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手足的理想

　　VIP病房裏有獨立衛生間。
　　張國賓在轉角處把煙抽完，最終拿起大哥大，撥出壹個電話：“嘟。”
　　“嘟……”
　　“餵？”
　　溫啟仁靠在病床頭，拿起大哥大，摁下接聽鍵。
　　張國賓走近窗邊，關切的出聲道：“細佬，身體還好吧。”
　　溫啟仁面上露出笑容：“放心吧，大佬，壹切安好。”
　　“當差嘛，被短狗咬壹口很正常，何況，我還穿防彈衣，過壹個月就能出院。”
　　“嗯。”
　　“我沒法親自去醫院探妳。”張國賓心存內疚，慨嘆道：“出院親自為妳煲湯慶祝。”
　　“好呀。”
　　溫啟仁笑道：“妳工作忙，多關心公司，不用記掛我，能喝妳親自煲的湯，多給短狗咬兩口都值呀。”
　　張國賓讓了壹下身子，望著面前擡過的擔架，口中說道：“呸呸呸，掛彩了不要講不吉利的話。”
　　溫啟仁表情微變，驚訝的道：“妳在醫院？”
　　張國賓沈吟半晌，坦然承認：“觀妳有夥計在門口，我的身份還是不變探望，對唔住，大佬盡不到當大佬的責。”
　　“哈哈。”
　　溫啟仁眼神掃過病房門口兩位夥計的背影，心底浮現濃濃的感動，大佬能親自來醫院探望，當中代表多少唯有他知曉。
　　“壹起上天臺食支煙仔？”他提議道。
　　“好。”
　　張國賓沒有拒絕，隨後就掛斷電話，拎著果籃信步踏上樓梯，找到天臺路口推開鐵門。
　　二十分鐘後。
　　壹個穿著病號服，胸口裹著繃帶，滿臉蒼白的年輕人，撐著拐杖壹瘸壹拐的登上天臺，年輕人望見壹個提著果籃的熟悉人影，臉龐浮現出笑容：“大佬。”
　　“怎麽樣？”
　　張國賓把果籃放在圍墻臺上，扶著溫啟仁走近前，溫啟仁擠出笑容，清脆道：“還不錯。”
　　“就這樣的還要逞強？”
　　張國賓搖著頭。
　　溫啟仁卻帶著微笑，誠心實意的說：“壹記槍傷換十壹個孩子的命。”
　　“值。”
　　“很值！”
　　“我希望……妳以後不要這樣冒險了。”張國賓遞出壹支香煙，望著細佬用嘴叼著，幹脆掏出火機替細佬點上。
　　細佬咬著煙，撐著單拐，靠在墻上，昂天吐氣道：“我是警察嘛……”
　　張國賓低頭歪腦，給自己點煙道：“這樣拼命怎麽當警務處長？”
　　“呼……”
　　他吐出口煙霧。
　　溫啟仁卻理直氣壯，述說理想：“我覺得當警務處長的前提，就得是壹個好警察，我要做全香江最好的警察，我才能當上警務處長對唔對？”
　　張國賓眼神望向溫啟仁，雙目裏面泛著感動，壹張拍在細佬肩上。
　　“我支持妳！”
　　溫啟仁道：“我也永遠持妳。”
　　在他看來當壹個好警察與支持大佬之間並不沖突，因為，大佬也是壹個好人，而他當壹位好警察的機會正是張國賓給的，張國賓見到他為民效力，拿命保護市民，心裏只有前所未有的開懷。
　　這種成就感。
　　很滿足。
　　這才是他的兄弟！
　　“嗯。”
　　張國賓點下頭。
　　二人抽完煙，溫啟仁望向圍墻上的果籃，語氣調侃地說道：“大佬，我可是同夥計說去廁所蹲坑，忽然捎壹個果籃回去不大好吧？別人以為躲在廁所偷吃，幹脆就在天臺吃完吧。”
　　“行。”
　　張國賓用手取出果籃裏的壹顆蘋果，摘下腰間蝴蝶刀甩開，輕輕摁著蘋果壹圈圈削皮。
　　幸好只是壹個小的果籃，幾顆蘋果，兩顆梨，兩個芒果。
　　“妳的病房不是有廁所嗎？”
　　“馬桶很容易堵的……”
　　“哈哈。”
　　“雞賊！”
　　“嗝！”半小時後，兩個吃的肚子鼓鼓，滿嘴果甜的男人走下天臺，只留下壹個空果籃丟在角落。
　　衛生阿姨辛苦了。
　　月底。
　　張國賓收到高佬在日本出現的消息，根據和義忠坐館拿到的情報，高佬卷走社團的錢，在北海道買了壹座別墅，聘請有壹隊職業保鏢，日夜保護安全，全家老小都在半年前移民至東京。
　　和義忠坐館“生菜”希望派出兄弟越境槍殺高佬，但考慮事件影響如此操做有點過火，派槍手越境槍殺真被警視廳捉到手尾，警視廳是可以向香江政府施加壓力，乃至向內地有關部門投訴的。
　　張國賓目光放的很長遠，未來不可能不賺日本的鈔票，也得註意在東亞的國際形象，分析完利弊果斷拒絕生菜的申請。
　　生菜想迫切拿回壹點社團資產的心理值得理解，可“和義忠”朝不保夕，每月為還貸款發愁的衰樣，還有強人可以執行跨境任務嗎？張國賓覺得需要畫壹個問號。
　　要他派人去替和義忠報仇更是不可能的事，壹個負資產社團半點油水都沒有，鬼才替妳去報仇。
　　於是，他就決定先把事情放壹放，反正高佬拿社團貸款去炒股的事情，張國賓已經知曉，據說還賺到不少錢，嗯，投資精神值得欣賞，但還能逍遙多久就是個未知數了。
　　喪狗穿著壹身西裝，整整衣領，主動敲門清聲講道：“張先生，我是和義誠的衷泉。”
　　和義誠，和義華三間社團是跟著百裏伯走的幾個從惡，由於有著黑歷史還未清算，三間社團字號的坐館每天都戰戰兢兢，張國賓稍壹對和義勝做出動作，立即就有人貪生怕死，要來求饒。
　　“進來。”
　　張國賓出聲答道。
　　喪狗當即推開門，彎腰曲背的入內，面帶諂媚宛如壹只老狗：“張先生，下午好。”
　　張國賓頭也不擡的翻閱文件，直言道：“秘書說妳有事找我，到底什麽事？快點說。”
　　“是這樣的，張先生。”喪狗走近兩步，放棄語氣，謹慎的道：“我希望能夠跟張先生做些生意？”
　　“喔？”張國賓手頭壹停，昂起腦袋，饒有趣味的打量他：“什麽生意？”
　　他好久沒聽見有人要同他做生意了。
　　久違的感覺。
　　真好！
　　喪狗嘿嘿壹笑：“和義誠在新界有兩間肉類食品加工廠，主要是生產預包裝的火腿腸，鹵雞腿等物。”
　　“我知道。”張國賓輕輕點頭。
　　和義各個字號有什麽生意，財路，基本都是被他給摸個幹凈。
　　其中涉及正行的生意單獨有標註，記憶格外的深，和義誠的肉類食品加工廠就是其中之壹，前幾年才剛剛建起第壹間，去年就貸款建了第二間，油水好像還不錯，去年據說賺了兩百多萬港幣。
　　之前能夠跟著百裏伯幹的人，基本都是找準路子，吃到紅利，想要更多貸款的貪財佬。
　　以概率學計算，古惑仔做生意，失敗的概率比成功高，支持百裏伯的人是少數。
　　但貸款給社團發展卻是壹個奇招，可惜，義烏工廠投完之後，匯豐中斷了江湖放水，江湖上，錢變少了。
　　喪狗說道：“我想請張先生入股肉食品加工廠，希望張先生給個機會，帶帶我們和義誠發展。”
　　“據我所知，妳的兩間工廠可是穩賺不賠，整間社團都靠著它揾水了。”
　　“請問入股可是送錢啊。”
　　張國賓語氣玩味地說道。
　　喪狗卻把腰彎的更低：“張舵主講笑了，義海藏龍的牌子就價值千金，張舵主能夠入股誠心食品是全廠員工上下的榮幸，還望張舵主賞面呀……”
　　張國賓立即知道是先前的小動作把他嚇尿了。
　　“好吧。”
　　“給我壹點股份就行。”
　　張國賓講道。
　　喪狗卻遞上早已準備的股份轉讓書：“張先生，這裏是誠心食品廠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只要張先生簽下字就可以讓律師去辦手續。”
　　相比於，跟和義勝壹樣等著大佬操刀刮肉，喪狗卻覺得不如來壹招刮骨療傷，痛歸痛，可是能壹步到位啊。
　　張國賓指指桌面，讓喪狗把文件放好，滿意的點點頭道：“妳好會做人，阿狗。”
　　喪狗五十多歲的人，卻很會點頭哈腰，討好道：“謝謝賓哥誇獎。”
　　“對了。”
　　“肉食品廠很賺錢嗎？”
　　張國賓卻有些疑惑。
　　據他所知，產點火腿腸，鹵雞腿什麽的預包裝零食，基本都是放進雜貨鋪，在新界，九龍，離島的屋村裏賣賣，賺點辛苦錢肯定有，但值得社團大力發展？養豬場，養雞場可能還更有搞頭壹點。
　　喪狗卻雙眼閃爍，低下頭悄聲道：“賓哥，說出來我怕妳惡心。”
　　“我知道了。”
　　張國賓已經忍不住開始惡心了。
　　“那我還要說嗎？”
　　喪狗征詢著目光。
　　張國賓甩甩手：“滾出去！”
　　“是，賓哥！”
　　喪狗臉都不要，答應壹句，轉身離開，心底卻輕松不少。
　　張國賓捏著那份股權書，卻感覺到是壹份燙手山芋，甩出去，必須甩出去！
　　要不要讓喪狗回來？
　　算了。
　　怕把他嚇死。
　　張國賓派人前去摸完誠心食品廠的底，確認過誠心食品廠如預想的壹般，果真是個黑食品工廠，本身確實在生產肉食品送入雜貨鋪銷售，私底下卻做著走私進口冷凍肉的生意，不僅生產還轉銷，做的確實風風火火，很有前途。
　　張國賓決定帶著馬王，元寶，齙牙秋，肚皮文幾人前去食品廠現場考察，看看食品廠到底黑成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