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表白

　　“別磨蹭了，趁警察沒來，大家各走各的吧！”唐江不愧是在道兒上混過壹段時間的人，很有經驗。
　　我也催促大家撤離現場，以免被警察帶走問話，能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舒哲舉雙手雙腳贊成。
　　由於未來的誌願就是當刑警，現在卻不得不跟我們壹起躲避警察，班長顯得很郁悶。
　　“咱們明明是正當防衛，我可以去作證，讓他們被關起來的！”
　　班長恨恨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趙光頭。
　　舒哲去拉姐姐的手，“我不想去警察局，姐姐妳也別去啊！他們都是些臭流氓，妳去作證的話，對妳的名聲不好的！”
　　“名聲什麽的才不重要！”
　　舒哲最後以姐姐如果去做筆錄，自己明天早上可能會沒飯吃的理由，勸服班長跟大家走了。
　　唐江因為家住在附近，又和我們不熟，所以第壹個離開，他在離開前指著我說：
　　“葉麟，我大哥囑咐我不要找妳的麻煩了，咱們倆的事就算揭過去了，不過妳們今天可欠了我壹個人情，小紅到底在哪裏，妳總有壹天得告訴我！”
　　我意味深長地看著旁邊的舒哲說：“其實也不太難找，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有機會妳還是能碰上的。”
　　唐江不太滿意地回家了。
　　接下來我想帶李存壯去醫院治傷，還想過打彭透斯的電話，讓這個“略通醫術”的全才來給李存壯全面檢查壹下，但是李存壯說自己沒事，小時候打架受過更重的傷，悶頭睡上兩天就能痊愈。
　　李存壯反而更關心舒莎的安全，他讓我送舒莎回家。
　　“我……我的傷不重，但是我累了，沒辦法再打壹架了。妳不累，妳把舒莎送回家，好不好？”
　　我有意減低速度，和腿部有傷的李存壯走在班長和舒哲的後面，彼此相距壹段距離，班長似乎也明白我想和李存壯留下壹點男人對話的空間。
　　“舒莎被壞人攻擊，是我的錯。”我承認道，“妳剛才打倒的那些人其實是我的仇家，因為偶然，他們以為我和舒莎有特殊關系——總之我會負起責任來，盡我所能地保護舒莎的。”
　　“妳……妳是朋友。”
　　看著李存壯全無智慧靈光的眼睛，聽見從他嘴裏說出這樣的話，反而有壹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我再壹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妳不嫌棄的話，以後就當我是朋友，壯子，妳也是我的朋友！”
　　李存壯多處受傷的臉，笑成了畢加索抽象畫壹樣的怪奇圖案，但是我絕不會因此嘲笑他。
　　“那……那麽說，葉子妳不會再變戲法，讓我摔倒了吧？”
　　“變戲法”指的是陰陽散手，至於他稱我為“葉子”，恐怕是因為我叫他“壯子”，他以為朋友之間就該這麽稱呼呢。
　　“嗯，朋友之間是不會打起來的，妳放心吧。”
　　我再次勸李存壯跟我去醫院，但是他認準了的事九牛拉不回，無論如何也不肯去。
　　我只好借來他的手機，在裏面輸入了我的手機號碼，讓他有事壹定要聯系我。
　　“朋友之間是要互相幫助的——”我說，“妳如果有困難不來找我，我會生氣，妳知道嗎？”
　　李存壯似乎畏懼於陰陽散手的威力，諾諾點頭。
　　我又問了李存壯的家庭住址，心想有機會可以去他家探望壹下，就算是李存壯，壹個人在家養傷的時候也會感到寂寞不是嗎？
　　因為李存壯普遍被大家認為缺心眼，又容易發怒，這種人估計沒有敢和他做朋友吧？
　　恐怕比“鐵血孤狼”的我，還要讓人退避三舍。
　　壹想到我可能是李存壯唯壹的朋友，我的心中就平添了幾分責任感。
　　李存壯突然又說：“好……好多人都喜歡舒莎。”
　　班長雖非故意，但是敏銳的聽覺還是捕捉到了這句話，她害臊地拉著舒哲走快了幾步，試圖和我們拉開更多距離。
　　“是啊——”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壓低了聲音說，“我也有點喜歡，舒莎的確有不少可愛之處嘛。”
　　就像我預料的壹樣，李存壯絲毫也沒有把我當成“情敵”的意思，而是把我當成誌同道合的同伴。
　　“我……我聽說，葉子妳保護過舒莎好幾次，妳做得好，妳是壯子的好朋友。”
　　我的胸中忽然升起壹種心酸的感覺。
　　“壯子，妳打算保護舒莎到什麽時候？到她嫁人的那壹天為止嗎？”
　　李存壯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倒是說：
　　“舒……舒莎這樣的好女孩，未來應該嫁給特別、特別優秀的人。不然我不會放心的。”
　　特別特別優秀嗎？我能達到這個標準嗎？我不由在心裏暗想。
　　李存壯反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葉子妳不用擔心的，要變得特別特別優秀，那是將來要娶舒莎的人才應該有的煩惱，咱們兩個不用這麽麻煩的。”
　　“誒？”
　　“像咱們倆這麽醜的人，只要遠遠望上舒莎壹眼就滿足了，完全沒有非分之想的，對不對？”
　　對……對妳妹啊！弄了半天妳把我和妳的相貌劃在同壹水平線上嗎！妳完全就是巴黎聖母院敲鐘人，我好歹也是殺人兇手、變態狂徒、幕後BOSS……妳這麽容易就接納我和妳成為朋友，難道因為妳認為我也很醜嗎！混蛋啊！雖然我認為男人的價值不是由臉來決定的，但是壹下子被降到這麽低的標準還是有些氣悶啊！
　　“從……從這個路口進去，就是我家。”
　　李存壯向我介紹道，走在前面的班長也停住腳步，回過身來。
　　“李存壯，今天真是太感謝妳了——”班長再壹次向李存壯道謝，“如果不是妳，我不敢想象事情會變成怎樣……我改日會帶著弟弟向妳登門道謝的。”
　　聽說以後還要去李存壯的家，舒哲皺著眉頭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得到舒莎的感謝，李存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那……那，妳能不能也叫我壯子呢？”李存壯向班長請求說，“朋友都叫我壯子，舒莎能當我的朋友嗎？”
　　“可以的——”舒莎點了點頭，“壯子，妳好好休養，我壹定會來看妳的。”
　　李存壯發出了壹串憨厚的笑聲，他雖然很醜，臉上的笑容卻依然可以很燦爛。
　　“葉……葉子會送妳回家的，葉子也是我的朋友，他送妳回家我很放心。”
　　班長和我彼此對視了壹眼，誰也沒說話。
　　李存壯突然又補上壹句：“葉……葉子跟我說，他也喜歡妳，嘿嘿。”
　　班長像是服下了什麽化學催化劑壹樣，壹張白皙的臉孔瞬間變成了赤紅色，血液的溫度幾乎要讓頭頂冒出蒸汽。
　　舒哲卻毫不驚訝地先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我，壹副“我早知道”的表情。
　　這……壯子妳真是口無遮攔啊！妳這算是什麽？妳算是替我表白了嗎？妳到底是豬隊友還是神隊友啊！我已經傻傻分不清楚了！
　　完全不懂察言觀色的李存壯，並沒有發現他那壹句話在我和班長之間產生的震蕩，笑呵呵地跟我們揮手告別，走進燈光灰暗的路口了。
　　為了打破尷尬，我盡量以自然的語氣說：“班長……”
　　結果班長十分緊張地打了個哆嗦，“幹、幹什麽！？”
　　“我是問妳要怎麽回家啊，打車嗎？”
　　還不等班長答應，好吃懶做的舒哲就伸手攔下了壹輛出租車，跟中央步行街那邊不壹樣，這邊的出租車很好攔。
　　不知是不是被李存壯所感染，我很紳士地拉開後車門，讓班長先坐了進去，之後下意識地想坐在班長旁邊。
　　“妳……坐到前面去！”班長不知為什麽，好像有點生氣地命令我。
　　舒哲在後面用胳膊肘戳了戳我，“也對，誰坐在前面誰付賬嘛！葉麟哥妳坐前面吧！”
　　坐出租車的這壹路，班長壹句話也沒跟我說，只是微蹙著眉，托住精巧的下巴，看著車窗外燈火闌珊的街景。
　　到了小區門口，下車的時候，班長也沒有跟我搶著付車錢，我知道班長絕不是因為小氣，只是單純地想避免和我說話而已。
　　倒是舒哲在走向單元門的路上問：“那個叫唐江的人，是葉麟哥妳叫來的幫手嗎？”
　　我別有深意地笑道：“算是吧，不過他是看著妳的面子才來的。”
　　班長眉頭壹挑，“小哲，妳在哪裏認識的那個人，我覺得他流裏流氣的。”
　　雖然唐江也參與了拯救班長大作戰，但是唐江身上的小混混氣息還沒有完全褪去，又死乞白賴地問班長有沒有妹妹，惹得班長對他有點反感。
　　其實唐江倒不冤枉，幾個月前用腳踢班長的寶貝弟弟的人，不就是妳嗎！班長討厭妳，說不定是出於敏銳的直覺呢！
　　舒哲把嘴壹咧，“他……我只是見過他壹次而已，葉麟哥是亂說的，明明是葉麟哥在道兒上的朋友，妳看他板磚使得那麽順手就知道了……”
　　聽舒哲這麽說，班長可能是以為我還在混小流氓們的圈子，以瞪視的目光表示了對我的不滿。
　　她還是沒直接跟我說話。
　　因為後怕，擔心樓道裏也埋伏著人，我壹直把班長姐弟送上五樓，直到班長掏出鑰匙開門，打開門廳的照明燈，我才放下壹顆心，準備回家了。
　　“不讓葉麟哥進來坐壹下嗎？”舒哲站在門內問。
　　本來已經轉身要走的我，抱著壹線希望回過身，卻只看見班長仍然泛著微紅色的臉，以及她不知是因為發怒還是煩惱，緊緊抿住的嘴唇。
　　然後防盜門就“哐”的壹聲在我面前關緊了，險些撞到我的鼻子尖。
　　從門內傳出舒哲的聲音：“姐姐妳真小氣！讓葉麟哥進來坐壹下又能怎麽樣？”
　　班長猶豫了壹下，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今天就是不行！”
　　雖然有點想繼續站在門外偷聽下去，但是班長似乎在通過貓眼監視，看我有沒有確實地離開，為了不自討沒趣，我邁開不情願的步伐，走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