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舊事

萌俊

都市生活

“這是壹個黑白無序,動蕩不安的年代,拼死拼活也只是為吃壹碗飽飯,縱使警察也被冠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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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江湖,只有進,沒有退!

港島舊事 by 萌俊

2024-6-23 09:51

  張景榮先前憋屈的臉龐立即變得大駭,瞳孔猛縮之中透露兩分驚恐,望著地下的槍道:“花腰賢,福爺都已經要退休了!做事真的要趕絕嗎!”
  “福爺躺在醫院裏都有人替他出頭,要我的命!退休就真的算退出江湖嗎?”何定賢冷笑應答:“江湖只有進,沒有退!”
  “我自己的命要保,我師父身上的壹槍也要討回來,用不著說我狠,當初劉福布局害我的時候,想過今天嗎?說不定,他腦子裏我的下場,比他現在還狠!”
  “好!”
  張景榮咬著牙壹點點彎下腰,抓起地上的點三八,惡狠狠瞪了對方壹眼:“子彈我幫妳送!”
  潮州鄒用槍頂著張景榮的腦袋喝道:“走了,張總探長!”
  兩個馬仔夾著總華探長走出包廂,張景榮來到走廊處,望著手上的槍,臉色變了又變了,下樓後,招來壹輛黃包車,直奔西營盤壹座別墅。
  “我要見王老板!”他在門口喊道。
  別墅傭人見到壹身菜汁,散發著湯味的中年人,皺起眉頭,看在他衣著高檔,身上有槍的份上,照規矩前去通傳。
  罐頭大王王老板並不在家,管家根叔便負責來到門口迎客,見到張景榮滿身狼狽的樣子,大為驚詫的道:“張總探長?”
  “根叔,我要急事要見王老板。”張景榮拿起手上的槍,語氣焦急道:“有人要福爺的命!”
  “好,好。”根叔穿著白色長衫,舉止斯文,像是秀才似的,連忙喚人打開門請總華探長進屋,心裏卻暗想:“怎麽劉福命的人這麽多。”
  殊不知,從頭到尾都只有壹個。
  張景榮則在進門後就把事情說清:“潮汕商會楚老板的女兒,要為上次買兇殺福爺的差人出頭,晚上楚小姐親自為她站臺,送了壹發子彈給福爺,請王老板壹定要幫手壹下!”
  根叔頷首道:“事情我知道了,不過老板正在公司管事,我打壹個電話通報壹下。”
  “辛苦根叔。”張景榮穿過花園,適時的站在門口,沒有壹身菜味的進入大廳。
  根叔腿腳很快的穿過前廳,來道壹臺電話機前,用手指轉動號碼,壹圈壹圈,待電話接通後說道:“老板……”
  僅僅兩分鐘時間,他就放下電話,長嘆口氣,轉身回到門前給張景榮答復:“張總探長,老板說時間太晚了,有什麽事明天聊。”
  “根叔!”張景榮臉上露出絕望之色。
  根叔卻道:“這件事情的起因並非是為商會辦事,劉福為自己的私利,就要用自己的手段處理好。”
  “王老板壹向是很欣賞劉福的,可是劉福這次讓他有點失望,小小的壹個花腰仔都壓不住,將來怎麽靠的住?”
  張景榮滾動喉嚨,結舌無話。
  大老板從來不欠他們什麽,壹向是他們攀附大老板,大老板不打算出手平事,他們就得自己擔著。
  如果大老板真對他們失望的話,不僅能推劉福去死,也能換掉他!
  這讓張景榮沒勇氣說話。
  根叔則道:“當初劉福幫老板的罐頭廠擺平不少事,可捧他做總華探長就已經用盡情份。”
  “當時方老板、陳老板、張老板都有推薦的人選,王老板為了捧劉福上位既出錢,又出力,沒必要再幫劉福出頭了。”
  “反正,不管哪個人當總華探長,只要受了東莞幫的支持,個個東莞老板的話都要聽,王老板何必為了劉福跟楚老板唱對臺戲?”
  張景榮混身汗毛冷豎,雞皮疙瘩長滿後背,脖子僵硬的點頭道:“我知道了,根叔。”
  根叔點點頭道:“妳再去問問劉福,還有什麽人可以找,我也喜歡同劉探長飲茶的。”
  “希望劉探長在職兩年時間,沒有光顧著撈錢,手裏捏著幾張牌。”
  張景榮深吸口氣,點頭答應:“多謝根叔,我先行了。”
  “送妳出去。”根叔壹路把他送到別墅門口,望著他登上黃包車匆匆離開,表情很快又恢復平靜。
  賣命人就跟韭菜壹樣,割完壹波,又會長壹波,死壹個帶頭的沒什麽可惜,下壹個帶頭的不是已經來了嗎?
  他還有壹個原因沒有提,那就是港島果業掌控在潮汕幫手中,王老板的罐頭廠以“涼果”,“菠蘿”,“清水馬蹄”等為主打產品,得罪潮汕幫是會有直接利益損失的,要不要為手底下人的“私仇”而付出代價值得考慮,目前看來劉福的情份不足以讓王老板出面。
  因為,商號老板壹旦出面,要是下不來臺,那就真得打生打死,打到壹方低頭,上百萬的鈔票都得砸出去。
  王老板最早還不是做罐頭廠起家,在進入罐頭行業之前,是“同珍”號醬油公司的老板。
  因為開創用玻璃罐裝填醬油的包裝方式,加大了醬油運輸,保存的便利性,所以讓“同珍”醬油遠銷海內外。
  直到現在“同珍”醬油依舊是王老板的基本盤,而釀醬油需要的黃豆、小麥都需要通在星洲商號采買,開罪楚老板無疑是得不償失,事實上,把控米糧跟豬肉的楚偉南在糧食制造行業內,天然有著上位優勢,尋常事沒人會得罪他。
  酒樓裏,楚韻南找老板再開了壹個包間,坐下去吃飽喝足後問道:“妳跟劉福到底有多大仇,非得要劉福死?”
  何定賢輕笑著道:“壹開始就是死仇,但僅限於私仇,後來張景榮打了我師父壹槍,那就是大仇!”
  “不管從我壹個人的角度看,也是要念及師父的想法,都得把那壹枚子彈送回去。”
  楚韻南點頭道:“既然當初定下兩發子彈的規矩,欠下的那壹發就得打出來,打出來事情才算平了。”
  “才算有始有終。”
  何定賢坦然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何況,今天難得有大佬替我出頭,不把壹口惡氣全出了,留著做乜?”
  “大小姐,妳不知道江湖事,今天我但凡主動開口放劉福壹條生路和東莞幫講和,江湖人不會誇我仁慈,只會笑我沒種,有大老板撐腰也能放仇人走?那跟拿著槍同人下跪壹樣丟人!”
  “所以,我必須得開口要劉福的命,至於劉福能不能保住小命,就看劉福自己的本事了。”
  “反正頭是妳出的,有妳扛著,將來有人要找也找妳,我不兇壹點給人看低呀!”他笑的很是無恥,卻惹得楚韻南發笑:“哈哈哈,我同人合作生意就鐘意找夠兇的!”
  這年頭沒有膽氣的人做不了大生意。
  晚上,何定賢坐車乘城渡回九龍,碼頭上,錢偉善看著輪渡突然止住,思來想去,面色擔憂的插嘴道:“賢哥,要是劉福拼死反擊怎麽辦?我們是不是先在港島住壹夜,明天有結果再回九龍。”
  “怕乜野!”何定賢頭也不回地登上輪渡,交錢買票,在位置上坐好後,點起壹支煙道:“劉福全家七口人,算上小妾十個,他活不下去,總得讓老婆孩子活下去,見多全家富貴的總華探長,最怕的就是全家富貴!”
  “我就不信他有勇氣同我玉石俱焚!”而且有張景榮幫忙送槍,他也不會陪劉福去死。
  畢竟,劉福已經不是總華探長了。
  陳嘉樂忽然問道:“要是劉福把子彈送回來怎麽辦?”
  何定賢輕笑道:“那也只能保住他的命,不代表他能找我麻煩,總之,劉福死與不死都沒區別,他的權利死了。”
  “往後,只有我找他麻煩的份。”他吹出口煙霧,贊賞的道:“當然,福爺要是能找到大老板出面,我也不會再為楚小姐惹事,算他厲害!”
  今晚,港島風大,月明星稀,城渡抵達九龍碼頭時,壹輛黃包車也來到廣華醫院樓下。
  張景榮換了壹件黑色風衣,手裏提著壹份餐盒,付了車費大步進入醫院,繞過大廳走樓梯來到三樓,兩名坐在長凳上的探員立即起身,立正敬禮大聲喊道:“長官晚上好!”
  先前陳立住的獨立病房已經空置,劉福的病房裏卻還亮著燈。
  張景榮微微頷首:“好。”
  旋即上前輕敲房門,等到劉福的聲音傳來,他才擰開門鎖走進前換上笑臉:“福爺!”
  劉福穿著壹身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氣色已經好上很多,只是重傷壹次身體發虛,精神更是矮下壹截,四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像五十多歲,常染黑的頭發也露出斑白。
  劉福見到他開心的掀開被子,走下床道:“阿榮,這麽晚還到醫院來看我呀?”
  “老婆做的綠豆粥。”張景榮提起手裏的保溫桶,又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拿起碗勺替長官盛了壹杯。
  劉福接過碗勺嘗了壹口,眼神大亮,稱贊道:“放了蜂蜜跟冰塊,我鐘意。”
  “我知妳鐘意食冰粥,特意到冰鋪買了冰。”張景榮笑著站在壹旁,心裏有些苦楚發酸,劉福開心的食著綠豆粥,看著張景榮風塵仆仆,眉宇帶著愁容,順口問壹句:“妳來揾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話給我知,我幫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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