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東京地下世界

　　“外松內緊。”陳稷接過茶杯，轉過手腕飲了壹口，沈吟著說出實話：“內地正在調查單建國，林棟兩人。”
　　“其中，單建國是負責內地的娛樂業務，涉及酒水、小姐、性賄賂等。”
　　“林棟則是負責黑金輸送，掌握有大量利益名單，真正高層的名單在沈鑫手中，可底下的小魚小蝦也很多。”
　　“老虎要打，蒼蠅也要打，近期應該不會對名明面上的紅油、洗錢、日化原料、地產生意動手。”
　　沈鑫手下五虎將已經折了壹個管冰的，剩下四人兩個在明，兩個在暗。
　　張國賓知道上壹次“破冰行動”之後，警方掌握了更多證據，對遠鑫內部盤根錯節的勢力了解更深。
　　內地警方把壹些資料共享到保安部，繼而發到他手上，他心裏也有數，喝著茶道：“那沈鑫應該不會主動放棄日化生意。”
　　“妳盯壹下遠鑫集團近期的動向，看看沈老板究竟是以退為進，還是別有所圖。”
　　陳稷微微頷首：“我明白。”
　　張國賓又倒了壹杯茶。
　　正常來講，遠鑫在失去制冰生意網絡後，將陷入壹個資金短缺的狀態，壹定會拼了命想辦法賺錢。
　　怎麽可能放棄壹樁賺錢的生意？
　　集團做發展到南方第壹的規模，退不退，並非沈鑫壹個人能夠決定的，激流勇退是需要環境的！
　　沈鑫面臨的環境不允許，還是另有圖謀的概率更大，總不能忽然間轉性真要做個好人吧？
　　他可不是警察！
　　陳稷則把茶喝完，起身鞠躬到：“大佬，我先走了。”
　　“嗯。”
　　“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壹下，過兩個月再派新生意給妳。”張國賓不鹹不淡的說了壹句，陳稷點頭答應。
　　“多謝大佬。”
　　……
　　“豪哥。”
　　“第三批人手已經到位了。”
　　江記茶餐廳。
　　四眼傑坐在壹張餐桌前，面向大口啃著菠蘿包的李成豪說道：“全部搭信德航務、環球航運的貨輪到岸。”
　　“總計三百六十二人，帶頭的是老四九油煎包跟大燒、迪南。”
　　這三個老四九都是油麻地堂口的老人，入社團十幾年，正是三十多歲的當打之年，平時街道上有什麽小事都由幾人解決。
　　和義海的老四九就是小社團的雙花紅棍，別看三人在江湖上名聲不顯，平時都是管壹條街，手下壹兩百號兄弟的強人。
　　也許，江湖上其它社團喊壹聲“老四九”就指沒前途的衰佬，可在和義海能稱得上壹聲老四九的全都是頭目級人物。
　　在和義海紮職的難度實在太高了，很多兄弟實力、地盤比別人社團的紅棍還強，想要紮職壹個草鞋都得排隊八九年。
　　真當上義海大底的時候，已經能跟和義小社團坐館平起平坐，要是入了“義海十傑”、“義海五虎”的排位，地位就比小坐館都要高壹頭。
　　老四九慢慢都快變成壹個“尊稱”了。
　　李成豪穿著白色西裝，將最後壹口菠蘿包塞進嘴裏，抽出紙巾擦了擦手，甕聲道：“兄弟們藏好沒？”
　　“放心，豪哥，全部都是偷渡入境，幹完活就可以直接撤，留不下半點手尾。”
　　“兄弟們則藏在新宿區的居民樓裏，分開住宿，那裏是東京華人最多的地方，三百多人散開引起不了當地人的註意。”四眼傑推了推眼睛，縝密的道：“壹家賓館最對就住二十個兄弟，隨便壹個旅遊團都比這多是。”
　　“而且新宿是東京都新開發的地區，偷渡、移民者眾多，當地幫會的人很少，警視廳都很少去尋查。”
　　這種新開發的地區只能吸引地產商，目前還吸引不了江湖幫派，幫派壹般都藏匿於油水多的老市區以及權力蒸空的鄉下。
　　烏煙瘴氣，灰塵繚繞的開發區是幫會勢力薄弱地帶，正好有能給其它勢力落腳的機會，東京都市圈在80年代就已經初具規模。
　　新宿則是後來的商業中心，當下是壹個移民區，市中心的體面人壹般不會涉及，黑色生意大的商人和本地人較多。
　　李成豪很是滿意的點點頭：“三百多兄弟足夠探路了，運壹批軍火到東京，混江湖怎麽能沒家夥？”
　　他把揉成壹團的紙巾丟掉，在西裝內帶掏出壹疊支票本，隨手撕下壹張，用鋼筆在背面寫上壹串字，再簽好名，遞給四眼傑道：“妳拿我的條子去領貨。”
　　“好。”
　　四眼傑看見支票背面的數字，咧咧嘴道：“五百條AK，二十萬枚子彈，二十個煙花筒，搭配兩百支煙花，三箱塑膠糖。”
　　“豪哥，日島幫會都沒妳猛。”
　　“我們外地人來著，是不是收收脾氣，畢竟，賓哥只是叫妳去考察考察……說不定是談生意呢？”
　　李成豪繼續用鋼筆寫了壹張支票，遞給他，咒罵道：“管妳屁事？”
　　“按條子去運貨就行，可以多運，不能少運，出門在外，兄弟們得註意安全。”
　　“另外拿這張支票去銀行取款，換成外匯送到新宿兄弟們賬上，讓兄弟們平時在賓館裏待著，別外出給我惹事，引起警察跟鬼子的註意就不好了。”
　　四眼傑接過支票看了眼，震驚道：“兩百萬美金！”
　　“豪哥，是不是太多了。”
　　他忍不住道。
　　兩百萬美金換算成日元，在日島消費力很強，每個兄弟能分到六千多美元，足夠在日島瀟瀟灑灑的玩兩個月。
　　李成豪瞪他壹眼，沒好氣道：“兄弟們好不容易去壹趟日島，肯定要請他們捏腳、按摩、逛逛風俗店啊。”
　　四眼傑眼神裏流露出艷羨之色。
　　“豪哥。”
　　“我也想去日島！”
　　“去妳媽的！”李成豪站起身壹腳就踹了出去，語氣乖張：“妳是我的司機，得跟我壹起去！”
　　“有妳體驗風俗的時候！”
　　四眼傑點頭哈腰的退出茶餐廳：“知道了，豪哥，知道了……”
　　五天後。
　　東京，江東區，國際貨運碼頭。
　　壹艘信德航務的國際貨輪停泊靠岸，幾名兄弟拿著手提電話，在甲板上吹風，同收貨人確認身份。
　　很快，壹輛帕薩特在岸邊亮起大燈，壹個身穿西裝，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走下車，舉起手上的電話搖了搖。
　　甲板上的兄弟點點頭，兩個人在船上組織卸貨，壹個人走下舷梯來到車前。
　　“油煎包，跟豪哥的。”
　　中年人遞出壹支香煙。
　　“阿翹。”
　　“跟鹹水哥的。”
　　送貨人說道。
　　中年人面露笑意：“自己來著。”
　　“嗯。”
　　送貨人點起支煙，遞出壹個文件袋，扭頭指向正吊下甲板的集裝箱，出聲道：“正批貨都在裏面。”
　　“單子上的東西壹件不少，鑰匙和清關單都在裏面，貨櫃是套牌的。”
　　“放心，套自己公司的，很安全。”
　　中年人打開文件袋看了壹眼，在衣袋掏出壹卷美金，遞上前道：“兄弟，辛苦了。”
　　年輕人接過美金，掂量兩下，也不客氣，反問道：“來日島幾天，新車子都開上了？”
　　中年人笑笑：“公司前幾天打了經費過來，出門辦事，總要幾輛代步車。”
　　“這筆錢我就收下了，不過，不會白拿妳的，我也給妳們帶了壹份禮物。”
　　這時兩名兄弟壹人手中提了兩個黑色大背包，來到兩人面前把背包放在地上。
　　油煎包給馬仔駛過壹個眼神，立即有馬仔上前打開背包檢查，眼神裏露出驚喜，舉頭向大佬狂點。
　　送貨的年輕人說道：“貨櫃裏的東西都是大家夥，有時候影響力不好，考慮妳們在東京需要方便點的東西，特意捎了壹百多支黑星過來。”
　　“子彈備的不多，不過跟AK是同口徑，不夠用開貨櫃取，二十五萬發，五萬發算我送的。”
　　油煎包拍拍拍送貨人肩膀，感激道：“多謝，回香江請妳洗桑拿。”
　　“我先回船上了，不打擾妳們做事。”
　　年輕人捏起香煙，吐了口氣，轉身帶兄弟們上船。
　　忽然，他回頭道：“對了，在日島做事不能輸，壹群戰敗者而已，欠我們的賬還沒清呢！”
　　“放心！”
　　油煎包笑道：“整個日島人都欠我們壹條命，我們就是來收債的閻王！”
　　“走了！”
　　壹行人回到船上。
　　帕薩特的車尾箱打開，四個黑色背包丟了進去，油煎包坐上副駕駛：“回新宿。”
　　“知道了。”
　　“大哥。”
　　這輛車在夜色當中，沿著公路回到新宿，甲州街道，壹條歌舞伎町商業街。
　　街道兩側，是壹整排的日式風俗店、清酒店、歌舞廳。
　　不過，許多清酒店，歌舞廳都已停業，彌漫著蕭條的氣息。
　　風俗店卻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很多顧客雙手插袋，興致勃勃的進店，也有放松完的客人嚼著口香糖，低頭匆匆而歸。
　　街頭巷尾流浪漢不少。
　　遊蕩著壹些打耳釘，穿鼻孔，皮衣、紋身的幫會成員。
　　轎車則停在壹條小巷門口。
　　壹行人停好車，進入巷子裏，狹窄的巷子卻另有天地，裏面是壹輛輛夜宵攤車，跟壹間壹間的地下遊戲廳的入口。
　　墻壁上方不斷滴著空調水，垃圾堆裏躥滿老鼠，水溝旁還躺著野貓的幹屍，氣氛卻依舊還是熱火朝天的景象。
　　大部分人都操著壹口閩南方言，混雜著壹些咖喱味、榴蓮味、芭樂味，曾經有華人、臺人、朝鮮人。
　　越南、泰國人。
　　現在還有。
　　地下世界的味道撲面而來……
　　油煎包如魚得水的帶人進入巷子，來到壹個抄粉攤前，很熟絡就坐到壹張桌子旁，把手掏出衣袋，放在桌面底下，隱晦的用手比出壹個槍的手勢：“大燒哥。”
　　“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