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深深的恐慌

　　良久，浮生若夢說：“客客，我來了許久了，但是壹直沒說話，因為我壹直不敢說，我突然怕了自己……那天我心情突然很壞，就給妳寫了壹通，也算是壹個發泄吧，接著不久，我就看到了妳的回復……
　　“妳說的那些話，讓我思考了很久，前幾天，我出遠門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在路上，我壹直在思考妳的那些話，到今天這個時刻，見到妳，我終於想通了，我覺得，妳說的也許是對的……
　　“壹味沈湎於虛擬的世界，不加控制任自己的情感去放縱，對我而言，或許是壹個寄托，我的現實已經是這麽樣的了，已經無法更改了，面對不如意的現實，我或許可以在虛擬世界裏尋找另壹個精神寄托，作為對現實的彌補。
　　“但是，對於妳而言，卻是有害無益，我們在這個虛擬世界的不加節制和放縱情感，會將我們都深深陷進去，會對妳的現實生活造成巨大的影響，會影響妳在現實生活裏的情感生活，會誤導妳在現實裏的擇偶……
　　“那樣，會害了妳，我等於自己是在造孽，在傷害妳……我想了，我決定了，妳說得對，既然我們不能實現從虛擬到現實的突破，那麽，或許，我們應該有另壹種選擇，我們應該用現實中的理智來控制虛擬中的放縱，妳的那些話深深提醒警醒了我。現實永遠是殘酷的，虛擬卻也需要理智。畢竟，我們都是現實中的人，都在現實裏生活生存發展。”
　　“若夢，我……”此時，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果斷斬斷情絲，要結束和我在這虛擬世界裏的情感糾葛，要讓我重新回歸於現實。
　　我突然感到了巨大的留戀，感到了無比的痛苦，沒有了若夢，我的精神寄托在哪裏？
　　我的心裏感到了無比的空落，還有深深的恐慌。
　　“客客，今天，我想說，我承認，我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裏，我有幸遇到了妳，妳帶給我很多快樂和歡愉，帶給我很多動力和知識，我把妳當成我人生歷程裏最難得的知己和密友，甚至，我無法想象沒有妳，我的精神世界會不會崩塌。
　　“但是，我不能做壹個自私的人，現實裏，我無法給妳任何承諾，我給不了，也給不起，更不能給……如此繼續下去，最終的結局只能是讓我們都無法自拔，深深陷入無底的深淵，會害了我，更會害了妳……
　　“最終，我們只能是壹個無言的結局，精神毀滅的結局，而精神的毀滅更甚於肉體的滅亡……所以，客客，我們結束吧，就當這壹切就是壹場夢吧。”
　　“若夢……我……”壹想到我今後再也見不到浮生若夢，我的心就顫栗不已，我的手開始了劇烈的顫抖。
　　我知道浮生若夢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是對的，我甚至自己也如此認為。可是，當這個時刻真的要來臨，我卻感到了精神世界的瞬間崩塌和毀滅，我從心裏不由自主極度抵制起這個事實，我像壹個吸了毒的癮君子，明知道香水有毒卻仍無法抗拒那來自大腦深處的誘惑。
　　我此刻不由深深懊悔自己那天的留言，我等於是在自我掘墳，自己埋葬自己這份人世間最珍貴的虛擬情感。我悔恨無比，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
　　“若夢，我……我無法接受這個結局。”我說：“我……我已經無法離開妳，在這個世界裏，我不能沒有妳……”
　　“客客……我……妳……妳不要這麽說。”浮生若夢似乎此刻的心情比我更加痛苦，說：“這個虛擬的世界裏的這份虛擬情感，不會給我們帶來任何現實的結果，只會將我們深深埋葬在空幻的空氣裏……
　　“對不起，從我們認識開始，從我對妳有了好感開始，我就主動靠近了妳，誘惑了妳，我只圖自己的精神享受，卻不知不覺將妳拖入了無邊的虛擬空間，給妳戴上了空幻的美麗憧憬的花環……此刻，我好難過，我好內疚，是我害了妳，我是個壞女人。”
　　浮生若夢似乎說不下去了，又似乎在無聲地哭泣。
　　“不，妳不是壞女人，妳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人，最美麗最善良最純潔的女人，妳是我的夢中女神：“我激動地說：“妳沒有誘惑我，是我自己願意的，是我主動想靠近妳的，妳沒有只圖自己的精神享受，妳給了我從沒有過的快樂和慰藉……
　　“沒有妳的鼓勵和安慰，我都不知自己該如何走出那心裏的陰霾，是妳在我最黑暗最落魄的時候，給了我光明和勇氣，給了我方向和動力……若夢，我……我錯了，那天我不該說那些話，那些話是我壹時的胡言亂語，我想收回。”
　　“客客，妳不要說了……即使那天妳不說那些話，我也已經開始有了這些想法，只是，那天妳的留言成為了壹個催化劑和導火索……既然早晚要痛，那麽，晚痛不如早痛。”浮生若夢說：“人生都是緣分，相聚相散都是緣分，我能和妳認識，是緣，我們分開，也是緣，這緣，都是命中註定的……
　　“命運從來都是不可更改的，無論是現實的還是虛擬的……客客，感謝妳帶給我的那些快樂，感謝妳帶給我那些永世難忘的點點滴滴，我會永遠銘刻在心間……永遠……
　　“客客，妳是我的空氣，漂浮在塵埃裏，環顧在我的周圍和氣息裏，無所無時不在，呼吸進我的身體，分解為我的氧氣，融化為我的血肉……
　　“客客，我會永遠記得妳，記得從沒有見過聽過接觸過的妳，永遠……客客，忘了我吧……忘記這個虛無縹緲的我吧。”
　　“若夢。”我的手顫抖地厲害，無法繼續打字了，我的心裏湧起無比的悲涼和絕望，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現實裏的秋桐我咫尺天涯，虛幻裏的若夢也要離我而去了，成為我心目中永遠的星海絕唱。
　　我知道，此刻的浮生若夢壹定是極其傷心痛苦的，說不定，此刻，她正淚流滿面悲痛欲絕，只是，我看不見。
　　我知道，秋桐壹定是在從通遼回來後才下了這個決心的，和我壹起去通遼的幾天，她雖然在思慮，但是並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不然，她那時絕對會精神崩潰，不會還談笑風生。
　　我知道，秋桐比我理智，她壹旦意識到我和她的這場精神戀愛有可能帶來的結果，壹旦認識到虛擬裏的這份情感永遠也不可能走進現實，壹旦覺察到對我的現實選擇和今後的人生道路產生的影響，她絕對會強行用自己的理智戰勝情感。雖然這對她來說無比艱難，雖然她極其不願意，雖然她的內心極其希望和我在虛擬的世界裏共享愛河，共浴愛的光輝。
　　我知道，假若沒有李順的存在，假若沒有恩人的存在，假若秋桐不是孤兒，假若秋桐的人生可以重新續寫，秋桐壹定會義無反顧沖破虛擬，走向現實，和我共同奏響愛情的樂章。
　　但是，在現實面前，這壹切皆無可能，秋桐的性格決定了她的命運，她必須要報恩，要服從，要接受冷酷的現實……
　　“客客，最後再叫妳壹聲客客……永別了……每壹天，每壹個時刻，我呼吸到空氣的時候，我都會感覺到妳在我身邊，就讓這份情感化為空氣吧……
　　“客客，我走了……忘記我，祝妳在現實裏找到真愛，找到屬於妳的真正幸福，不管妳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深深地祝福妳……”浮生若夢發過來壹個悲痛欲絕的表情，接著，下線了，那彩色的頭像瞬間變成了灰白。
　　我木木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對話窗口，木木地看著秋桐已經變成灰白的頭像，懵了，傻了，呆了，癡了……
　　我的若夢走了，永遠離我而去了，我完蛋了！
　　失去浮生若夢的這壹刻，我猛然感覺到我對浮生若夢的愛有多深，它超越了我對冬兒的愛，超越了我有生以來的所有情感……
　　我懵懵地站起來，狠狠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發出壹聲絕望的嚎叫，壹頭栽倒在雲朵旁邊的床上……
　　這壹夜，我沒有合眼，徹夜未眠，看著天花板發了壹夜呆。
　　第二天，我茶水不思，滴米未進，繼續被失戀的感覺重創著，這感覺甚至超過了冬兒給我的打擊。
　　我終於領教了網戀的厲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於現實。
　　天色黑下來時，我終於下了床，看著病床上的雲朵，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責任，我不能倒下，我必須要醫治好雲朵，我必須要喚醒雲朵。
　　我木然坐在雲朵身邊，邊繼續給雲朵按摩邊繼續沈浸在絕望和落寞中，和浮生若夢從認識到交往的壹幕壹幕像放電影壹樣在我眼前閃現……
　　隨著這些鏡頭的閃現，我的心變得愈發惆悵和憂郁起來……
　　我不知道，此刻的秋桐會如何，她是否能承受住自己的決定帶給自己的重創。
　　想起秋桐，我的心裏突然有了壹種奇怪的感覺，浮生若夢走了，可是，秋桐還在，年後，我就能天天見到秋桐和她壹起工作，浮生若夢就是秋桐，她們是壹個人啊，既然是壹個人，我就等於天天看到浮生若夢啊，我為什麽要如此悲傷如此淒涼呢？
　　想了半天，我的心情慢慢找回了些許的平衡和安慰，逐漸平靜下來。
　　可是，我想到，秋桐卻是不會如我壹般能找到平衡的，她失去的客客是唯壹的，是她在現實裏無法找到的，雖然我就在他身邊，但是，我卻無法告訴她。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了，帶著巨大的擔憂，我撥通了秋桐的電話，但是，接電話的卻不是秋桐，是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