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0章傷害已經產生

　　我的心也顫抖了壹下，深深嘆了口氣。
　　“妳給我壹個承諾，我就會哭……妳給我壹段愛情，我就真的會站在這裏舍不得走。”夏雨說。
　　我看著夏雨：“夏雨，對不起……我無法給妳任何承諾……妳該有妳自己的生活。”
　　夏雨癡癡地看著我：“我不信妳不能……妳能的，只是妳不願意。”
　　我低下頭，我知道我的話傷害了夏雨。我知道生命是壹場披荊斬棘的前行，所以每個人心底都有壹段傷，當傷害已經產生，似乎唯壹能做的便是靜候它彌合痊愈，似乎只要堅信傷痕累累的自己，壹樣可以幸福。
　　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夏雨說：“妳不知道，當壹個人習慣了壹份愛情，便不能輕易開始另壹場愛情。當壹個人要開始另壹段新戀情的時候，舊的愛情習慣便成了羈絆，這羈絆很多時候是無法逾越的。”
　　我擡起頭看著夏雨：“我覺得，其實是可以逾越的……只要妳內心足夠強大。”
　　“可惜，我沒有妳想象地那麽強大。”夏雨說：“妳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我是妳想不到的無關痛癢，因為妳，我認真過，改變過，悲傷過……曾經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再為過去而掙紮不要再為思念而牽掛不要再卑微自己，曾經無數次對自己說，妳若不惜我亦不愛……可是，我無法戰勝自己內心的真實，我無法逾越自己，我做不到……做不到。”
　　夏雨的聲音裏充滿了迷惘和悲涼。
　　我說：“夏雨，壹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還是希望妳能幸福。”
　　夏雨郁郁地說：“命運……命運……我知道我該信命……我知道人的宿命其實早就註定，我們無法去改變。就像某些人，前世早就註定今生，卻也無法改變。與妳相遇時，我就知道，我就預感，我們會經歷壹段不平凡的故事，只是我不能確定我們是否能將這段故事演繹完整，中途增添了哪些人，又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我也無法知道……我是平凡的人，卻在經歷不平凡的故事，我是平凡的人，卻在演繹壹段刻苦銘心的記憶……難道，這些真的只能是記憶？”
　　夏雨的聲音充滿了苦惱和掙紮。
　　我說：“夏雨，我們都是平凡的人，我們只能接受現實尊重現實。”
　　夏雨又沈默了，壹會兒站起來說了壹句：“只有夢境知道我渴望什麽，也只有夢境任我貪婪的擁有。”
　　隨後，夏雨的聲音就哽咽了。
　　我不敢擡頭看夏雨。
　　夏雨接著就轉身走到路邊，那裏停著壹輛奔馳，她直接開車就走，扔下我和老黎自己走了。
　　我看著夏雨離去，站起來，緩緩走到老黎身邊，坐下。
　　“這裏魚多嗎？”我問老黎。
　　“妳把我閨女欺負走了？”老黎沒有回答我的話，卻反問了我壹句。
　　“我……我沒有欺負她……我們就說了壹會兒話，然後……她就走了。”我結結巴巴地說。
　　老黎目視著海面，沈聲說：“小克，妳是我兒子，她是我女兒，她是妳妹妹，妳是她哥哥……我就只有壹個女兒，妳不許欺負她。”
　　“嗯……”我忙點頭答應著。
　　“妳們之間的事，我明白的，雖然我不說，但並不意味著我不懂。”老黎又說。
　　“嗯……”我又應了壹聲。
　　在老黎不和我調侃的時候，我有時候覺得老黎很有威嚴，那威嚴不是做出來的，而是不由自主就散發出來的壹種氣質和氣勢，這種氣勢讓我心裏不由就對他有壹種敬畏和懼怕的感覺。
　　“唉……”老黎嘆了口氣，似乎帶著幾分無奈，還有幾分對夏雨的疼憐。
　　我心裏不由就不安起來……
　　老黎緩緩地說：“其實，我知道，每個人心裏都有壹個坎，每個人心裏都有壹個結……每個人壹生之中心裏總會藏著壹個人，也許這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盡管如此，這個人始終都無法被誰所替代。而那個人就像壹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無論在什麽時候，只要被提起，或者輕輕的壹碰，就會隱隱作痛，甚至痛到骨子裏。”
　　老黎的話讓我心裏壹動，我不由就想起了秋桐。
　　“人生就是這樣，人生舞臺的帷幕隨時都有可能拉開，關鍵是妳願意表演，還是選擇躲避。”老黎又說：“人這壹輩子，總會有個人在妳的生命裏穿梭卻不留下痕跡，平淡而簡約。妳們或許相識好些年，但感情從來都是如水的安寧，不進不退。無論離開彼此多少次，當妳再回到這個城的時候還是壹見如故。從未感到疏遠。這種奇怪的感情是什麽自己也說不清。它很淺，淺到不痛不癢；它又很深，深到回憶的時候會發現到處都有它的身影。”
　　我的心裏突然湧出壹陣難言的悲傷，還有巨大的悵惘……
　　老黎看了我壹眼：“妳此時，是不是心裏很迷茫？”
　　我說：“老黎，妳說，到底什麽是迷茫？”
　　老黎說：“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上是沒有語言的。人世間，非常的安靜，非常的純潔。有了語言，人與人之間有了溝通之後，煩惱、傷感、疑慮，反而接踵而來。不置可否，隨著現下通訊的便捷，語言信息可以瞬間送抵千裏之外，只要願意，大可淋漓盡致地傾訴，關於不快、關於憤惱、關於跌宕。
　　“原以為，生活中的很多困惑就因此可以雪霽冰消，很多痛苦也能夠有跡可尋。可是，依然有那麽多的哀愁，那麽多的憂傷。為什麽？是因為壹些想得到而又不確切的冀望，是因為壹些眾說紛紜的荒亂裏尋覓不到出路的恓惶，是因為壹些觸摸不到盡頭的幽暗心情吧……於是就有了迷茫，這就是迷茫。”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小克，告訴我，為什麽妳會迷茫？”老黎說。
　　我壹時沒有說話，是啊，我為什麽要迷茫？總覺得，再多的言語也無法企及自己思緒裏的荒蕪，再多的表情也見證不了自己內心的蒼涼。於是，我自言自語，沒有人會明白自己了，沒有誰再可以信任了，甚至壹度迷失了自己，模糊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身處何地欲往何方。
　　那些因失落而凝結起來的心情，仿佛壹首低宛的曲子，不停地吟唱落寂的憂傷。翩浮的惆悵，晃若細長的觸角，肆無忌憚地鉆入肌膚的毛孔，像藤蔓壹樣伸展，入心入肺地纏繞，讓我窒息，讓我疼痛，讓我麻木。
　　因為迷茫而混沌，因為混沌而徘徊，當痛苦全方位的降臨，語言也變成了壹種累贅。於是我沈默，我孤獨，我落寞。我寂靜地離開繁華，帶走所有的痛，壹個人疼。我小心翼翼地僵固著各種神情，生怕壹不經意就會泄露了心底的秘密，漸漸的，將快樂和自己壹並掉落得越來越遠。似乎，我不是不想得到，而是看不到得到的契機。
　　難道，這就是我迷茫的原因？
　　我似乎不願意在老黎面前說出這些，於是保持了沈默。
　　看我不說話，老黎說：“不知道還是知道而不願意說？我猜妳是知道而不想說，既然不想說，那我告訴妳，心中虛無，拿捏不定，消極頹廢，就是迷茫的原因。”
　　我怔怔地看著老黎。
　　老黎不再看我，目視大海，緩緩地說：“因為迷茫，所以滯留。因為迷茫，所以錯過。因為迷茫，所以失去。最後的最後，待到壹種迷茫式的姿態嵌入壹個人的生活的時候，究竟是他糟蹋了生活，還是生活蹂躪了他？不得而知，因為他在迷茫……
　　“星移鬥轉，世事更替，命運卻為何總在相似的軌跡中輪回？於是就有人開始無力的惶惑：是不是已經無法走出這片迷茫的沼澤了？那就任其沈淪吧。”
　　我深深呼了壹口氣，說：“我木有沈淪……我壹直在努力做事的。”
　　“我指的沈淪，顯然不是妳的做事。”老黎淡淡地說。
　　我明白了，老黎是說的我的情感，不錯，我在情感的世界裏是在沈淪啊……
　　“但是，很多時候，迷茫只是壹種逃避的借口！妳意識到了嗎？答案，從來都不會不請自來。生活，也沒有那麽多的無可奈何。通過索求才得到的慰藉於自己而言是否已經變質為壹種憐憫？如果是，那麽對於已經存在的傷口根本就無濟於事，反而雪上加霜。那麽，妳是願意在借口裏茍且，還是在匍匐中前進？”老黎又說。
　　我沈思著。
　　“有時候，迷茫作為壹種心情的宣泄，是可以平衡我們的內心的，無可厚非。迷茫，很多時候也如同彩虹前面的烏雲和暴雨、電影周圍的黑暗壹樣，與美麗、精彩同在。總而言之，迷茫也是人的壹種神態，壹種喜怒哀樂的演繹與詮釋，不可或缺。但是，如果將迷茫上升至逃避的介質，那就成了壹種借口。借口，最終欺騙的，還是自己。”
　　老黎的話句句敲打著我脆弱的神經。
　　老黎最後又說了壹句：“迷茫，讓我們的生活像水壹樣平乏無味卻又無處不在，久而久之，滲透出汩汩水流，匯而成海，並且只有自己才能將自己擺渡到彼岸。所以，擦亮妳的眼睛，別讓迷茫蠱惑了自己。只有心中有岸，才會有渡口，才會有船只，才會有明天。”
　　然後，老黎就專心致誌釣魚，不理我了。
　　我盤腿坐在老黎身邊，陷入了長久的沈思……
　　我和老黎壹直在海邊呆到日落時分才離去。
　　離開海邊的時候，我註意到壹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不遠處，車裏似乎有幾個人。
　　看到我在註意他們，車子接著就迅速離去……
　　老黎似乎沒有看到他們，神態平靜地和我分手，在貼身保安的護送下離去。
　　當晚，我自己在宿舍裏。
　　海珠下午又出差了，和孔昆壹起去了延吉。
　　午夜時分，我正在沈沈的睡夢裏，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在這寂靜的午夜裏，手機鈴聲分外刺耳。
　　我壹把摸起手機，直接接聽。
　　“二爺，不……不好了，出事了！”電話裏傳來夏雨驚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