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鞭撻

　　“信！”
　　何定賢篤定的道：“妳做的讓我滿意，就壹起發財，做的讓我不滿意，就送妳落海。”
　　“為什麽不信妳？”
　　吳孝青第壹次見識到何老板的霸道，但在商界想要出頭，照樣要搏命。
　　“好。”
　　“我要的錢不多，兩百萬港幣。”吳孝青道：“占股不能低於百分之四十。”
　　“給妳四十五。”何定賢想要做好電器廠的心，比想賺錢的心更強烈。因為，電器發展是需要品牌、技術積累的，現在入局無疑是最好的時間，未來起碼有二十年可以積累。
　　至於百分之五的股份，未來看起來價值很高，但現在不值壹提。
　　吳孝青反而堅持道：“我知道自己該拿多少，百分之四十就足夠了。”
　　“錢明天就可以到賬。”何定賢心裏滿意，分出壹支雪茄，吳孝青卻擺擺手：“唔好意思，何會長，我不抽煙。”
　　“這兩百萬我打算拿三十萬在新界買壹塊地，用壹百萬蓋工廠，先造收音機。現在收音機依舊是最走量的電器，海外有很多生產可以購買，代工的訂單也容易接。”
　　“先讓工廠生存下來，再向電視機、冰箱等電器發展。”
　　何定賢收回雪茄，叼在嘴裏，頷首認同道：“很成熟的想法，我沒意見，但我想同妳簽壹份對賭協議。五年之內，工廠要拿到電視機的代工合約，如果按期完成，兌現股份，如果到期未能達到約定，雙倍賠付我的投資金額。”
　　“期間工廠每壹條生產線盈利，東方銀行會進行新壹輪註資，幫助擴張新品類，具體金額視情況而定。”
　　吳孝青又感覺壹塊石頭壓在心上，但對上何會長質詢的目光，心裏又有壹股幹勁沖上頭，當即咬牙答應：“沒問題。”
　　“好。”
　　“明天拿錢的時候，銀行會備好合同，簽字按手印就行。”何定賢沒有問他要抵押物，而以吳孝青的身家不可能賠付得起對賭協議，到時候要麽轉為利滾利的欠債，要麽全家壹起去跳海。
　　倪坤見到他答應之後，眼神都產生了變化，吳孝青之所以會同意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知道這壹單自己不幹，鴨寮街上有的是搶破頭幹，不就是賭命嗎？
　　人命多賤。
　　這麽大的回報率，值得壹賭，如果成功了呢？他要是退縮不幹，見到別人賭贏，怕是根本接受不了現實。人壹輩子可以沒機會，但難以接受自己的機會被人取代。
　　何定賢雖然不想整人，但是錢給出去，沒有壹點條件，打水漂了怎麽辦？
　　不給壹點壓力。
　　誰知道肯不肯用心辦事……工廠老板拿到投資，惡意虧損套現的可不少，而且做家電只是電器廠計劃的第壹步，當代工產業鏈完善，有利潤出來的時候就可以投入研發半導體。
　　後世人人都說臺島的半導體辦得好，卡內地脖子，拉動壹省經濟。總覺得把臺島工廠搶過來就萬事大吉，但搶是解決不了技術落後的，從現在開始積累是最優解。
　　將來不僅不會被卡脖子，還能反過去卡他脖子，吸血臺島經濟。
　　在港島為數不多，扶持工業的年代，打實基礎最重要，未來DVD、街機、電腦、手機行業都可以由此發展而來。
　　“大老板，電器廠叫什麽名字。”港島商人十分看重招牌，吳孝青不可避免的問道，何定賢笑笑：“我這個人很大方的，與人合股的生意都可以壹起加名字，叫作何記孝青怎麽樣？”
　　“謝謝老板。”吳孝青知道他可以隨手抹掉自己的掛名權，但還是給予共享的權利，心裏不由得暗自竊喜。何定賢見事情辦完，也就放下茶盞，起身告辭，臨行前還拍拍他肩膀：“好好幹，鬼佬辦的廠子，我們華人也能辦。”
　　“知道了，大老板。”吳孝青深以為然。
　　第二天。
　　邱德更便親自帶著銀票、合同來到電器行，與吳孝青簽完合同，並且派出財務總監幫忙管理賬目，何記孝青便正式進入籌備階段。
　　南洋。
　　新加坡，珊頓道。
　　這裏是新城的商業中心，毗鄰寶吉港，矗立著不少十層以上大廈，已經極具現代化風格。
　　壹間華人酒樓門口，二十多名穿著黑衫與壹幫穿著白衫的馬仔，卻分開站在左右兩邊，對立時眼神充滿敵意，不時都有人在口頭上叫罵。樓內三樓，中式風格的屏風內，壹張紅木圓桌擺開，兩位社團話事人面對而坐，虎視眈眈，眼神不善盯著對方。
　　蔣天養穿著黑色馬褂，圓潤的身軀，眼神邪性，背後著十幾位黑衫槍手，手中端著茶杯出聲道：“祝先生，海定社踩過界，派人砸了我的粉檔，傷了我的人怎麽講？”
　　“還妳醫藥費咯，還想怎樣？”吳阿慶身著白色長衫，發蠟打的板正，腳踏布靴踩在椅子上：“貨我也還給妳，夠不夠誠意？”
　　“夠妳媽個屁！”
　　蔣天養甩手把茶盞砸在地上，濺起壹片碎瓷，振聲道：“比誰錢多，妳不夠格，既然用湯藥費就能擺平，那從晚上開始海定社的檔口全部都別想安寧。”
　　“我壹條，壹條命賠錢給妳。”
　　吳阿慶絲毫不懼，拍桌起身，揚言道：“姓蔣的，妳大聲我就驚妳呀？肯還妳貨是照顧妳，就算不還妳又怎樣？來打啊！”
　　“打啊！”
　　蔣天養還沒發話身後的兄弟就已經湧上前去，紛紛握住腰間的槍，坐在兩位大佬中間的壹位華人秘書卻站起身，張開雙臂虛擋住兩邊的人，出聲道：“不要急。”
　　“要打也不是現在打。”祝先生扭頭看向蔣天養問道：“蔣生，大家都是靠林部長賞飯吃，私底下打起來，我多不好交代？今天之所以沒在唐人街談判，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動手。”
　　“妳開個條件看看？”
　　蔣天養吐出口氣，盯著吳阿慶道：“今天給祝秘書壹個面子，只要定海社包下唐人街最好的酒樓，給我的兄弟們道歉，再奉上湯藥費，倒壹杯茶，嗑壹個頭，事情就算過去了。”
　　“有壹條做不到，我都叫妳好看。”
　　吳阿慶表情也變得十分猙獰，今天雙方兄弟的沖突其實很小，經常性都有發生，但由於涉及到粉檔有貨被搶，意義重大。雖然搶走的貨量不多，但是全港大佬都看著呢。
　　蔣天養要是不把面子找回來，定海社的手就真要插進粉檔行業了，所以，蔣天養必須把他踩在腳底下。祝文生卻皺了皺，有些不悅道：“蔣先生，這裏不是港島，出來混，起起落落很正常，沒人可以囂張壹輩子。”
　　“妳什麽意思？”蔣天養目光卻瞬間轉向祝文生，指著他鼻子道：“沒有我，林先生能坐上第壹部長的位置？妳算什麽東西，林部長算什麽東西，敢同我玩卸磨殺驢。”
　　“話給妳知，我們潮汕人敢與天爭！”
　　祝文生聽見有人敢講他老板，怒從心頭起，帶著惡氣警告道：“林先生的權威不是妳可以質疑的，就憑妳這句話，粉檔的生意妳得交出來，新港的碼頭妳也留不住，要不是看在何先生的面子上，妳今天就要被人收皮。”
　　吳阿慶看見蔣天養將矛頭轉向祝文生，心中暗喜，右手卻拔出槍指向蔣天養，火上澆油道：“妳敢侮辱林部長！”
　　蔣天養卻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下，抄起桌面壹個啤酒瓶，直接砸爆祝文生的腦袋。
　　嗙！
　　第壹部秘書，勞工陣線排名前五的實權派人物，卻被壹個社團老大用酒瓶打爆頭，趴在桌上抱頭慘叫，壹道道鮮血則順著桌沿滴落在地。吳阿慶卻是連笑都笑不起來了，厲聲道：“蔣天養，妳找死啊！”
　　雙手場內的兄弟全部拔出手槍，樓底的兄弟互相對峙，但沒人敢打破平衡。這時路口出現壹隊戴著警帽，手持步槍，荷槍實彈的軍警，當中以華人為主，混雜著壹些大馬面孔，直奔酒樓而來，直接驅散門口的兄弟登上酒樓。
　　“噠噠噠。”
　　“什麽事？”警員們舉起長槍將在場的古惑仔包圍，壹位督察手持警鞭，走到餐桌旁指向祝文生道：“誰打的？”
　　兩間社團的槍手在警院出現時便不敢亂動，吳阿慶也不敢多嘴，還是祝文生舉起染紅鮮血的手，哆哆嗦嗦的道：“阿sir，我是第壹部長秘書祝文生，幫我把這個華人丟下樓，我來負責。”
　　蔣天養看見他用手指著自己，表情微微色變，但軍裝督察並未聽從指揮，而是把目光投向壹位剛剛上樓的西裝華人身上，只見李廣耀皺著眉頭，揮揮手道：“先打十鞭。”
　　“yes，sir！”
　　督察立即甩出手中的警鞭，狠狠壹鞭抽在祝文生後臀上，只壹鞭就把西褲打爛，打的皮開肉綻，發出壹聲尖叫：“啊！”
　　“啪！”
　　“啪！”
　　“啪！”
　　第三鞭的時候，祝文生就徹底暈了過去，但督察卻不慌不忙，扯了扯鞭子，等到他緩緩回過神來再度抽鞭。
　　蔣天養欣賞著華人督察的手法，不得不佩服星洲擅長鞭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