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紅火

　　“洗國良壹份，替上司蔡錦平代交壹份。”
　　靈位前。
　　洗國良深深鞠躬，轉身再向家屬鞠躬，遞上兩份帛金，家屬彎腰答謝，回了兩份禮。
　　二樓，酒席。
　　張國賓同大圈幫、號碼幫話事人聊完天，舉杯兜轉到壹張餐桌前，表情嚴肅：“洗Sir，辛苦了。”
　　洗國良謙虛的站起身，推讓道：“盡壹份心意。”
　　“放心，和義海不會再搞事了。”張國賓拍拍他肩膀，出聲道：“幫我帶壹句多謝給蔡Sir。”
　　“警民合作，國泰民安。”洗國良笑著道。
　　角落。
　　新記向強、和義小字頭坐館。
　　眾人觀壹個警隊總警司在張生面前卑躬屈膝，謹小慎微的樣子都是大感羨慕。
　　“是啊，警民合作壹家親，香江的未來才會精彩。”
　　張生飲下壹口酒，順口問道：“最近蔡Sir忙？”
　　“有空壹起出來看拳賽。”
　　洗國良沈吟道：“最近蔡Sir忙著為警隊換裝做準備，天天開會。”
　　“行。”
　　“我親自約。”張國賓輕輕壹笑。
　　洗國良坐回位置上，他則來到壹群社團兄弟面前，兄弟們連忙起身，齊齊舉杯：“阿公。”
　　“阿公。”
　　張國賓望著長相各異，氣質迥異的壹班兄弟，微微頷首：“節哀。”
　　這班都是山東街堂口的老四九。
　　兄弟們表情悲涼，目光傷神，齊齊昂首飲酒。
　　張國賓換了壹桌，再度敬酒。
　　海伯在旁講道：“地主對山東街堂口的兄弟們很好，有時地產商工程款沒到，壹邊安排兄弟去找地產商要錢，壹邊掏腰包按時給兄弟開薪，幹了二十幾年的工程，壹步步混成大名鼎鼎的墻灰撈家。”
　　“墻灰不是壹個好做的行業，拆有拆的難，建有建的苦，港府、地產商壹個個都不好惹。”
　　“我記得當年地主剛入社團的時候，拎著壹桶汽油去找地產商要錢，把汽油澆在自己身上，就坐在地產商的客廳裏等錢。”
　　張國賓得了閑，點起壹支煙，站在角落：“當年公司還沒有轉型的時候，就地主做的生意最上道，義海十傑裏地主能力不俗，兒子也早早送去美國留學，現在回來當醫生。”
　　海伯問道：“地主的仔不是社團中人，將來地主家就算退出江湖了，不過山東街堂口還需要人打理。”
　　“國賓建築裏有三分之壹工人是山東街的兄弟，打理不好，影響地產公司生意損失很大。”
　　張國賓抿著煙嘴，吐氣道：“我想讓叉車仔來管。”
　　海伯眼神疑惑：“叉車仔？”
　　張國賓道：“他是地主的侄子，之前管理建築公司的工程車隊，表現壹直很不錯，雖然沒有幫公司斬過人、曬過馬，但加入公司很久了，背上又有草鞋大底，可以代管壹個堂口。”
　　海伯本來覺得山東街堂口白紙扇“阿盛”接管堂口順理成章，但想到“阿盛”先前也犯了小錯，便認為換壹個人也不錯。
　　“坐館妳說的算。”
　　張國賓忽然壹招手，出聲喊道：“叉車仔！”
　　“啊？”
　　壹個穿著工裝，皮膚黝黑，長相周正的青年人回過頭，壹時間沒意識到是誰在喊他，眼神四處張望。
　　眾多大底、頭目、馬仔卻把眼神望向他。
　　叉車仔感受到四周的眼神聚焦，心頭有些慌亂，正當有人要提醒他的時候，又聽見壹句喊聲。
　　“妳先代管山東街的生意！”
　　張國賓朗聲喊道。
　　叉車仔方找到人，表情又驚又喜，驚詫非常：“是……是……是！”
　　“阿公！”
　　他語氣先是不知所措，忐忑不安，但旋即又被心頭喜悅之色覆蓋，中氣十足的大聲喊道。
　　“好好替公司做事。”
　　張國賓囑咐壹句便不再同他講話，可叉車仔立即變得場內焦點，附近幾桌情緒都變得火熱起來。
　　江湖，有人下、就有人上！
　　公司的生意不可能不做，做好公司的生意，比斬死多少人都重要。
　　壹張酒桌上，堂口頭目廖哥面色不悅，放低酒杯，憋著臉，甩臉色。
　　廖哥是負責公司原料采購的頭目，是山東街堂口兄弟中的得力幹將，本以為很有機會接替地主的位置。
　　沒想到，位置被另壹個得力幹將叉車仔搶了，當然，類似他這種某業務部頭目的得力幹將，山東街堂口裏少說有六七個，當中就有人同廖哥坐在壹桌，見狀陰陽怪氣地講道：“喲，不開心啦？”
　　“阿廖！”
　　廖哥回頭看他：“小平頭，撲妳阿母，要妳廢話？”
　　小平頭賤笑連連：“哈哈哈，阿廖，地主哥的班，先問妳妳夠不夠資格接啦。叉車哥既是地主哥的侄子，又在79年的時候就加入公司，81年紮了草鞋，身上有大底的，現在是什麽年頭？”
　　“早年紮的大底身價飛漲，夠資歷，有能力接班的人沒幾個，難道為了捧妳上位，還要專門給妳紮個紅棍啊！”
　　“妳配嗎妳！”
　　廖哥不服氣道：“江湖規矩，誰替大佬報仇，誰接班！”
　　有人夾著菜，插嘴道：“那也沒妳份！”
　　“地主哥最後壹餐飯，好好吃飯吧妳！”另壹人罵道。
　　現在和義海體制已經趨近於完善，每個堂口、分公司的升遷都是同體制內選拔，既能夠保證大佬的業務能力。
　　又保留下面兄弟的上升渠道。
　　老壹派的江湖規矩日漸變得越來越不管用，越來越不得人心，絕大多數兄弟們對叉車仔上位沒意見，因為山東街堂主就該在山東街裏選，山東街內壹些競爭者的意見，是出於自身角度的利益不作數。
　　難道，刑堂幹的活，升刑堂的兄弟？那人人都往行堂紮，片區堂口的兄弟又怎麽會服氣？刑堂兄弟只能走組長，頭馬、掌刑大爺的升遷路線。
　　如今，早年紮職的草鞋、白紙扇大底，伴隨著和義海的擴張，資歷效應確實越來越明顯。不過，分到利益的是每壹個人，兄弟們有樓、有車、頭目們收入上漲，地位上漲，相應的，大底的價值確實越來越高，不立下什麽大功想要紮職很難，紮職紅棍更是難上加難。
　　……
　　晚上。
　　洗國良離開麗景酒店，拍了拍軍裝督察肩膀：“散了！”
　　軍裝督察回頭望見社團人士已經開始三三兩兩的散去，當即答應：“Yes，Sir。”
　　“嘀嘀。”
　　洗Sir按響前方壹輛轎車。
　　車輛閃爍兩下，電路板裏壹根接出的電線，閃出兩道火花，火花壹瞬間就把旁邊的炸彈點燃。
　　“唰！”
　　火花化作煙火。
　　壹團黃藍色的火焰炸開。
　　“轟！”
　　巨響當中轎車翻上天空，狠狠砸落在地。
　　“嘭！”
　　玻璃四濺。
　　現場的軍裝警察、酒店安保、社團兄弟齊齊扭頭，目光震撼的望向轎車。
　　洗國良則在爆炸的沖擊摔倒，滾出數米，滿身傷痕的躺在路邊。
　　軍裝督察大聲喊道：“洗Sir！”
　　他沖上前抱起長官。
　　洗國良西裝紐扣崩開，襯衫刮破，露出壹片片擦傷的胸膛，胸口處鮮血淋漓，但呼吸尚算穩健，面部僅僅黑灰，沒有明顯傷口。
　　“通，通知鑒證科。”
　　洗國良說道。
　　“是，長官！”
　　軍裝督察單臂抱著長官，單手摁下肩頭的對講機，朝對講機大吼：“馬上Call救護車，通知總臺，讓鑒證組的人過來！”
　　“Yes，Sir！”
　　軍裝警們壹掃先前的松散，壹個個都解開槍袋，握槍警戒，讓夥計們重新把警戒帶拉好。
　　洗國良看了壹眼四周，忽然握住督察的手，出聲道：“不要為難公司的人。”
　　軍裝督察沈默半晌，答道：“我明白！”
　　他又摁下對講機：“做好酒店賓客的登記，不要阻止，不要搜身。”
　　“是！”
　　“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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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二樓，張國賓剛剛坐下休息，就聽聞外邊有爆炸聲響起，連忙放下水杯，站起身。
　　東莞苗小跑上前，說道：“賓哥！”
　　“我帶妳走！”
　　“哢嚓。”
　　“哢嚓。”
　　大廳內，三十名刑堂兄弟與壹些帶槍的兄弟，馬上掏出武器，打開保險，拉響槍膛。
　　大樓裏的江湖人士都算鎮定，沒有引起巨大的騷亂。
　　張國賓望著不再下樓，重新回到餐廳聚攏的兄弟們，皺起眉頭，問道：“什麽事！”
　　李成豪叼著香煙，上來說道：“洗國良的車被人炸了，可能是警隊要害我們，幹他娘！”
　　張國賓深吸口氣：“不要慌！”
　　“今天是地主出殯的日子，我不希望兄弟們再有人受傷，讓兄弟們重新回到桌子上坐好，保持克制！”
　　“讓酒店廚房再送壹份糖水出來，我先打個電話。”
　　李成豪壹步跳上圓桌，踩在桌子中間，拍著手道：“義海的人全部回到位置坐好，誰掃地主哥的面子，我就請他去跟地主哥作伴！”
　　叉車仔、廖哥、阿盛等山東街堂口的兄弟壹個個面露兇厲：“媽的，地主哥最後壹天的風光都有人來掃面子，幹他娘！”
　　眾人回到位置坐好。
　　張國賓在三十名兄弟的圍攏下，重新坐回沙發，撥出電話：“蔡Sir，有人給地主送了壹份厚禮！”
　　“太紅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