妳怎麽知道的？”
　　“妳先告訴我是不是？”海峰說。
　　“是——”我說。
　　“果然是這樣，我就知道是這樣。”海峰低吼起來：“那天吃飯我看秋桐的神色就不大對，昨天上午我偶然遇到小雪，順便問了下，小雪說媽媽出發了，我當時就有預感……妳……妳小子是不是活膩了，妳帶著秋桐去寧州，不說這其中風險有多大，要是讓海珠知道了妳們倆單獨出去這麽好幾天，妳說她心裏會怎麽想？
　　“妳知道不知道，海珠壹直懷疑妳和秋桐之間有什麽貓膩。她雖然表面上什麽都不說，但是，從她和我單獨談話的時候，她隱約流露出來的疑慮表情和遮遮掩掩的話語，我還是感覺出來了。妳自己為什麽不註意行為細節，妳是不是沒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