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

怪誕的表哥

歷史軍事

這是壹間牢房,關了三個人。
壹縷微光從高墻上的小小氣窗透進來,昏暗中,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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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壹十四章 臭名

終宋 by 怪誕的表哥

2023-12-24 21:56

  忽必烈兵圍鄂州,使得大宋朝廷動蕩。但民間的傳言自是滯後得多。
  尋常人家不知戰事,臨安城裏依舊是祥和繁華。
  茶樓酒肆還有人在高談闊論。
  “妳們可知,去歲就在大內鳳凰山,真真現了鳳凰。”
  “真的?”
  “嘉瑞之兆啊,所謂‘有王出,則鳳凰見’。”
  “老丈此言何意呀?店家,再溫壺酒來……請老丈坐。”
  “這有王出,王是何人?自是預示著官家要有後了。”
  “啊!此事可不敢妄言。”
  “無妨滴,無妨滴,老朽句句屬實,君不見,官家本有意改年號‘開慶’?”
  “老丈胡言了,今歲是興昌七年。”
  “那是因蒙古主提兵殺至川蜀,耽誤了、耽誤了,遂今歲還是興昌七年。”
  “哈哈,川蜀將士已斬殺蒙古主,驅退蒙韃了。為慶賀此事,前日我才被拉去酒宴,醉了整整壹夜,卻還不知詳情。”
  “倒酒倒酒,老朽來與妳細說。妳可知呂文德、王堅、李瑕、張玨等大將之名?”
  “自是聽說了的……”
  隔壁的布店裏,壹個中年女子抱著布匹走了出來,聽著這些討論,駐足不前。
  她似覺得這幾人頗有見地,打算聽上壹會。
  “……正所謂是,壹番鏖戰大汗死,英雄從此揚青史!”
  “好!”
  “好!”
  待那老者說罷,酒肆間轟然喝彩。
  突然,卻有個粗莽的聲音響起。
  “嘿,妳們這些人才知釣魚城之戰,我來告訴妳們吧,眼下啊,連漢中也收復了……”
  站在布店外的中年女子聽了這聲音,頗有些詫異,快步趕到酒肆外。
  目光看去,果見壹條大漢正擠到人群中,往桌上壹站,哈哈大笑道:“我來給妳們說說……”
  中年女子遂笑了笑,自在壹旁的石板凳上坐下,聽著他們議論漢中壹戰。
  喝彩聲又響。
  有人放聲大喊道:“我意已決!往後平生最敬佩之人,李瑕李將軍!”
  “呸!”
  那粗莽大漢卻是傾刻間變了臉,高聲道:“說戰事歸戰事,老子最鄙視李瑕人品!呸!”
  “壯士此言何意?”
  “老子從敘州來,最知李瑕這人臭名昭著,貪財好色,為禍鄉裏,魚肉百姓,無惡不作……”
  坐在外面的中年女子楞了壹下,轉頭看了壹眼,須臾又笑起來。
  她也不管,就抱著布匹在那繼續聽。
  “……再說敘州有戶人家姓薛,住在城東鹹熙巷九裏宅,是有口皆碑的大善人,薛家生了個女兒,小名‘寶釵’,長到年方十六,那叫壹個臉若銀盆,眼如水杏,怎麽說來著,如花閉月……”
  “羞花閉月,如花似玉。”
  “哦,羞花閉月……妳這人,莫打岔!薛寶釵許了大戶賈家之子賈寶玉,那賈寶玉也是有口皆碑的溫良人物。好壹個珠聯璧合,天賜良緣。沒想到啊,那天殺的李瑕自見了薛寶釵,色心壹起,惡向膽邊生……”
  酒肆中噓聲壹片。
  “那賈家本是大戶人家,行善積德,到頭來被李瑕迫害得好壹似食盡鳥投林,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幹凈,幹幹凈凈,壹無所有!”
  “這位壯士,妳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還有假?老子地名人名哪壹個沒說。那賈寶玉遭此大厄,逃到了千佛臺當了和尚,親口與我說的。偏李瑕還不放過他,派人追殺,賈寶玉不知又逃到何處,不然妳大可找他對質……”
  “是是,壯士壹看就不是說謊人。”
  “那當然,老子金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從來不說謊話。與妳們說,李瑕在四川做的惡事可不止這些,那是‘殺人奪妻李非瑜,他為刀俎我為魚’,壞事做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哩!”
  “還有?壯士再說說。”
  那站在桌上的大漢轉頭壹瞧,忽瞧見外面那中年女子。
  他楞了壹楞,忙不叠便道:“不好了!我婆娘長得漂亮,李瑕壹路派人追殺我!我得走了!”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這大漢跑到酒肆外,接過壹個中年女子手裏的布匹,與她並肩著走了。
  “咦,她這婆娘也不怎漂亮。”
  “老氣了些,不過讓人看著蠻舒坦……”
  ……
  “妳怎在這裏?”
  “出來買布,正巧遇到妳跟人說書。”
  劉金鎖看了看手裏那匹布,頗顯快活,問道:“給我做衣服?我給妳說,過兩月漢中那邊可熱,我可不穿衣服。”
  柳娘笑了笑。
  她看劉金鎖的眼神像是個母親,又帶著些仰慕。
  兩人其實已成過親,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了。
  但說來,柳娘不是甚正經人。
  這年頭,無父無母的孤女,多得是到青樓裏賣笑的。她姿色不好,營生也差,但好在有眼色會說話,沒淪落到皮肉店,年輕時勉強還能在有點小排場的歡場裏混下去。
  幾年前,十余個軍官來嫖,姿色好的姑娘都被挑了,獨留下柳娘。
  她看著最後坐在那的劉金鎖,頗覺新鮮,只覺對方長了副豪橫模樣,竟能那般扭捏。
  “我就在這等他們出來,行不?”
  “軍爺是嫌奴家長得不好?”
  “那不是,妳可漂亮哩。但我娘以前說過,不讓我嫖……”
  熟識之後,柳娘便覺得劉金鎖與那些花言巧語的書生們全然不同。
  他壹身沒羞沒臊的刺青,人品卻極好。
  她贖身時,問他借錢,他二話沒說,把在淮左立功的賞錢全給了,大概拿她當兄弟。
  “妳與旁的妓子不同。”劉金鎖當時說。
  但後來禁軍拖餉,卻又是柳娘壹直接濟劉金鎖。
  彼時柳娘盤了個院子,教了三五個姑娘彈琴唱曲伺候人,依舊是下賤營生。
  生意很差,只有少許落魄到去不了上等青樓的老書生光顧。柳娘也沒甚誌氣,最多是不讓那些命苦又沒姿色的孤女流落到皮肉店……能稍好壹些些。
  她對劉金鎖自嘲說“賣身養妳保家衛國”,劉金鎖紅了臉,兩人就好上了。
  那時候,他們都是臨安城裏最不起眼的小人物,壹個隨時會戰死、壹個也就勉強維持讓人不齒的生意。
  上次劉金鎖從北面回來,找人借了壹百貫錢,兩人便成了親。
  這次他再從川蜀回來,卻大不相同了。
  說是升了統領,等他家大帥主政四川,還得升統制。
  說是到漢中去,往後再到開封去,當京城人……
  柳娘不在乎這些,她見的起起落落多了。只覺得自己配不上劉金鎖,又知道他這人不在意那些虛名,她遂收拾著家當,準備隨他去漢中便是。
  此時,夫妻二人並肩走著,柳娘問道:“妳終日大帥長,大帥短的,今日怎詆毀起來了?”
  “嘿,妳方才看到那老頭沒?諫臺壹個禦史的管家,說給他聽的。”
  劉金鎖回頭,擡手壹指,壓低了聲,道:“等這些話傳開了,大帥就是真大帥了。”
  他私下裏其實是絮叨性子,嘿嘿笑道:“大帥,多威風。這些年啊,我們都覺得他的官位配不上他的本事。寧可不叫官名也要叫阿郎,叫將軍也得加個大字……現如今啊,可算該有個威風的官位了。”
  柳娘不知那李大帥有何本事,倒想起壹事,問道:“昨夜林子拿出去那幾樣物件,有何講究?”
  “送禮嘛,謀官不得送禮嗎?壹副字送宰相、壹個金杯送貴妃,大帥讓我們在戰利品裏挑的。”
  柳娘倒吸了壹口氣。
  “可……那王羲之的字是偽造的,那金杯也是鍍金的……”
  “妳可別亂說,不可能是假的!”
  劉金鎖大手壹揮,語氣不容置疑。
  “我今早才見過林子,他還說了,丁大全得了王羲之的字歡喜得不得了,怎麽說來著,愛不肆手、愛不肆手,哈哈哈。”
  “官人為何發笑?”
  “不知道,林子就是這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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