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今朝我洗牌！

　　場上，老福的紮職人“大飛”用腳踢了踢地上被斬過的衰佬，驚訝道：“是聯公樂的阿刀。”
　　這是聯公樂在灣仔區的紮職人。
　　東義堂、東福社紮職人聞言臉色微變，心生不妙，氣氛更為緊張，因為聯公樂到底算是東莞幫的社團，壹開始就被斬翻拿來立威，下壹個立威的會不會是他們？
　　其它東莞社團能討到好處？
　　“是聯公樂的人。”
　　“至於是阿刀還是阿貓阿狗，唔好意思，我都沒聽說過。”這時在樓上的何定賢開口了：“不過，我請他，他必須來！”
　　“既然不肯站著進來，那就有人擡他進來。”
　　他的話非常霸道。
　　聯公樂創始人“劉榮駒”則是劉福的侄子，歷史上依靠劉福的撐腰發展很大，江湖人稱“大駒”。
　　未來那位濠江強人都只能稱之為“小駒”。
　　不過，眼下聯公樂還只是壹間三流社團，在失去劉福撐腰之後，壹日不如壹日，大駒哥的名望也不夠大。
　　劉福還是折在眼前的探目手上。
　　聯公樂紮職人心裏發虛，怕了，自然不敢來，實際上，他不來還省了點口舌，直接動手就是！
　　何定賢指著樓下不斷哀嚎，意識模糊的衰佬，喊道：“這家夥害我做壞人，害這麽多兄弟在餓肚子，斬翻他不過分吧？”
　　“就當是我道個歉。”
　　大姜、阿飛等人齊齊沈默。
　　何定賢吐出口煙，居高臨下望著他們，不屑壹顧的說道：“在點餐前，我也得先把菜分好。”
　　“諸位紅棍、白紙扇，在江湖上是有身份的人，肯定聽到警署最近的動作，今天我就是代表警隊站在這裏通知各位，往後交給各個部門的規費，全部交到我這裏！”
　　新記紮職人堂主“蘇龍”嗆聲大叫：“這麽多錢，警隊收得住嗎？這麽多部分，妳擺得平嗎！”
　　“花腰賢，妳要定規矩，沒問題，但是妳得罩得住！”
　　何定賢拿著煙鬥，冷笑道：“我養他們，他們要搖尾巴，擺平個屁！”
　　“金管局的鬼佬又點樣？照樣乖乖來警隊拿錢，既然壹條狗都能養，那麽多養幾只又有什麽了不起？”他絲毫不給鬼佬面子，破口大罵：“妳以為鬼佬就硬氣，鬼佬就大曬啊？”
　　“白天他們說的算，晚上我們說的算！”
　　“沒有我們，他們還想還喝紅酒，打高爾夫，玩賽馬？全部都去吃屁！”
　　這番話他完全是代表警界同仁說的，此時此刻，不提全港範圍，在這間茶餐廳裏，在十幾個轄區紮職人面前，他就是警隊的代表！
　　既然是代表警隊，那麽完全就可以不用給紮職人面子，什麽話都能講！因為沒有誰能夠大過他！
　　因為潮汕籍警員從上到下都支持他，因為鬼佬在金錢下也低頭，選擇撐他！
　　他既不是華人代表，也不是潮汕幫代表，他是壹個用撬動警隊規矩，江湖秩序改革的人。
　　說話的底氣不僅源於自身，而是願意上層已經擺平，警隊高層達成壹致的形勢！
　　所以，在他面前什麽狗屁社團紮職人，壹個個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水溝老鼠，怎麽囂張怎麽來。
　　但凡有個社團龍頭出現，或許都要敬畏上位，但壹個層次的人跟壹個層次的人打。
　　他又不是沒有靠山，自然碰不到社團龍頭，現在必是以勢壓人，用最狠、最絕的姿態逼死壹群爛仔！
　　江湖上，同爛仔們和和氣氣，講道理是沒用的，只有打他們，逼他們，趕絕他們！
　　他們才會認輸！
　　所以，何定賢本身也不想囂張，更願意低調做人，奈何，奈何……眼下的江湖人聽見他壹番言辭也有些目瞪口呆，壹向為鬼佬打工的警隊探員，什麽時候敢講大話，把鬼佬當成狗壹樣的東西了？
　　他們可沒有商人那麽精明，腦袋沒那麽輕易轉過彎，只覺得眼下的警隊探員跟以往大不壹樣。
　　但是，不壹樣的底氣在哪兒？
　　江湖紮職人驚懼之余，心底也起了退讓之意。
　　大部分人在搞不明白的情況下，往往都會趨於保守，退壹步，真正會莽，會往前沖的實則少之又少。
　　黑腳貴當即開了壹個頭，在樓上揚聲說道：“賢哥，妳既然能代表警隊，能擺平鬼佬。”
　　“那麽規費交給妳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交給誰都是教，到時候別讓鬼佬再來收錢就行。”
　　何定賢點點頭：“警隊會把規費同各部門分好，保證能夠照常營業，否則，其它部門的人也不會放我。”
　　大彪偉旋即站出來捧哽：“那就行了，這事沒損害兄弟們利益，我們肯定支持。”
　　“大家都沒問題吧？”
　　他探頭朝下問道。
　　壹群紮職人神情漠然，因為誰都知道警隊全權收錢，收的不僅是錢，亦是權！
　　收權之後，能夠安然無事？
　　果然，何定賢出聲又道：“最後壹件事，談完就能吃飯了。”
　　“賢哥，請講。”黑腳貴心知肉戲來了。
　　何定賢笑道：“我覺得灣仔區現在市面上太亂了，任何字號都能插壹腳進來，我就說賭檔吧。”
　　“整個灣仔區各個社團加在壹起，大小六十三間賭檔，小的只有兩三張桌子，專門給姨太太們打打麻將，大的呢？最多也不過十幾張賭桌，壹群人紮在壹個槽子裏拱食，有錢賺嗎？”
　　“沒有！”何定賢未等眾人答話，就拔高音量，用語氣毋庸置疑的講道：“不如限制賭檔，小街做小，大街做大，按照每條街的客流，消費，規定具體賭檔數目。”
　　“除此之外，誰敢來灣仔區開賭，誰去填碼頭！”
　　“煙檔、馬欄也壹樣，整個灣仔區該有多少個賭檔，多少家煙檔，多少間桑拿，多少馬欄，我都請會計替各位計算好了。！”
　　“我保證各位只要站我壹邊，團結起來，將來只能賺的更多。”
　　“阿洛，給他們看看地圖！”
　　隨著何定賢挑眉時壹聲令下，雷洛竟然真的站起身，在衣衫裏掏出壹幅港島地圖，當著眾人的面甩手攤開，上面灣仔區每條街道都標註著字母，數量，其中字母代表檔口行業，數量則有編號，從第壹間到最後壹間，極盡詳細。
　　唯獨沒有寫上歸屬裏哪個字號。
　　在場的社團紮職人們先把目光看向地圖，但本能的產生劇烈抗拒，首先，他們知道地盤是有限的，壓縮檔口，自然就會讓生意做大，可實際上跟搶地盤的道理是壹樣，有人做大就要有人退出。
　　其次，本來各大社團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是互相競爭，市場經濟，誰都有可能做大。
　　可壹旦按照警隊拿的“地圖”做生意，那就是受制於人，將來有沒有飯吃全看長官心情。
　　在社團紮職人眼裏他們同警隊是壹個層次的人，誰也沒有比誰高級，憑什麽妳說的算？
　　這是觸及到根本性利益，也不管理不理智，馬上就有人受不了刺激，站出來喊道：“賢哥，妳比港督威啊！港督都沒有在港島發賭牌，妳就開始發賭牌了！”
　　“既然要發賭牌，我就問壹句，誰說的算，檔口怎麽定？我們憑什麽要認？”
　　何定賢看向東義堂的紮職人“七叔”，也不發怒，點點頭：“想要有飯吃的留下，不想要吃飯的，可以走。”
　　七叔沒有選擇轉身，而是繼續說道：“這些檔口都是兄弟們拿命拼，壹點點經營起來的，妳說廢就廢，兄弟們不滿意，會出大事情。”
　　“就給我壹句話，妳有什麽資格？”
　　何定賢看向三十老幾的人，哈哈哈大笑：“我有什麽資格？我養狗了，妳們養了嗎！”
　　“還是說，妳們養得起？”
　　別TM做夢了。
　　有牌爛仔才有資格養狗，無牌爛仔就突出壹個爛，壹輩子都當狗骨頭的份。
　　七叔壹時語塞，閉上嘴不再說話，但也還是沒有走。
　　門都被人拉上了。
　　現在是能說走就走的嗎！
　　何定賢卻大手壹揮，出聲道：“既然東義堂不認我的規矩，阿洛，三天後，灣仔只要有壹間東義堂的檔口還開張，打到他們關門！”
　　“收到。”雷洛轉過目光，鼻梁上方，壹對眼睛銳利如鷹。
　　何定賢再用手壹指：“東福社的檔口也拔了！”
　　“剩下的兄弟們分。”
　　聯公樂的人壹點都沒有猜錯，差佬開會擺明是要分化瓦解，拉壹批，打壹批，在潮汕幫的地頭上肯定是東莞幫被打，加上花腰賢壹直跟東莞幫有仇，完全就是靠打東莞幫上位。
　　不管妳乖不乖，肯定都會先削妳，立場問題，不管好惡，另外，規劃檔口確實是壹種“專營制度”，說是開市場經濟的倒車都沒問題，但這可是偏門生意啊！
　　只有“專營制度”更好管理，而且掌握牌照，就是掌握社團生死，更加輕易能榨出油水，也更能趨勢社團做事。
　　拿到牌照的社團，雖然會交比例更高的規費，但是生意壹上來，照樣也賺更多……
　　對於能夠拿到牌照的社團而言是利好。
　　同時，地下秩序壹旦確立，街頭上血拼，兇殺的事情就會少，某種意義上，對治安還是有意義的。
　　黑的藏在水溝裏，白的走在馬路上。
　　“知道了，賢哥。”藍剛盯著東福社紮職人。
　　何定賢道：“今天，我只是通知妳們，不是跟妳們談，因為，有新的秩序，就會有新的洗牌。”
　　“讓大家傷心了，灣仔區的牌，正好由我來洗，我自問是個好說話的人！現在打算吃飯的坐下來吃飯，吃完飯把各街道，各行當的檔口分壹分，劃壹劃，不打算吃飯的，站到旁邊。”
　　“幹站著！”
　　何定賢瞪了東福社、東義堂的兩人壹眼，其余紮職人都知道今天只要坐下，往後有沒有飯食。
　　就全是上面那位說的算了！
　　茶餐廳的門竟然關上，事情不談完，不可能打開。
　　東義堂、東福社兩個紮職人，竟然真的就幹站在旁邊，挺著腰桿，很是硬氣的在罰站。
　　隨後，老板娘同幫工給壹人上了壹份豬扒分，壹群在吃飯的時候，東義堂七叔好似想通了什麽，忽然也不忍了，直接出言譏諷道：“區區壹個花腰仔，搞什麽順者昌，逆者亡，好大的威風，TMD，壹個個江湖大底也真當起豬狗要添食泔水了！”
　　“真是丟三英五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