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範紅豆，接鋤頭

　　誥日。
　　南易五點鐘起床，繞著村子跑了壹圈，就跑去了村裏的荷塘。
　　昨天晚飯後，南易就帶著範紅豆在荷塘裏下了幾個地籠，又在塘堤上下了幾個“鉤子”，這會他們要來清點他們的戰果。
　　鉤子的壹頭綁著竹片，做為固定物就插在塘堤邊上。
　　南易走到壹個鉤子旁，把竹片從泥裏拔了起來，拉了壹下魚線，頃刻，塘面上泛起漣漪。
　　“上貨了，上貨了，幹爹，這是什麽魚啊？”
　　在南易邊上的範紅豆叫道。
　　“咱們下的餌會咬的只有鱉、烏鱧、鯰魚、黃鱔，這個水波紋這麽大，只會是烏鱧或者鯰魚，烏鱧的可能性最大，鯰魚不太愛吃豬肝。”
　　南易嘴裏說著，手裏壹直收著魚線，很快壹條烏綠相間的烏鱧就在水面冒出來。
　　“不小啊，起碼有五斤半，冤孽哦，十幾萬噸魚被它給吃掉了。”
　　“幹爹，妳說的太誇張了，它再能吃，也吃不了這麽多啊。”
　　“妳不懂，烏鱧要長大這麽大起碼已經活了兩年時間，就當它壹天吃五條小魚，那兩年就是3650條，以鯽魚給妳做個例子啊，壹條雌性鯽魚壹年可以繁殖十幾萬的卵，大概可以繁殖出3000多條幼魚。
　　3650條裏面，我們就算它壹半是雌性魚類，那壹年時間，它們能繁殖出547萬條，五年就是2737.5萬條；
　　這還是它們的第壹代，第二代、第三代，壹直到N代，這麽算下去，壹條烏鱧就要吃掉多少載[10的42次方]的魚？”
　　“幹爹，妳這是偷換概念，照妳這麽算，何止是十幾萬噸，再多也能算出來。”
　　“呵呵，所以咯，我們就要消滅荷塘裏的烏鱧，這樣啊，到了年底，村裏每戶人家就可以分到壹火車皮的魚，吃上幾年都夠了。”南易嬉笑道。
　　範紅豆反駁道：“不可能，荷塘就這麽大，裏面能生存的魚類數量是相對固定的。”
　　“理由。”
　　“食物和氧氣。”
　　“這兩個的確是主要原因，不過不全面，我不在妳身邊呆著，紅豆妳松懈了啊，就這個知識點，村裏墾殖集團大半的職工都知道。”
　　南易嘴裏大義凜然的說著，心裏卻是壹陣發虛。
　　其實他自己也就只知道這兩點，其他的並沒有進行過深入的了解，範紅豆要是反問他，他還真答不上來。
　　不過有壹點南易並沒有胡說，墾殖集團的職工，其中的大半對水產養殖的了解頗深，不管是出國學習還是請專家過來培訓講課，墾殖集團對自己職工的培養壹直就沒停過。
　　但凡職工不是混日子、得過且過，在墾殖集團呆上壹年，水平就不可能比壹般的農技員低。
　　“幹爹，墾殖集團的賬，我昨天看過了，職工培訓的開支居然占到了年開支的三成，這會不會太高了？”
　　“並不高，墾殖集團要走的是科技化的農業道路，也就是當下沒辦法，但凡有機會跳出農門的人才，又有多少願意從事農業方面的工作呢？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他們是過的夠夠的了。
　　另外還有企業性質的問題，墾殖集團是村集體企業，人才也不會樂意去它那裏工作，沒轍，只能培養村裏的半文盲，他們字都沒認全，學起來自然吃力，培養的周期也只能無限的拉長，開支自然也就大。
　　等將來情況變好了，墾殖集團肯定要從外面大量的吸收高學歷人才，將來，它會是農業公司，也會是高科技公司。”
　　“和斯嘉麗糧食集團壹樣？”範紅豆問道。
　　“路線類似，但投入不可能和斯嘉麗壹樣，斯嘉麗是我們南氏百分百控股的企業，幹爹可以壹言而決，五年、十年，幹爹可以不要求盈利，營收可以全部投入到規模擴張和技術研發當中。
　　墾殖集團不行，不遠的將來，它就會有數千上萬的農民股東，每做壹個決策，都需要經過董事會，需要半數以上股東的同意。”
　　“幹爹，股東太多，那墾殖集團的重心只能放在短平快的項目上，長期的項目比重不可能太高，要是每年的營收大量的投入到技術研發上，我想，股東應該不會同意。”範紅豆非常有條理的說道。
　　“妳說的沒錯，所以在股份制改革之前，墾殖集團必須在技術研發方面打下堅實的基礎，培養、研發，這是未來十年墾殖集團的核心工作。”
　　南易把縫衣針從烏鱧的嘴裏拿出來，烏鱧扔在水桶裏，手在矮草叢裏抹了抹，抹掉沾惹上的黏液，拎起水桶和範紅豆壹起走向下壹個鉤子。
　　“國內的產業，幹爹以後都會交給妳來統籌管理，墾殖集團也是，妳對蔬菜種植已經有了不淺的理解，但對農業的其他方面了解還不夠。身為南家人，必須要懂農業，這方面的知識，妳必須要加強。”
　　南易嘴裏說著，手上又把壹個鉤子收了上來，這次鉤子上掛著壹只老鱉，差不多有兩斤出頭壹點。
　　“幹爹，我會的。”
　　“嗯。”南易看了看手裏的老鱉，說道：“可惜了，是只公的，不然幹爹可以去找找有沒有鱉蛋，給妳做個甲魚放屁加扯蛋。”
　　“甲魚放氣吧？”
　　“差不多，幹爹是臭男人，嘴裏沒好詞，紅豆妳可是淑女，說話不要學幹爹。”
　　“嘻嘻，不會。”
　　範紅豆淡淡的笑了笑。
　　和南若玢相比，範紅豆的情緒比較內斂，臉上的表情大部分時候都會保持淡然，等長大以後，臉肯定會比較冷。
　　等所有的鉤子收好，南易收獲了五條烏鱧、壹條鯰魚、兩只老鱉、壹條黃鱔，九個鉤子，個個不落空，個個個頭都不小。
　　荷塘已經有五年沒幹塘了，村裏也沒有吃捕魚飯的，根本沒人來禍禍，荷塘裏的資源好的不得了。
　　興之所至，南易沒急著下水收地籠，而是站在塘堤上有節奏的鼓掌，鼓幾下，停壹會，然後再鼓幾下，再停壹會。
　　就這樣反復，兩三分鐘後，南易就看到塘面上冒出五個鱉頭。
　　“幹爹，這是什麽原理？”
　　範紅豆看到露出水面的鱉頭，詫異道。
　　“幹爹也不太清楚，只是小時候遇到過壹個職業打鱉人，他就是這麽幹的。後來，幹爹還聽過壹個典故，說是水裏有鱉精，這個鱉精特別喜歡吃洗衣服的婦女。
　　幹爹剛才鼓掌的聲音，就和婦女在埠頭上拿棒槌敲打衣服的聲音很像，鱉精聽到這個聲音，就以為洗衣服的婦女來了，它當然得冒頭上來看看。
　　妳聽，它們在說：‘哇，太好了，太好了，今天的早餐不是老娘……老嫗，是壹個田螺姑娘欸。’”
　　南易說著，把範紅豆抱了起來，作勢要往水裏扔，“哈哈哈，田螺姑娘下去餵鱉咯。”
　　“幹爹，放我下去，妳手上的魚腥味好重哦。”
　　“腥味重好辦，擱點黃酒，再不行就放點紫蘇。”南易拎著範紅豆，雙手和秋千壹樣蕩了起來，只要他壹松手，範紅豆就會沿著慣性的方向往塘裏飛去。
　　“幹爹，放我下去嘛，我身上穿的是新衣服，才第壹次穿呢。”
　　“呵呵，那真可惜了。”
　　南易笑了笑，把範紅豆放到地上，褪掉自己身上的T恤和外褲，只剩壹條四角褲，往後退了幾步，壹陣猛跑，左腳在塘堤邊沿壹蹬，人就朝空中飛了起來。
　　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變成頭在下，腳在上。
　　雙手合十，撲通，人就鉆進了水裏。
　　沒壹會，南易又鉆出水面，辨別壹下方向，腳撲棱兩下，人已經到了淺水區域。
　　淌水而行，南易把下在水裏的五個地籠都收到塘堤上。
　　“哇，幹爹，這麽多蝦？”
　　看到地籠裏密密匝匝活蹦亂跳的蝦，範紅豆就驚呼道。
　　南易也有點詫異，地籠裏的蝦和雜魚多的有點過分，稍微估壹估，五個地籠裏有將近十壹斤蝦，加上野鯽、汪刺魚、草魚、鱖魚、黃鱔、水蛇，起碼有十七八斤的樣子。
　　重量看似不重，可數量非常多，地籠口子不大，太大的魚也不可能鉆進去。
　　南易指著蝦籠對範紅豆說道：“紅豆，妳看，幹爹沒在地籠裏下餌料，都有這麽多蝦鉆進去，這說明荷塘裏的蝦密度很高。塘裏的蝦太多了，水裏的氧氣會供應不足，妳沿著塘堤去轉壹轉，看看有沒有死魚飄著。”
　　“嗯。”
　　範紅豆答應壹聲，就沿著塘堤繞圈走。
　　南易拎著水桶來到塘堤邊，把裏面的烏鱧和鯰魚都揀出來，扔回到荷塘裏。
　　就在十幾分鐘前，南易還尋思荷塘裏的烏鱧太多了，他準備來壹次有針對性的抓捕，可現在看來，哪裏是太多了，簡直就是少得可憐。
　　“得去外面抓點烏鱧回來，好好控制壹下蝦的數量。”
　　南易心裏想著，手裏的活不停，蝦籠裏的蝦被他倒進水桶裏，雜魚和蛇扔回到荷塘，接著，把蝦籠又下回到水裏。
　　“幹爹，我只看到兩條死魚，魚都不大。”繞了壹圈，範紅豆回來對南易說道。
　　“喔，帶幹爹去看看，咱們把魚撈起來，給它們做個屍檢。”
　　“幹爹，妳還要查明魚的死因啊？”
　　“對啊。”
　　南易應了壹聲，就讓範紅豆帶著他去死魚那裏。
　　折騰了壹番，兩條死魚都被撈到岸上。
　　兩條死魚，壹條是青魚，壹條是團頭魴，南易先把死魚的魚身表面觀察了壹遍，沒看到什麽異常的地方，首先排除了赤皮病。
　　“紅豆，草魚、青魚、團頭魴、鯉魚都容易得赤皮病，特征就是魚鱗脫落，有些部位可以看到紅色的血塊，這兩條明顯沒有，可以排除赤皮病的死因。
　　另外，魚也會得癤瘡病，魚身上會鼓起壹個紅色的包，這兩條明顯都沒有，也可以排除癤瘡病的死因。
　　接著我們就應該觀察壹下它們的魚鰓。”南易說著，掰開團頭魴的魚鰓，“看看，看出什麽不對的地方？”
　　範紅豆湊到南易跟前，往他手裏瞅了瞅，“幹爹，這條魚的魚鰓應該在它死之前就已經開始腐爛了。”
　　“妳說的對，這是爛鰓病，也是魚很容易得的病。”南易說著，又掰開了青魚的魚鰓，“這壹條的魚鰓還沒腐爛，只是泛白……”
　　南易把魚湊到鼻子邊聞了聞，“還沒有腐臭味，這條魚死了沒多久。表面上，我們看不出它的死因，那我們就要打開它的腹腔觀察壹下。”
　　讓校花拿刀把青魚的腹腔打開，南易把青魚的內臟都拉出來，觀察了壹會，就指著魚腸說道：“看到沒有，這壹塊是黃色的，發炎了，這條魚的死因應該是腸炎病。
　　好了，兩條魚的死因都已經查明，團頭魴的死亡時間在二十四小時到七十二個小時之間，青魚的死亡時間在六個小時之內。
　　幹爹推測這兩起案子是同壹個兇手所為，可以並案調查，範隊長，二十四小時，我只給妳二十四小時，妳壹定要把兇手捉拿歸案。”
　　南易拍了拍範紅豆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全塘的父老鄉親都在看著妳呢，千萬不要讓它們失望。”
　　“是，南局長，保證完成任務。”範紅豆挺了挺胸說道：“我馬上就去把獸醫叫回來問話。”
　　“獸醫估計不靈，得去找妳葛奶奶，讓她派個專攻水產養殖的職工過來看看，腸炎病不是大問題，爛鰓病有點麻煩，得往荷塘裏撒點藥水，給塘水消消毒。
　　這事下午再說，咱們先回家梳洗壹下，準備去開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