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新生意

　　藥房裏間。
　　壹個穿著黃色T恤，瘦骨嶙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佝僂在壹臺街機前。
　　“噠，噠噠。”他雙手靈活的甩著搖桿，摁著按鈕，正在打《太空侵略者》。
　　肚皮文走進門，手臂搭在街機上，靠著顯示屏，調侃道：“肺癆鬼，發達啦？買臺街機蹲家裏玩，連街機廳都不用去了。”
　　肺癆鬼目不轉睛道：“賭鬼才去街機廳啦，真正鐘意打街機，買臺機器家裏蹲不舒服嗎？”
　　“有道理？”肚皮文坐到壹張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掃掃西褲。
　　他觀肺癆鬼打完遊戲之後，方說道：“仿制藥的事情，妳打聽的怎麽樣了？”
　　“印度最大的仿制藥廠叫作太陽公司，在香江，乃至整個大中華區都沒有代理，如果能夠談下來的話，我們可以把國內，港澳臺的生意包圓。”肺癆鬼放開搖桿站起身。
　　肚皮文道：“公司下壹個月要開香堂給新人授職。”
　　肺癆鬼眼前壹亮。
　　“授職名單就定了壹個，職位都沒有定，妳知道的，賓哥做事向來講規矩，上位的事情壹直都是人人有機會。”
　　“妳如果能拿下仿制藥的生意，我壹定跟賓哥推薦妳上位。”
　　肚皮文承諾道。
　　肺癆鬼咳嗽兩聲，拳頭抵著嘴道：“文哥！”
　　“給我幾個兄弟。”
　　肚皮文道：“這樁生意香江有幾間社團盯著，我先跟他們談妥，再去請龍頭將令。”
　　“我們生意人來著，做事情要講流程，多跟賓哥學學。”
　　“妳還差得遠呢。”
　　肚皮文站起身，招招手，帶兩名保鏢閃人，肺癆鬼在背後大喊：“文哥，我等妳消息啊！”
　　肚皮文頭也不回的坐上車。
　　壹周後。
　　《警訊》刊登了劉建文的調查結果，確認劉建文槍殺臥底，刪除檔案的罪行，同時宣布劉建文畏罪自殺。
　　取消劉建文的壹切福利待遇，韓禮榮警務處長親自宣布，若警隊再出現同類犯罪，將申報女皇執行死刑。
　　隨後，警隊各部門開始安撫臥底，提高臥底待遇，警隊特批經費，照顧臥底警員家人生活，臥底方面的意見總算平息下去。
　　這次，劉建文確實是非死不可。
　　另，香江遵行的英制法律，其實是具有死刑條款，不過按照傳統，各殖民地執行死刑，需由女皇親手簽署命令。
　　高貴的女皇為顯示皇室仁德，壹般都會拒絕執行死刑。
　　但有政治需求的情況下，簽署死刑令只是動動筆的事情，“壹哥”韓禮榮作出的保證確實具有效力。
　　其余的事情，警隊便沒有對外公布，可兩天後的壹個消息卻震動商界，代理行動副處長“蔡錦平”親自下令，要求重案組肅查馬會董事局成員“應佳柏”涉嫌兇殺事件，重案組當天在中環碼頭將應佳柏強行截留，期間手眼通天的馬會董事局保持沈默，應佳柏就被硬生生的帶回總署。
　　重案組指控他跟“林長樂”死亡事件有關，將其扣押進荔枝角，香江皇家賽馬會成立26年，首次有董事局成員被捕，給香江商界造成的影響就是壹場地震。
　　距總署事件壹月後。
　　半島酒店。
　　張國賓手頭晃著壹支紅酒杯，半依在長沙發右側，望著坐在茶幾上看風景的蔡錦平笑道：“這間酒店的老板我很熟，蔡Sir要是喜歡的話，我讓他永遠把這間房留給妳。”
　　蔡錦平穿著黑色西裝，舉杯飲下口酒，笑的陽光燦爛：“不用了，有家裏不回，天天住酒店做乜？”
　　“我老婆該懷疑養情人了。”
　　“恭喜妳啊，蔡Sir，把代理兩個字去了。”張國賓擡手敬酒：“現在是正式行動副處長了。”
　　“香江華人歷史上真正意義的首位警務副處長。”
　　蔡錦平面色中帶自豪，站起身走近道：“多謝。”
　　“叮！”
　　兩人壹碰杯。
　　張國賓問道：“陳子榮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
　　蔡錦平抿著嘴，品酒。
　　“劉建文壹死就沒有直接證據表明與他有關，但事情發生在覆海行動當中，作為覆海行動的總指揮，壹個失職的罪名逃不掉。”
　　“內部調查科呈上調查報告後，陳子榮在會上親自引咎辭職，壹哥已經答應了。”
　　蔡錦平目光投向大海：“陳Sir現在不是陳Sir，是榮仔了。”
　　“哈哈哈。”
　　張國賓朗聲大笑。
　　“好壹個榮仔，拔了皮的狐貍，不值壹提了。”
　　“嗯。”
　　蔡錦平應了壹聲。
　　“不過，榮仔在英資眼裏還是很受捧的，畢竟，壹時鬥爭失敗，不能寒了人心嘛，警隊裏跟鬼佬混的人還不少。”
　　“匯豐，花期，渣打幾間洋行都想請榮仔去做保安部長，註意啊，不是保安局，不拿棍子的那種保安部長。”蔡錦平加重語調，張國賓忍不住笑了：“蔡Sir，當保安，當警察，都是為社團做貢獻來著。”
　　“不要瞧不起人。”他跟蔡Sir碰了個杯，蔡錦平道：“那也是，為城市安全作貢獻嘛，不過我告訴妳壹個消息，榮仔答應了匯豐洋行的邀請，還兼職給李家城作安保顧問，據說是要幫李家城招募特勤部門的離職精英組成安保隊。”
　　張國賓微微頷首：“失敗者總是喜歡抱團取暖，但依舊改變不了他們失敗的事實。”
　　“壹群可憐蟲來著。”
　　蔡錦平哭笑不得：“堂堂壹位地產大亨在妳眼裏都成可憐蟲了？”
　　“那我壹個副處長也不算什麽。”
　　“確實不算什麽。”張國賓坦然承認，起身搭住蔡錦平的肩膀：“走到今天，要是不再往前走。”
　　“我會把妳看低啊，蔡Sir。”
　　蔡錦平壹口把杯裏的飲下：“我也會看低自己。”
　　“O記呢？”
　　張國賓問道：“接下來交給誰管？”
　　這已經是行動副處長的職權範圍了。
　　現在，張國賓壹點都不會再害怕O記找麻煩，因為，O記的老板是他朋友，蔡錦平話鋒壹轉，問道：“妳想交給誰管？”
　　“提個名字！”
　　張國賓笑道：“我提什麽名啊？叫服務生送個骰子過來，我們擲骰子好了。”
　　“妳挑幾個心儀的對象，壹人編個號，搖到誰算誰咯。”
　　“這個註意不錯。”蔡錦平真的答應下來。
　　傍晚。
　　海邊的落日余暉，兩位穿著西裝的男人，站在酒店套房裏談天說地，擲骰子。
　　蔡錦平有很多細節沒有跟張國賓講，比如陳Sir手下很多警員受到調查，正在聆訊，比如溫啟仁已經是受到重點關照的總督察，名字寫在下壹批警司級的晉升名單，還有內部調查科多人受到嘉獎，安佳友本月就升職總警司銜，明晃晃的蛋糕已經切進碗裏。
　　政治永遠是贏家通吃的遊戲。
　　這次鬥爭也讓港府首次意識到香江暴力機構的“民族意識”開始覺醒，按照民族意識的發展慣性，壹旦某個契機觸發出民族意識，下壹步就是民族意識的全面擡頭。
　　警隊明白“華人警官”勢力將進入上升通道，以當前局勢更無法打壓，壹步步放權是註定的選擇。
　　警隊的陣地丟了。
　　壹下炬烽火又將在何處點燃？
　　華人墳場。
　　細雨斜風，飄飄灑灑。
　　壹座墓碑前，穿著西裝的男人撐著傘，凝視墓碑良久，彎腰把壹件玉佩放在碑前，不帶留念的轉身離開。
　　玉佩雕著觀音，放在墓碑註定會失落，可出來行，總歸是要還的。
　　壹個夜晚。
　　張國賓正同阿豪，美姐，地主坐在砵蘭街的壹間酒吧裏。
　　肚皮文帶著幾個人走到座位前，點頭哈腰的道：“賓哥，晚上好。”
　　“坐呀，阿文。”張國賓穿著西裝，松松垮垮掛著壹根領帶，手裏搖著骰子。
　　偶爾約上幾名大底到公司場子裏喝酒，算是他壹項娛樂活動。
　　大晚上不喝酒，難道去斬人，去曬馬啊？現在和義海可是“和氣生財”，大佬們晚上沒事幹，飲酒是最太平的玩法了。
　　但凡有人問起來，那就是在工作。
　　肚皮文乖巧找了壹個空位坐下，見大佬輸了壹杯之後，連忙坐下加入，張國賓詭異的察覺到，肚皮文壹加入就連輸了幾把。
　　他幹脆罷手不玩，點起支雪茄，張開雙臂搭著沙發講道：“阿文，妳肚子裏有什麽壞水趕快放出來，再這樣玩遊戲，小心我讓妳上臺罰站。”
　　吵鬧的音樂，迷離的燈光下，肚皮文端著酒杯，嬉笑：“嘿嘿，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賓哥，我有樁生意想要跟賓哥匯報壹下。”
　　“喲，阿文，最近發達啦。”美姐調侃道：“有生意要跟賓哥匯報了？”
　　“那些私人診所，醫院的生意收壹收，公司花錢扶持了三四年也沒見到收入，換間社團早把妳卸成八塊了。”
　　馬王壹拍大腿：“妳不會要撿元寶的器官生意吧？”
　　肚皮文連連擺手：“不是不是，這次不壹樣，不壹樣……”
　　張國賓瞇起眼睛，眉毛揚起，盯著肚皮文道：“有什麽新生意說來聽聽吧。”
　　“我，我，我想守護下港島市民的生命安全。”肚皮文擡手在小弟那接過壹分文件，雙手遞給賓哥，謹小慎微的道：“就想走點藥賣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