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惜命

　　壹周後，傍晚六點。
　　剛到警署的下班時間。
　　沒有半點征兆，窗外透白的天空忽然大雨傾盆。
　　O記，警員們在辦公區裏收拾著文件，證件，互相抱怨不逢時的大雨。
　　開車上班的警員還是少數，壹旦下班的點落起大雨，大多數警員都要破費打車回屋。
　　警署巴士並非處處都停，除了有壹些madam們在辦公位備有雨傘，大部分阿Sir們都要變成落湯雞。
　　黃誌明走出辦公室，手指套著壹把車鑰匙旋轉，得意洋洋地走進辦公區內：“今日邊個同我壹起回屋？”
　　“有老公的madam優先！”
　　O記內，兩名年輕點的單身靚女翻起白眼。
　　三名年紀不輕的婦女madam露出笑容。
　　“黃Sir，我三個人都同妳壹起回屋，明日還起得來捉賊嗎？”
　　壹個少婦穿著軍裝，略施粉黛，提起名牌包包說道。
　　黃誌明朝她眨眨眼睛，油腔滑調：“我怕妳地三個明日起不來，三個人曠工，後勤組考核我可罩不住。”
　　“算了，妳們都有男人接回屋，阿力，樂仔，妳們同我壹起回去。”
　　李勇力在工位上站起身，面色疲憊的站起身：“多謝阿頭。”
　　“謝謝黃Sir！”樂仔年輕壹些，穿著西裝，要不是前幾天他發現鐘意的同組madam在追隔壁組的壹名督察，他今天絕對打車請靚女壹同回屋。
　　“嗯。”黃誌明點點頭，將車鑰匙拋向李勇力，出聲說道：“妳先下去開車。”
　　“OK，Sir。”李勇力探手就接過車鑰匙，剛剛離開辦公區不久，壹組穿著黑色西裝，戴著證件，步伐淩厲的警員便進入O記辦公區，帶頭的沈旭剛舉起壹份文件跟證件，朝向辦公區內的人群說道：“內部調查科，找妳們李Sir有壹些事情聊聊。”
　　辦公區內，不少警員都正要離開，望見內部調查科人馬到場，卻不約而同停住腳步。
　　黃誌明神色鎮定，眼神犀利的瞄向他道：“我是黃誌明警司，請問妳找哪位李Sir？”
　　“李勇力，李Sir。”沈旭剛舉著文件，語氣篤定地說道：“李Sir涉嫌內部行賄，作偽證，還有之前多起兇殺案有關，我們需要請他回去壹趟。”
　　壹名調查科警員湊上前，對著長官說道：“沈Sir，孫晉博到手了。”
　　“嗯。”沈旭剛面不改色，微微頷首，盯著面前的黃誌明，黃誌明卻直勾勾瞧著他：“李勇力剛剛下樓去開車了。”
　　“丟！”沈旭剛聞言大驚，二話不說就返身朝電梯沖去，期間還撞到兩名夥計，大力甩開的玻璃門差點砸過路過職員，其余調查科夥計全部返身跟長官離開。
　　壹行人卻並未在下班時期乘電梯去捕人，而是直接推開安全門，沿著樓梯間快速向下奔跑。
　　臨走前，沈旭剛壹記兇惡的眼神，透過玻璃刮過黃誌明，黃誌明則紋絲不動，站在原地，掏出壹支香煙叼進嘴裏。
　　“快點通知保安組攔人！”沈旭剛在樓梯裏三階壹步，跳下轉角，大聲吼道：“打電話啊！！！”
　　“吱啦。”
　　“吱啦。”
　　二手皇冠車的前雨刷好似有所脫膠，兩根雨刷器在前方上下擺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壹道道雨水打在擋風玻璃上。
　　車頂的好多雨水留下。
　　來不及刮走雨水的擋風玻璃上，倒映出壹個手握方向盤，低著腦袋，穿著綠色軍裝的身影，李勇力望著前方道路，降下車窗，點起香煙，任由大雨打在肩頭，很是坦然地吸完壹整香煙。
　　可惜，香煙多處被雨水打濕，費力抽吸的動作有些潦草。
　　傍晚收工路上車流很大，加上突如其來的大雨讓市區堵車，黃誌明車後常年放著幾個車牌，大雨當中，李勇力對交通警的路數很熟悉，壹路平安無事的就來到田灣壹帶的港仔華人墳場，隨意把車泊在陵園路邊的樹下。
　　大雨時的華人墳場望不見有人，幾名園林工也回到休息室避雨。
　　阿力打開車門邁步登上石階，沿階來到壹座墓碑前，在大雨中凝望了墓碑幾秒，動作幹脆的把軍裝脫下，再摘下警帽，脫掉褲子，把整套警服全部疊好，擺放在墓碑前，就著大雨洗了個酣暢淋漓的澡。
　　“這套警服妳愛穿妳穿，祭給妳了。”阿力叼著壹只濕透的香煙，打火機點了幾次點不燃，幹脆就把打火機丟了。
　　“我這個人沒那麽喜歡分正邪，就知道誰對我好，誰對我差，當初妳要不是救我也不會被調去守水塘，更不會死，說不定現在都跟著黃Sir升職了。”他自嘲壹笑：“現在我把命還給妳。”
　　“反正警隊不需要妳這種人，也不需要我這種人，下次祝妳繼續當警察啊，杜Sir，不過別整天想著整社團了，記得長官生日要去給長官送禮！”
　　阿力丟掉香煙踩在腳下，簡短祭拜壹番，穿著白色短褲在雨中回到車內，轉身在後座取來壹個黑色背包，拉開拉鏈，露出壹套穿過幾次的黑色西裝，以及兩根金條，壹把黑色手槍和三個滿倉的彈匣。
　　他換上黑色西裝以後，數了數子彈，略帶自嘲地說道：“不錯，二十七壹發打進壹發就算贏！”
　　張國賓對於內部調查科的行動壹清二楚，用警隊的力量解決警隊的人，可以節省很多社團資源。
　　內部調查科本身就是對內進行調查，總不能天天坐板凳上喝奶茶，白拿納稅人那麽多薪水吧？
　　他可是納稅大戶！
　　不過他還對內部調查科捉不到人大為驚訝，放下電話很是不爽地說道：“阿豪，叫兩份餐送到大廈，晚飯就在大廈裏食。”
　　“賓哥，外邊出事了？”李成豪吩咐完手下叫外賣，扭頭朝大佬問道。
　　“還不是那群阿Sir？”張國賓面色露出失望，靠著椅子嘆出口氣：“雖然很不想指責守衛港島治安的勇士，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壹群廢柴，除了會開新聞發布會之外，捉大圈幫捉不住，捉自己人也捉不住，幫鬼佬鎮壓鄉民遊行就最積極。”
　　“妳去外面收風有沒有流出狙擊槍，步槍那些重火力，妳告訴其它字號今夜那些武器壹把都不能賣，誰敢賣誰就是跟我和義海開戰！”
　　“另外讓派人把阿寶，阿之，壁霞都接到唐樓住壹夜，今夜細苗帶壹隊幫忙守著，人不用太多，五十個就得，多挑些槍法好的，唐樓裏有家夥。”
　　張國賓混社會有壹個特點，不愛搏命，還很惜命，如果妳讓他從頭開始，壹定不會入社團，就算入了社團也絕對不會冒險。
　　李勇力逃離警署有可能是直接跑路，也可能是躲藏起來，但也有可能會伺機報復。
　　他覺得自己跟李勇力只是立場不壹樣，對方穿著警服辦事該尊重！
　　對方做了違背法律的事情，他就覺得對方該受到懲罰，何況對方還是警隊的執法者，妳不能要求被警隊執法的人，卻對警隊人員的違法視而不見吧？
　　他天生站在警隊的對立面，生活就是各憑本事，某天被抓也是技不如人，果斷舉手投降保命。
　　執法犯法，卻罪加壹等。
　　如果對方要跟他玩黑的，他壹定跟別人黑到底，現在對方有可能進行仇殺，那就必須做好周全準備。
　　“再讓阿寶打個電話報警，請西九龍的阿Sir能到場。”他又說道。
　　李成豪面露兇戾，語氣猙獰地問道：“賓哥，皇家警察要對義海開戰？”
　　“我會讓兄弟們做好準備，擒賊先擒王，想辦法調查今夜港督住哪兒，調壹批不怕死的兄弟先捅了港督。”
　　張國賓訝異的望向李成豪：“只是跟警隊的壹點私人恩怨，不用那麽誇張。”
　　“那召集堂口兄弟全部沖進總署，先把總署砸爛！”
　　“我們不帶刀，不帶槍，警察也拿我們沒辦法。”李成豪篤定地說道：“這個私人恩怨壹定要解決。”
　　張國賓擡起手壓壓：“低調點，讓兄弟們刮出那個人藏哪兒就行，其余的事情正常解決，不要大動幹戈。”
　　“賓哥，妳太過心善，便宜那群皇家警察的人了。”
　　其實，社團都是為了揾水，哪兒有為了捅總署的，那可不是社團幹的事，要全家殺頭的。
　　張國賓連混社團都混得心驚膽戰，怎麽可能有膽量去幹那些大事，李成豪倒是夠種，也不傻，就是壹旦涉及到兄弟間的安危，做事太過沖動，也不是幹大事的料。
　　李勇力則在杜正輝做職業殺手期間，充當過杜正輝壹段時間的殺手經紀，做殺手經紀要代替殺手交易，李勇力害杜正輝落的那麽慘，連粉都吸上，自然要還杜正輝的人情，而李勇力連這種事情都敢過，仇殺報復的幾率很大。
　　張國賓不得不防，但又不能防得太過，對李成豪叫兩千名兄弟封街旺角的提議，搖頭拒絕：“封什麽旺角，影響到街坊林立的生意，壹個月晚上少賺多少？”
　　“讓阿敖帶幾把槍過來做事。”
　　李成豪連忙應命：“是，賓哥。”
　　張國賓不僅不能留在旺角做縮頭烏龜，相反，還要無動於衷的照常生活，因為他怕死，怕死就不能讓人看出他怕死，江湖名號必須立住！
　　否則就真會死！
　　今夜，江湖壹個小道消息忽然傳開……有人瘋傳和義海要大筆收購狙擊槍，步槍，手雷等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