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七十三章、黃賭無毒

　　南易和阮梅剛開吃，張百知就走了過來，沖兩人說道：“阮小姐、先生，剛才的事多謝妳們。”
　　不等南易說話，阮梅先壹步說道：“沒事，小妹妹，自己以後當心點。”
　　“謝謝阮小姐。”張百知再次感謝道。
　　“沒事了，妳先去忙。”阮梅把張百知打發走，又對南易說道：“我覺得她還不錯，不像小太妹。”
　　“人不錯和小太妹沒沖突，既然妳要和我壹起去深甽，今晚我回去睡。”
　　阮梅聽到南易的話，立馬不依道：“妳敢走，我死給妳看，壹年到頭，妳才有幾天陪我，還沒有法定節假日多呢。”
　　“阮小姐，妳息影有點可惜了，剛剛妳說‘我死給妳看’的時候，臉上的幽怨表情是教科書級別的。”
　　“少說風涼話，等下陪我去看電影。”
　　“什麽片？”
　　“西片，《七宗罪》，畢比特演的。”
　　南易詫異道：“看這個？不挑壹部愛情片看？”
　　“愛情片有什麽好看的，我們自己演就行咯，妳有沒有看過《愛在別鄉的季節》？”阮梅壹臉躍躍欲試。
　　“女主角是張曼玉，妳的演技有她好嗎？”
　　“男主角還是梁家輝呢。”阮梅懟道：“我們演的是風月版，不到五分鐘，妳就會脫我衣服，要咩演技。”
　　“到底誰脫誰衣服，要點臉吧，我的破上衣都還收著呢，全是妳淩辱我的罪證，將來可以做呈堂證供。”
　　阮梅臉頰緋紅地說道：“討厭，不許妳說我。”
　　鬥著嘴，吃著飯，看過電影，演電影，短暫的壹夜很快過去。
　　第二天。
　　中午時分，方氏莊園花園東側的蓮花塘。
　　南易和昨夜下飛機的賴虎日兩人穿著防水褲，壹人手裏拿著壹把鐵鍬，挖著塘裏的淤泥。
　　有挖過藕的人都知道，藕塘的淤泥不同於平常壹踩就往裏陷的爛淤泥，它的密度很大，很緊實，鐵鍬紮進泥裏，由於壓強的作用，想要抽出來需要費壹點力氣，如果沒有經驗，幹起來就更累。
　　賴虎日就屬於沒經驗的，下了幾鏟子，人累得夠嗆，把鐵鏟往淤泥裏壹插，屁股往鐵鍬的握手橫檔壹粘，點上壹根煙，歇了壹會沖南易說道：“大佬，想吃藕從外面買就行了，這個塘快有壹畝地，蓋上房子能賣幾千萬吧？”
　　南易撫著身子，胸口快貼在淤泥上，雙手在淤泥裏順著藕梢的走向摸索，小心翼翼中帶著輕柔，等整根藕梢邊上的淤泥全部清理幹凈，他才把藕梢從挖出的坑道裏捧出來。
　　放在手裏端詳了壹會，沒發現有斷裂和破口，這才把藕梢放在壹邊，甩了甩手，擡起胳膊用衣袖擦拭眼角，然後眨了眨眼睛，澀感消失後才給賴虎日回話。
　　“幾千萬算個蛋，在我眼裏，這片藕塘值幾十億，我從這裏挖壹根藕，比在外面賺幾個億還開心。”
　　“大佬，妳這是返璞歸真啊。”賴虎日嬉笑道。
　　“沒這麽高境界。”南易擺擺手說道：“單純就是喜歡幹這種活計。”
　　“當挖藕人啊，秋天幹到冬天，可以幹個過癮。”
　　“不壹樣，我現在挖藕只是為了自己吃，沒有其他目的，挖藕人就不同了，它是壹份工作，我要是去幹，腦子裏就會拼命想著怎樣少幹活多拿錢。”
　　南易拔起插在淤泥裏的鐵鍬，走到賴虎日身邊，“如果農民的煩惱可以剝離掉，只留下讓人開心的那部分，我不會想著掙錢，我會留在文昌圍，種兩三畝地，養幾只雞，再養兩頭豬，娶個不醜也說不上美的媳婦，生兩個娃，白天圍著地頭打轉，晚上照田雞抓水蛇放地籠，簡簡單單挺好。”
　　“不娶劉貞？”
　　“她啊，心氣高著呢，在農村待不住，考不上大學，她也會回城。”南易如法炮制，猶如賴虎日般坐著，“好了，不說假設性的生活，咱們回歸現實，這次的收獲如何？”
　　賴虎日扔掉煙蒂，正色道：“跑了五六個國家，走訪了不少康養中心、退休金基金，合作的合同簽了幾十份，過完今年的聖誕節，會有三個大團到夢想小鎮，其中壹個是終點旅行團，有169個人，另外兩個團有407人，215份試住合同，剩下的是壹年期和兩年期合同。”
　　夢想小鎮的合同分幾種，試住合同，壹至三個月可選，先過來住著試壹試，住不習慣立馬可走；短期合同，壹至三年，時間越長，價格越優惠，合同期滿可續可不續；長期合同，五年及以上都算，優惠力度比短期合同大。
　　還有壹種就是全包合同，客戶把自己的財產列壹份清單，計算出資產的當下價值，夢想小鎮按照得出的金額、客戶的年齡、身體狀況等多項參數設計合同，負責客戶晚年的生活起居、理療看病，壹直到客戶老去的那壹天，料理完身後事，合同才算完成。
　　這種合同就等於對賭，夢想小鎮賭客戶按照合同設計的年限內老去，或者提前老去，而客戶賭自己能多活幾年。
　　雖說有無數個辦法讓客戶早點老去，但是夢想小鎮不屑用這種辦法，功夫不會下在這種偷雞摸狗的地方，而會下在對資產的升值空間評估，對客戶身體狀況的精確評估，以及精算師精確的計算，還有就是對客戶的篩選。
　　夢想小鎮不跑量，只會招待優質客戶，把所有的優惠都算上，壹個客戶每個月最低費用是1650美元，直白點說，身上沒有銅臭味的客戶概不歡迎。
　　“成績不賴，繼續加油。”南易拍了拍賴虎日的肩膀，“夢想小鎮可以提供優質的飲食、醫療和服務，但有些服務不太好安排，咱們的客戶是過來安享晚年的，是自律還是隨性而活都由他們決定，要是活得不開心，活得再長也沒意思。
　　所以啊，我才催著妳回來，咱們和博瓊談壹談，開通壹條從椰城到奧門的遊輪航線，想賭，想找女人的客戶就讓他們去奧門解決。”
　　賴虎日想了壹下，說道：“大佬，這個辦法好是好，就是……客戶把錢輸光了怎麽辦，夢想小鎮的業務還做不做？”
　　南易呵呵壹笑，“夢想小鎮又不充當疊碼仔的角色，咱們只是完善服務項目，有需要的客戶可以過去，沒有需要的客戶也不要鼓動。
　　有癮的客戶，想盡辦法也會去玩，要是他們就地解決或者往國外跑，不管出點什麽事，咱們都被動，壹個不好，冒出不好的新聞，咱們幾年的心血全白費了。
　　我約了博瓊吃晚飯，妳來負責和她談，兩個原則，壹不當疊碼仔，二不收她好處費，把她應給的好處費全回饋給客戶，還有，今天不要談得太深入，提個意向就好，給對方時間調查妳的身份。”
　　“這個事情還要和段文軒溝通壹下，椰城那邊要是不同意，航線開不起來。”
　　賴虎日當了幾年總裁，統籌夢想小鎮的事務，考慮問題已經比以前全面多了。
　　“椰城那邊好說，夢想小鎮的業務越好，老外來得越多，爛尾樓那壹攤子就越好處理，等把航線的事情搞定，度假別墅村的計劃就該上馬了，國際養生論壇無縫銜接。”
　　賴虎日嬉笑道：“大佬，妳這壹環套壹環，肥水壹點不往外流啊。”
　　“廢話，快七年時間，錢砸了好幾個億……”
　　“沒砸錢，前期費用通過炒房早就賺回來了，現在還有不少利潤在賬上趴著。”
　　南易睖了賴虎日壹眼，“把這壹茬忘了，創業的過程就應該辛苦壹點，等將來妳功成名就，上電視節目的時候，妳可以把自己剛起步的時候說得慘壹點，越王勾踐、張騫、愚公的故事改壹改都往自己身上套。”
　　“大佬，會不會太假？”
　　“假不假不重要，關鍵看是不是符合社會的需要，勤勞致富、成功需要努力和付出，這些道理的正確性都需要維持好，難道妳要告訴將來的年輕人，妳家世不凡，人脈很廣，每天吃吃喝喝，沒吃什麽苦，創業就成功了。”
　　賴虎日壹聽，扒開自己的衣領，“我還沒吃苦啊，大佬妳自己看看，我身上多白，臉又有多黑，都是在中東的沙漠裏曬的。”
　　“知道妳辛苦，趕緊遮起來，大老爺們露個毛鎖骨。”南易壹臉嫌棄地啐了壹句，然後站起身，說道：“趕緊起來幹活，晚上回來吃全藕宴，我用猴兒酒泡了點楊梅酒，今晚開壇。”
　　“哪裏找來的猴兒酒？”
　　“自己釀的。”
　　“假的啊。”
　　“假個屁，知道什麽是猴兒酒嗎？山中的猴子為了貯藏越冬的糧食，采百果於樹洞，如果冬天不缺糧，猴子就不會去吃貯藏的百果，洞中的百果經過發酵，就成了百果酒，這玩意好不好喝全得看天意，鬧不好還有毒。
　　南陳酒業的人在山裏觀察研究了好幾年，已經掌握了壹套最好的釀造工藝，等搞出壹個猴兒島，弄個仙泉出來，再訓練壹批會釀酒的猴子，等噱頭弄足，猴兒酒就可以上市了。”
　　“老套路啊。”
　　“管它老不老，實用就行，我已經在包山種果樹，賣不掉的爛果子用來釀酒、做果汁，果渣壹半用來做零食，壹半用來做果樹專用飼料，這叫落葉歸根。”
　　南易兩鍬下去，見到蓮藕，動作變得輕柔，生怕把藕給弄斷，藕孔裏進泥，味道會差上幾分。
　　賴虎日把鐵鍬狠狠地跺進淤泥裏，嘴裏啐道：“奸商。”
　　壹畝藕塘，挖了三個小時，只是挖去壹個角，藕差不多壹百五六十斤的量，留下三十來斤自己吃，剩下的左鄰右舍分壹分，塘裏的留待明年。
　　壹年不挖，明年開春還會繼續發芽，嫩藕可生吃、清炒，老藕可煲湯，不會浪費。
　　南易兩人出了藕塘，洗漱壹番，挑了最嫩的藕，削皮放在嘴裏啃，清脆中帶著絲絲甜味，粉嫩且沒有太重的泥腥味，完全可以當成壹種低糖的水果。
　　晚上，與博瓊的商談未起波瀾，互利互惠的事，很輕易就達成了初步意向。
　　歇息壹晚，南易和阮梅過關，在陳於修和段步高的陪同下，去了錄像機廠、VCD廠、電子寵物廠、小超人計算機廠、超人卡廠。
　　在工廠轉了壹圈，又開了壹個不太正式，但談得內容蠻重大的會議。
　　開會的地點沒在會議室，就在華強北壹帶遊走，起步於女人世界門頭近百平米的大型噴繪前。
　　“這裏還在蓋的時候，我就覺得位置和創意都不錯，找到老板吃下了不少櫃臺，我現在每個月來收壹次租金，都是親自來，壹次裝壹百多萬租金走，心裏爽得很。”
　　陳於修說著他的成功投資，臉上盡顯自得之色。
　　南易透過大門往女人世界內部瞅了幾眼，又轉頭看看邊上壹棟在蓋的樓，看了壹會，轉回頭問陳於修，“邊上在蓋什麽樓？”
　　“男人的世界，和這邊遙相呼應。”
　　“喔，挺有想法，不過男人的衣服肯定賣不過女人的，妳小子眼光不錯，等這裏再紅火壹點，壹年的租金少說能過億。”
　　南易誇了陳於修壹句，又在附近壹片滯留壹會，接著邁步往泛華強北的深南商圈走去。
　　把華強北這壹片當成核心商圈是南易用發展的眼光得出的結論，要說現在的核心商圈，應該是深南大道福田段，以天虹商場為地標。
　　現在的深甽，免稅集團、大江南、國貿大廈、友誼城、國商等都屬於百貨行業大佬，不過都不在這壹帶，附近只有萬佳百貨這個後起之秀，雖然崛起的勢頭很猛，但天虹商場依然是壹枝獨秀。
　　而且，天虹商場很有想法，是個領先別人三步的瘋子，幾個月前已經提出了網上購物的概念，還為此配備了倉庫和配送人員，好像還要搞壹個什麽基地。
　　來到天虹商場門口，南易擡頭瞻仰了壹會這位註定會失敗的先烈。
　　“步高，妳對網上購物怎麽看？”
　　“未來可期，現在太早。”
　　段步高不經思考直接回答，說明這個問題早就在他的腦中。
　　“是啊，現在太早，互聯網還未普及，計算機依然精貴，壹般老百姓根本買不起。”南易轉過身，看著陳段兩人，“小超人計算機的銷量已經到瓶頸了吧？”
　　“今年的銷量預期只會比去年多出7％，市場潛力就快挖完了，明年可能會出現小步下滑，後年也許斷崖式下滑。”陳於修面色不虞地回道。
　　“可以理解，市場如此，責任不在妳們兩個。”南易頷了頷首，朝邊上的天仙招了招手，壹個硬盤就到了他手裏，“未來壹定是計算機的天下，它的應用將無所不在，掌握計算機的使用會成為很多工作崗位的必備技能。”
　　南易晃了晃手裏的硬盤，“裏面是世界上所有硬件廠商的基本資料和它們生產計算機配件的型號、基本性能和價格，不追求配件最新，不追求高配置，壹臺計算機可以用比較便宜的價格拼湊出來。
　　妳們拿回去好好研究壹下，是弄出個新品牌進軍低價計算機領域，還是直接把小超人進行轉型。
　　另外壹臺計算機的基本構成包括：主板、CPU芯片、電源、內存、硬盤、顯卡、聲卡、機箱、顯示器、鍵盤、鼠標、調制解調器、軟驅。
　　除了很快會被淘汰的調制解調器、軟驅，挑出壹樣或兩樣我們有能力做的，深耕細作，做到極致，我希望它或者它們會成為行業巨頭。”
　　陳於修黑著臉說道：“想成為巨頭，只能在機箱、鍵盤、鼠標裏面選。”
　　“這麽沒自信啊，電源和聲卡完全可以惦記壹下。”
　　陳於修面色由黑變不岔，“當我傻啊，電源的利潤空間有限，普通聲卡我們現在就有能力做，利潤能算得出來，專業聲卡研發難度大，市場又太小，不是什麽好生意。
　　機箱、鍵盤、鼠標三樣，小超人計算機本來就在生產，技術實力在國內遙遙領先，只不過之前我們故意弄了壹個自己的接口模式，把它改壹改再深挖壹下，打入國際不難。”
　　“行啊，腦子夠清醒。”南易贊了壹聲，又邁步往南邊走去，壹邊走，壹邊說道：“耳東電子的定位要改壹下，改成專註研發和設計的科技企業，目前手裏的工廠在適當的時候都出手，以後我們的產品都由合作夥伴代工生產，自己就不保留工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