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班長教妳做人

　　“不是早說過嗎？慶祝生日什麽的毫無意義，讓我來到這個被詛咒的世界的日子，為什麽非要紀念壹下不可呢？”
　　莊妮以頗為頹廢的立姿站在大堂裏對班長說道。
　　“妳為我做這些事，無非是想讓我變得正常而已，但是又是誰規定的哪些是正常，哪些是不正常？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好，不想做任何改變。”
　　做迎賓員的宮彩彩就站在附近，她聽莊妮說了這些無情的話，很受打擊，傷心地垂下了頭，白皙的手指不停地揉捏著自己克服了巨大羞恥心才穿上的女仆裙。
　　“這人怎麽這麽不通情理啊？”何菱向小芹嘀咕道，“大家今晚忙裏忙外的，還不是主要為了她？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曾經幫小茵囚禁過莊妮的蘇巧則壹臉苦笑，她知道莊妮的脾氣有多古怪，性格有多倔強。
　　莊妮的突然闖入令咖啡店的氣氛陷入了冷場，壹時間只有熊瑤月滑著旱冰鞋左右穿梭地來回送餐。
　　班長咬了很長時間的下嘴唇，終於忍耐不住了。
　　“莊妮，我在這裏做侍應生不光是為了妳，也是為了曾經照顧過我的店主，妳嫌我多事沒有關系，但是其他人——尤其是宮彩彩為了妳這麽努力，妳居然還能說出這麽冷血的話，妳真是……”
　　“我知道彩彩很努力，”莊妮伸手輕撫宮彩彩的含淚的面龐，“我只是覺得她沒必要往這個方向努力。明明只需要妳和彩彩到我家來，或者我租壹個其他什麽地方，咱們三人就可以度過壹個快樂的夜晚的。”
　　“三個人？”班長的語調裏夾雜了許多疑問，“先不討論葉麟和他請來幫忙的何菱跟蘇巧，為了妳的生日而在工作的同學不是還有熊瑤月和小芹嗎？為什麽要把她倆排除在外？”
　　“因為我不當他們兩人是朋友，”莊妮壹妙鐘都沒有猶豫便如此回答道，“我和她倆無論哪個人都合不來。她們是在班長的號召下才來湊熱鬧的，我打賭她們並不是從心底裏想給我慶祝生日。”
　　這番話相當冒犯人，熊瑤月雙手抱胸，靠慣性在莊妮身前緩緩滑過，用很不友善的目光盯著還有壹個多小時就要過生日的主角。
　　小芹也不高興地嘟起了嘴（隔著忍者面罩都能看出來），“什麽嘛！就算是我，如果有很多人肯給我慶祝生日的話，我也不會擺出那張臭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合時宜發出這壹連串笑聲的人竟然是班長。
　　從下午六點鐘開始，班長就在咖啡店裏忙裏忙外，協調各種矛盾，消除各種隱患，過於負責任又有強迫癥的她，總是趕在第壹時間去擦桌子，擦地，基本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間隙來休息。
　　疲勞和精神壓力又遇到了莊妮這壹番冷言冷語，使得班長難以再保持風度，她歪著頭，壹手叉腰，如同是千裏追兇的女警終於把嫌疑犯逼上了懸崖，斜睨著目光，嘴角升起了壹種疲憊已極、並且接近“壞掉了”的那種笑容。
　　“人來瘋是嗎？去年11月1號也是，妳壹旦出現在超過三人的聚會裏邊，就要說怪話來破壞大家的心情。看來我實在是太嬌縱妳了，時不時地也要給妳壹些懲罰才行……”
　　“懲罰？”班長那不常見的表情讓莊妮稍有退縮，但是她也沒有真正當壹回事，“班長妳的那套把戲對我沒用的，畢竟妳心太軟，在我面前只能當受……”
　　班長突然向莊妮走過去，壹錯身之間，電光石火，莊妮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麽壹回事，就被班長的警用擒拿術從後面給制住了雙臂，像犯人壹樣不得不身體前傾，狼狽地任人擺布了。
　　“真少見吶，”面色慘白的莊妮嘲諷道，“班長妳居然會主動使用暴力！可惜妳穿的不是女警的服裝而是女仆的服裝，話說回來，就算妳穿了女警的服裝，周圍的男人也只會在腦子裏意淫妳而已，不會感覺妳有什麽威懾力的……”
　　“少廢話！”班長押著莊妮，壹股腦把她推擠到了吧臺上，用的力道有點大，恐怕都能把莊妮的胸給撞沒了——我聽到莊妮發出了壹聲呻吟。
　　“向熊瑤月和小芹道歉！”班長命令道，“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說那種傷人的話了！”
　　莊妮緊緊閉住嘴保持沈默，給班長來了個無聲的拒絕。
　　班長眉頭壹皺，換了個話題問道：“妳說這個世界是該詛咒的，因而妳來到這個世界的日子不值得慶祝，既然如此，妳為什麽還活著呢？”
　　莊妮稍微有些吃驚地眨了眨眼睛，“這麽敏感的話題，的確不像是平常的班長能問出來的……我最近自殺的頻率確實沒有以前高了，究其原因，可能是在我殺死自己之前，還有其他更想殺的人。”
　　說到這裏，莊妮看了看我，灰色的眼睛讓我心裏發毛。
　　“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打算未來娶妳和彩彩為妻，這大概可以抵消這個世界帶給我的痛苦……基本就是這樣了。”
　　“也就是說，妳仍然抱有希望。”班長繼續保持著押解犯人的姿態，“既然妳還有希望，這個世界就不是該詛咒的，妳的生日也不是該詛咒的。難道妳沒有仔細想想，如果妳沒有降生在這個世界，就不會遇上我和彩彩嗎？妳因為我們的關系而推遲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步伐，說明妳的希望戰勝了絕望，妳已經不應該再對這個世界抱有悲觀的態度了。在我看來，妳剛才的那番發言，無非是害怕失去罷了。”
　　“害怕失去？”莊妮的表情仿佛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壹樣，“我身上光是割腕的傷痕就有十幾道，妳居然說我會害怕？我害怕什麽？”
　　“妳害怕失去朋友。”班長把身形剛剛擡起來壹分的莊妮又給壓了回去，“我、彩彩、耿玉紅、熊瑤月、小芹……至少這些人都是妳的朋友！就算妳不承認，就算對方也未必承認，可妳們已經在壹起度過了快樂的時光，留下了快樂的回憶。妳每天都諷刺耿玉紅身材胖，可大家都明白妳是最在乎她的；運動系的熊瑤月不符合妳的審美觀，但是每次吃自助餐妳都把自己沒動過的食物推給她吃；小芹曾經和妳互相利用過壹段時間，後來又關系破裂，但是每當小芹痛經的時候妳都會額外給她照顧——所有的壹切我都看見了！”
　　莊妮躲避著班長的目光，狡辯道：“我把自助餐上的高熱量食物推給熊瑤月，只是希望另壹邊的大喇叭能少吃壹點罷了！至於在小芹痛經的時候給她倒熱水，只是出於單純的人道主義！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們！”
　　“傻瓜，”班長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當妳急著否認的時候，妳就已經在乎她們了。承認別人是自己的朋友並不是令人羞恥的事情。就因為妳是我們的朋友，11月1日對我們來說才不只是萬聖節，而是妳莊妮的生日！”
　　班長語氣真摯，飽含感情，莊妮不由得壹楞，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並開始思考這些老同學對自己的意義。
　　班長點醒莊妮的這番話同樣也適用於在壹邊旁聽的小芹，小芹用金屬托盤擋住自己的半邊臉，仔細地聆聽了班長的每壹個字，從她時而擡高時而放低的眉毛可以看出來，這番話對她也有深刻的啟迪意義。
　　“原來不止是維尼，不知不覺中我也有很多朋友了嗎？”小芹自言自語道，“我看到美食就會想起維尼和大喇叭，看到植物和兔子就會想起宮彩彩，看到貓狗和警察就會想起班長，看到巫術用品和黑裙子就會想起莊妮……難道這也算在不知不覺中關心著大家嗎？”
　　“怎麽辦怎麽辦？”小芹突然急迫地問我道，“如果未來我的朋友超過了壹個，她們同時吊在懸崖上向我求救的時候，我該救哪壹個好呢？不管選擇誰我都會後悔啊！”
　　“不會有那麽巧的事情的，”我笑道，“首先熊瑤月能徒手攀巖就不需要妳救，而且朋友很多的話，妳可以呼叫其他的朋友來幫妳忙啊！妳該不是受了早期少女漫畫的影響，那裏面的女主角經常受全班同學欺負，只有壹個可以說知心話的朋友，所以妳也愚蠢地認為自己壹輩子只能交壹個朋友吧！？”
　　小芹如同停止思考壹樣在我面前靜止了幾秒鐘，我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我明白了，”這時莊妮終於被班長所勸服，她搖了搖頭，沒有被斜劉海擋住的那只眼睛閉上旋即又睜開，“雖然我不打算完全接受，但是班長妳說的話有幾分道理。為了表示我的歉意，從現在起到打烊的這段時間，就由我來接替妳的工作吧。”
　　“接替我的工作？”班長吃了壹驚，“妳竟然肯穿著女仆裝當侍應生，給男顧客提供服務嗎？”
　　莊妮笑了壹下，“班長妳連續工作了好幾個小時，肯定是累壞了，不然也不會在我即將過生日的時候對我使用暴力，我替妳工作的話，妳就可以休息壹會了把？”
　　“另外……”莊妮的目光掃過咖啡店裏眾多心癢難耐的男顧客，低聲道，“已經接近午夜了他們還不肯走，不依靠我的話，該怎麽把他們趕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