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銅鑼灣、尖沙咀

　　“元寶。”
　　“賓哥是不是要逐步放棄地下生意，帶著社團全面轉投入正行？”工廠大門，飛麟叫住即將上車的元寶，開口詢問。
　　他非常關註賓哥的決策。
　　這將會影響到整個義海七萬多人。
　　元寶扶著車門，扭頭望向他，上下打量道：“賓哥說不好做的生意要放棄，乜是不好做的？不是指地下生意，是指沒得做的生意！”
　　“賓哥是個生意人，不喜歡打生打死，鐘意躺著數鈔票，泰國生意不好做，這才放棄泰國生意，賭檔，馬欄，夜總會多好賺？”
　　“妳見賓哥說要放棄沒？”元寶撇撇嘴。
　　“他在砵蘭街又投資了三家歌舞廳。”
　　元寶自以為很了解賓哥。
　　他若不是不了解賓哥，如何會在恰當的時機跳到賓哥身邊，做堅定不移的“太子黨”？
　　飛麟回過神來，大有所悟：“看來賓哥沒忘記兄弟們的前途，飯碗。”
　　“撲妳阿母，飛麟仔，別看妳是個紅棍身份，壹個尖沙咀壹年半沒打下來，再打不下來，賓哥非把妳大底的皮給扒了！”
　　元寶卻突然指手朝著飛麟罵道：“賓哥多支持妳，可在賓哥授職之後，尖沙咀半點氣色都無，妳忘記賓哥的宏圖霸業了嗎！”
　　“賓哥要壹統和記！”
　　“大興社只是開始，不是結束，妳在尖沙咀對勝和的攻勢要加緊了！”元寶信誓旦旦的指教道：“賓哥把這個泰國佬派給妳，就是明示妳加快用兵，懂乜？”
　　“啪！”元寶甩上車門，坐進轎車。
　　飛麟楞在當場。
　　他堂堂壹個尖沙咀扛把子被江湖前輩指著鼻子罵就算了，江湖前輩總歸是好心好意的提點，義海十傑壹家人無需做表面功夫。
　　可江湖前輩壹番言論過於誅心，壹時間飛麟仔火氣上湧，心底驚慌，側眼掃過泰國仔面孔，那幅面孔下好似帶著坐館的暗示，如刀子壹般割著他的心臟。
　　錢勛基坐在龍頭車隊後方的壹輛車裏，壹身黑色，雙手抱在腦後，面色沈思的想到。
　　“不好做的生意別做，那什麽是好做的生意呢？”
　　他隱隱覺得上位機會到了！
　　“社團在泰國掉丟壹條財路，若是有辦法幫社團在泰國新開壹條財路……”
　　錢勛基眼眸愈發明亮，決定晚上收工就回屋企跟老豆交流壹番，作為黑二代中翹楚，拜在坐館門下總歸要做出點成績，靠著父輩萌陰紮個草鞋會給兄弟們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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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哥，那個泰國佬待在香江遲早會發現義海曾經做過那條線……”大波豪在打頭平治車內替大佬開車，仍然心存顧慮。
　　張國賓表情鎮定。
　　“我知道。”
　　“那妳還……”
　　阿豪想不明。
　　“壹個漂洋過海，不知搏過幾次命，賭過幾次風險來找女兒的男人。”
　　“我總不能殺了他吧？”
　　張國賓眼神飄向窗外，目光飽含情緒，鄭重地說道：“父親，是男人最重的尊嚴。”
　　“我明白。”
　　大波豪揉揉肩膀上壹塊被手肘頂傷的淤青，嘴角反而綻放出笑容，無論是否有過小孩，男人對於父親兩個字的份量永遠是與生命劃上等號。
　　正因為，大波豪，太子賓都沒有壹個愉快的童年，沒有壹個盡職的父親。
　　他們才更尊重壹位父親！
　　這是刻在男兒骨子裏的責任。
　　“所以我給他壹次機會，為義海做事，也不需要拜入義海，幫義海拼命，拿義海的錢。”
　　“也許，他心裏早就明白，但他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雙手必有人命，只要他女兒沒死，結果就是好的，結果是好的，他就必須認我這份說辭！”
　　“因為，他總是希望與女兒再度見面，擁抱，享受父親的那份愛。”
　　張國賓說的非常坦然。
　　大波豪卻不覺得大佬愛耍陰謀詭計，而是再度嘆氣：“他真是好命。”
　　畢竟，有更簡單的解決方式，大佬卻沒有選擇，足可見證明大佬的底線。
　　張國賓卻渾然沒有覺得值得誇耀的地方，這件事情說到底是義海在做骯臟事，他作為義海坐館多少要背上責任，這份責任背不背是壹回事，心裏總歸改有點數。
　　大波豪開著車說道。
　　“要是他不知好歹，敢做對社團不利的事，我第壹個去把頭獰下來，親手結果他！”
　　“算是我對他最後的敬意！”
　　大波豪面露惡相。
　　張國賓卻輕輕靠著椅背，手臂搭著車窗，舒聲說道：“阿豪，對背信棄義之徒，勿要講究太多，幾發子彈需要多少錢呢？”
　　“呵呵。”
　　“大佬說的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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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尖沙咀，東升茶樓。
　　李成豪換上壹件黃色西裝，坐在茶樓臨街的位置，用牙簽挑著嘴裏，望著手邊壹杯剛斟八分的菊譜茶，表情滿意的道：“飛麟，有什麽要幫手的地方開腔吧，壹家人勿要太生份，隔壁兩桌的勝和仔望見還以為我們不和，傳出去多丟賓哥的臉。”
　　“豪哥，我想問問妳阿公最近是不是對我不滿意？”飛麟穿著壹身白色運動衫，長相還是壹如既往的俊秀，顏值足夠去亞視出道做小生，但氣色有壹股抹不去的虛白，任誰壹眼都可看出是受過重傷，或者先前發育不足。
　　“嘭！”李成豪猛的壹拍桌子，桌面茶杯大震，周圍幾張桌的馬仔都紛紛扭頭望來，提高警惕，遠處角落壹張桌的勝和仔差點起身，互相對視，滿臉尷尬。
　　“豈止是不滿意！”
　　李成豪厲聲喝道：“阿公上位之後，妳是怎樣回報阿公當年的支持？叫妳打壹個尖沙咀，媽的，坐館都換人，尖沙咀滿街還是勝和仔，就算妳打下半片尖沙咀江山又點樣？威嗎！”
　　“敢享清福嗎！”
　　“賓哥的理想是打下整個香江島，連帶南丫山，羅湖區那壹片都要收入囊中，區區壹個尖沙咀妳要打兩年，那是不是派妳去銅鑼灣，妳要打上十年八年啊！”
　　“靠，打日本佬都沒妳這麽麻煩。”李成豪根本就不怕酒樓角落的勝和仔聽見，他和義海二路元帥駕臨尖沙咀密會分區扛把子，除非是躲進角落裏，否則根本瞞不足。
　　義海、勝和這兩年壓根就沒熄過火，要打，就大聲的告訴對方，老子要砍妳！
　　“豪哥。”飛麟虛浮白皙的臉頰露出無奈之色，有苦難言，張嘴解釋：“並非我不想趕絕勝和，主要是勝和根深蒂固，許多在尖沙咀長大的學生仔只認勝和，本來黑柴當坐館的時候每個月會打壹筆錢支持我開戰，賓哥上位後就再沒提過。”
　　“賓哥點知妳是條廢材？”大波豪卻對飛麟仔的措辭嗤之以鼻，不屑的道：“前兩年妳剛上位的時候，可是意氣風發，號稱壹個人不要錢，不要兵，赤手空拳打下尖沙咀。”
　　“現在呢？”
　　“被人打了壹次黑槍，飛麟改名廢材，糗得很！”大波豪輕蔑的態度揮過手，把飛麟數落的壹文不值，實際上，飛麟仔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氣，可大波豪真的覺得他很不中用。
　　“賓哥當年向阿公立誓，說打下油麻地，那就打下油麻地，壹天不差，壹日不晚！”
　　“賓哥有拿缺錢缺人做借口？”
　　阿豪吼的理直氣壯。
　　飛麟嘆出口氣：“所以，賓哥是龍頭，我壹輩子都是個打仔。”
　　“我要是妳，早從尖沙咀打進銅鑼灣了，不過兄弟壹場，妳沒本事，我撐妳！”李成豪心底也覺得飛麟仔可憐，為了賓哥的宏圖霸業，甘願默默支持：“油麻地銀紙還是有壹點的，缺幾多開個口，打垮勝和之後再還我！”
　　“好！”
　　“豪哥！”飛麟眼底閃過壹抹堅定，他知道自己不抓住最後壹次機會，尖沙咀扛把子很可能要換人。
　　李成豪望向他重新拾回誌氣的模樣，滿意頷首，伸出手掌道：“這才是義海十傑該有的樣子！”
　　“飛麟，我撐妳到底！”
　　“多謝豪哥，妳我壹起拿下尖沙咀。”飛麟伸出右手，兩掌相合，篤定的道：“獻給坐館作禮。”
　　“NO！”李成豪壹身黃色西裝份外紮眼，整個和義海只有他壹個大底如此騷包。
　　“壹路拿下銅鑼灣！”
　　陽光下，他神色堅定，格外有神，飛麟望著他，滿心自愧不如。
　　“和義海怎麽又動兵了？”
　　當晚，O記，黃誌明帶著壹組驅車趕向尖沙咀，嘴裏不斷咒罵，尖沙咀好不容易平靜幾個月，根據情報組分析，太子賓應該是要停止用兵，安心撈正行，現在猛的開戰，媽的，爛仔就是爛仔，永遠不會安份。
　　張國賓比黃誌明更早壹步收到消息，坐在辦公室裏正打算下班的他，連忙把待在大廈裏的大波豪喊來，眼神犀利的瞄向他：“阿豪，下午妳跟飛麟飲茶說了乜嘢？”
　　“飛麟仔說他要繼續打勝和，錢不夠用，揾我貸壹筆。”李成豪站在桌子前，坦然自若的撩起西裝袖口，舒聲說道：“作為同門兄弟我當然要撐他呀！”
　　“妳還是壹如既往的講義氣啊，豪哥。”張國賓笑吟吟的望向他，出聲道：“妳知道錐臉徐癌癥復發的消息嗎？”
　　“賓哥，勝和完蛋啦！”李成豪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