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

怪誕的表哥

歷史軍事

這是壹間牢房,關了三個人。
壹縷微光從高墻上的小小氣窗透進來,昏暗中,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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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八章 相思箋

終宋 by 怪誕的表哥

2023-12-24 21:55

  “行刺官家”四字壹出,殿中幾名禁衛連忙撲上,將李瑕死死制住。
  李瑕也不掙紮,任由他們摁著。
  丁大全大怒,瞥了馬天驥壹眼。
  馬天驥登時拍案怒喝,道:“行刺官家?簡止胡言!這像話嗎?!”
  白茂大駭,縮成壹團,喃喃道:“我我……我也不知啊……但但李瑕就是這麽大膽……我我也覺得太太太……太嚇人了。”
  “陛下,臣反而認為此事是真的。”李昴英道:“若讓這毛賊瞎編,豈能編出這等荒誕事來?”
  “不錯,便是臣,也編不出。”
  “臣亦然,絕不敢如此胡編……”
  趙昀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仿佛只當下酒的故事聽。
  比起在大朝會上端坐不動,他顯然更喜歡這種內引奏事,尤其是今日所奏之事多了幾分傳奇色彩,而非乏味政務。
  “繼續說。”
  “是。”蕭泰來又向白茂問道:“他們為何要帶上妳?”
  白茂道:“小人……是聶仲由脫困的理由。他編的說辭是,他被張家捉了之後寧死不降,是小人從牢裏逃出來救了他……”
  “妳救了他?”
  “是,小人是個偷兒,最擅飛檐走壁、破鎖開門,聶仲由編謊是小人救回了他。到了臨安之後,他將小人安置在城外,他自己去見右相。”
  “為何?”
  “右相若沒識破他的謊,他就不說被捉之事。若識破了,他再叫小人為他作證。”
  “既如此,妳為何又告發了他?”
  白茂道:“小人既得歸大宋,怎能繼續幫這些叛徒?當然是告發他們!”
  蕭泰來道:“他們信任妳?”
  “小人長成這副模樣,看起來很膽小,他們也是因小人的長相才信任小人。但他們沒想到小人其實忠肝義膽。”
  蕭泰來板著臉,沒再理會白茂,轉過身,道:“聶仲由,妳是如何回來的?!”
  聶仲由正佝僂著身子跪在地上,聞言擡起頭,艱難開口,擠出的聲音又沙啞又無力。
  有禁衛上前,貼著他的嘴聽了好半天。
  “他說,他雖被張家捉了,但絕無叛投,是白茂救他出來,這才逃回大宋。”
  蕭泰來向趙昀行了壹禮,正色道:“陛下,臣已審了,聶仲由通敵叛國,證據確鑿,卻無有力辯解,臣認為此事已無疑問……”
  馬天驥輕輕“哼”了壹聲。
  連他這等奸邪之輩心中也不由有些譏諷。
  小卒出生入死歸來,竟真被這些忠良正義之臣栽成了叛逆?
  看來,今日已扳不倒謝方叔了。
  不論李瑕是否叛投,聶仲由叛投是肯定的。那麽,謝方叔通緝李瑕,確實是名正言順。
  接下來萬壹有不好,只怕臟水還要潑到自己這些人頭上……
  馬天驥如此想著,瞥向丁大全。
  卻見丁大全的目光……似乎在看賈似道的案幾下面。
  想來,賈似道這婢娘養的浪蕩子又在把玩蛐蛐,是打定主意坐壁上觀了。
  好不容易,丁大全回過了頭。
  馬天驥連忙以眼神示意,詢問是否將矛頭指向程元鳳?
  扳不倒左相,先扳個右相也好。
  丁大全微微搖頭,壹則他對程元鳳的右相之位不感興趣,二則心知官家不可能相信。
  馬天驥有些失望,道:“陛下,眼前所見,並無確實證據指向李瑕。”
  蕭泰來道:“看來馬侍郎是認同聶仲由叛敵叛國了?”
  馬天驥不應。
  蕭泰來又向趙昀道:“陛下,三衙已拿到李瑕叛國的罪證。”
  “拿出來吧。”
  蕭泰來於是從禁衛端著的盤子裏提起壹個包袱,打開來,裏面有陶罐、火石等等壹應物件。
  他向李瑕問道:“這是妳的物件嗎?”
  “是。”
  蕭泰來又問道:“妳可知落在了何處?”
  李瑕道:“我進城之後,住在城內西子客棧,把這個包袱落在那裏。”
  “為何落下?”
  李瑕道:“因見林子、劉金鎖被捉,我沒退房就離開了西子客棧。”
  蕭泰來點點頭,又向趙昀稟道:“陛下,臣請讓李瑕寫幾個字。”
  “允。”
  自有內侍端著筆墨上前。
  李瑕也被松了壹只手,他接過毛筆,問道:“寫什麽?”
  蕭泰來似笑非笑,道:“聽說妳詩詞不錯,賦詩如何?”
  “好。”
  李瑕遂寫了十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蕭泰來看了,見那字寫得壹般,句子卻了得,不由緩緩念了出來。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好詩才。”蕭泰來贊了壹聲,撫掌道:“也好硬的心腸,至此時還能如此鎮定,無怪北人要命妳歸大宋為間諜。”
  謝方叔聽了,心中頗有感慨。
  他閉上眼,愈品味,愈覺得這句詩,恰恰合了自己的心境。
  力鬥奸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的不就是“要留清白在人間”嗎?
  ……
  “李瑕,聽說妳在北面賦詞三首,皆是傳世名篇,然否?”
  “不是我寫的,都是從書上看來的。”
  隨著這兩句問答,蕭泰來已命人呈上幾紙詩詞,交由官家以及諸公傳閱。
  殿中有感慨聲不時響起。
  “好詞啊……”
  “這等詞作,絕非少年郎可寫就。”
  “……”
  “李瑕,妳從哪本書上看來這些詞作?”
  “《初中語文》”
  “那是何書?”
  李瑕應道:“教詩詞歌賦之書,方才那句《石灰吟》也是我從上面讀到。”
  “為何老夫平生未讀過此書?”
  “它是孤本。”
  “但,那首《山坡羊》乃北調,到底是何書竟能南北曲調皆有?”
  李瑕道:“這我不知。”
  “書呢?”
  “家中大火,燒了。”
  “哼,豎子必有所隱瞞。”
  “老夫亦不信他……”
  “諸公,諸公。”蕭泰來道:“今日禦前審案,非為談論詩詞,請諸公冷靜。”
  待殿中安靜下來,他方才又向李瑕道:“這些詞作,因妳而問世,然也?”
  李瑕並不否認,應道:“是。”
  蕭泰來忽從包袱裏拿出壹張彩箋,折了,遞在李瑕面前,問道:“此箋上這首《天凈沙》,是妳親筆所寫,然也?”
  李瑕目光看去,神色壹滯。
  他眼神終於有了變化,雖不是慌亂,卻顯得有些疑惑起來。
  “是。”
  ……
  亳州,軍民萬戶府。
  張文靜柳眉壹豎,跺了跺腳,道:“五哥,我東西呢?”
  張弘道顯得有些無奈,道:“我都說了,當時我不過是拿起來看了壹眼,未曾帶走。妳自己掉落何處,找找便是。”
  張文靜急道:“找了許多日未曾見到,必是五哥妳拿的。”
  “奇了。”張弘道壹臉茫然,“我拿妳東西做何用?”
  張文靜眼眶壹紅,已經哭了出來。
  “妳別哭。”張弘道苦笑道:“妳若是看上我院中哪個物件,只管拿走,五哥絕不皺壹下眉頭。”
  “我不要妳的物件,我就要我的那張……那張……”
  “好了好了,真不是五哥拿妳東西,妳當我是閑的?”張弘道柔聲勸道,“這樣吧,送妳柄劍可好?”
  “我要劍有何用,妳還我東西……”
  張文靜話到壹半,卻見張弘道從匣中取出壹柄長劍,嘴裏還緩緩說了壹句。
  “這是父親從微山得來,原主是……五哥平生罕見之對手,故而央了父親給我,妳雖是女子,留著防身罷了。”
  張文靜看著那柄長劍,眼中淚水愈發滾滾而下。
  張弘道將劍遞了過去,眼神極是誠摯,嘆息壹聲,又道:“此物我本想留下,以時時督促自己,因見不得妳哭才給妳。但妳那紙,真不是我拿的,許是妳身邊那個婢子看妳日日那般,替妳收起來了……”
  ……
  臨安宮城,選德殿上。
  李瑕目光看去,只見自己寫的那首《天凈沙》下面,有人用絹秀漂亮的筆跡又填了壹首小詞,是女子的筆跡……
  “題得相思字數行,起來桐葉滿紗窗。秋光欲雨棋聲瀉,粉帳不容花露香。新寂寞,舊疏狂,玉爐消息記錢塘。小闌立遍紅蕉樹,壹帶殘雲趁月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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