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天生招桃花

　　不到十壹點，壹行人就又往市區裏趕。
　　約在了建國飯店。
　　想都知道，這頓飯，其實算是人家的家宴，陸子堅也好、程仲文也罷，其實就是來湊數蹭飯的，這種飯陸子堅有經驗，多說好話誇人家，就行了。
　　不過車子停下，臨進門之前，任宏民還是又拉住了陸子堅，叮囑了壹句，“妳進去之後看見，別覺得奇怪，我那表妹，有點自閉癥。自閉癥妳知道吧？就是……”
　　“我懂！”
　　陸子堅只是稍微懵了壹下，然後就打斷他，點頭，“明白了。”
　　他上輩子長期資助過十幾個自閉癥家庭，和兩家專門收容那些患有嚴重自閉癥的孩子的全托學校和幼兒園，甚至每年都會抽幾天工夫，特意過去學校看看、去那些資助的家庭裏看看，可以說，對自閉癥算是有些了解的——老實講，他又不是明星，完全不需要作秀來為自己的人格背書，也不是什麽全社會都知道、都關註的大企業家，沒人會逼他的捐，而且他也不信神佛、不信來世，當時開始弄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純粹就是覺得，自己這輩子吃太多了、喝太多了、操太多了，趁手能辦的好事兒善事兒，得辦幾件，求個心安。
　　很快就在雅間裏見了面。
　　只不過這壹家子……挺讓陸子堅驚訝的。
　　任宏民的小姨夫叫周啟亮，事先根據任宏民的年齡推算，他小姨和小姨夫，應當都是在四十多到五十歲之間的樣子，中年夫婦嘛！但進去壹看，這位燕趙省的交通廳副廳長居然大腹便便，外加禿頂，看上去似乎年齡也沒那麽大，卻偏偏感覺就是挺不上臺面的壹個人。
　　有些……粗鄙！
　　極不符合陸子堅事先在心裏做的畫像。
　　而偏偏，任宏民的小姨按說怎麽也該四十來歲了，但看上去卻是精神奕奕，雖然說不上艷光四射吧，但是怎麽看都不像有四十歲的樣子。
　　三十出頭頂天了。
　　儼然壹副老夫少妻的感覺。
　　說誇張點兒，像是壹個農村的土包子發了財之後，包了個小蜜。
　　至於他們的女兒，陸子堅搭眼壹看就知道，那哪裏能是什麽自閉癥啊——自閉癥孩童他見得多了，就不說口歪眼斜那些，至少也有目光呆滯、身體儀態不協調這些問題，而這個女孩兒，看上去得有十七八歲了，無論長相還是穿著，都可可愛愛的，只是有些孤僻，她爸媽站起身來迎接客人的到來，她都不知道要起身，仍是自己壹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裏罷了！
　　戴著耳機呢，似乎是在聽歌。
　　這充其量算是有點社交恐懼癥！
　　那邊很快寒暄完，任宏民這才把陸子堅讓出來，壹把扯過來，“小姨，給妳介紹下，我哥們，叫陸子堅。旭日升冰紅茶那個，就是他的公司。跟程哥，子堅，我們幾個現在壹塊兒玩，壹塊兒幹點事兒！……子堅，我小姨！小姨夫！”
　　對視了壹眼，那女人的眼神兒有些奇怪，亮到有些紮眼睛的感覺，但陸子堅還是頂著她那奇怪的眼神兒，面帶笑容地主動伸出手，“阿姨好！”
　　“噯，噯……”
　　她還是很快回過神來，“妳好，子堅是吧！妳好！”
　　頓了頓，她扭頭，笑得略略有些不自然，似乎是為了遮掩自己剛才那片刻的失態，說：“長得真好看！……多少年沒見過長得那麽好看的男生了！”
　　陸子堅笑笑，又跟任宏民的小姨夫握手，“周叔兒好！”
　　這會子，任宏民已經進到裏面，去逗弄他的表妹了，程仲文壹聽陸子堅喊周啟亮周叔，卻是馬上有了意見，“妳這鬧的，叫我就是老程，叫人家就是周叔！”
　　半生不熟的飯局裏，這是最好的梗了。
　　擱相聲裏，這叫倫理哏。
　　於是壹屋子人都哈哈大笑。
　　任宏民過去跟女孩兒說了幾句什麽，她的頭反倒越發地低下去了，不過倒是自己主動地把耳機摘下來了。
　　這邊笑聲落，陸子堅正好聽見女孩兒弱弱地說了壹聲，“二哥好！”
　　徹底確定了——這壓根兒就不是什麽自閉癥！
　　呃，或者說，根據陸子堅對自閉癥那不算太多的了解，這最多算是沾了點兒傾向，算是廣義上的孤獨癥譜系——把孤獨癥、自閉癥這個病的廣義譜系，看成壹個漏鬥狀的話，陸子堅上輩子資助的，基本上都是在漏鬥底部的那些孩子，那都是真正的孤獨癥，而這個女孩兒這樣子的，真心不算。
　　任宏民的小姨過去，拉起女孩兒的手，帶她站起來，特別溫柔地說：“小玉，來，我們跟客人打個招呼好不好？是壹個特別好看的哥哥！”
　　陸子堅臉上帶笑，走近兩步，但還是刻意地保持了壹點距離，生怕萬壹嚇到人家，伸出手，也很溫柔地說：“小玉妳好！”
　　她擡頭看了陸子堅壹眼。
　　好漂亮的壹個女孩子！
　　尤其是她的那雙眼睛，水靈靈的，透著壹股子純潔和清澈。
　　但是也躲躲閃閃，充滿了令人揪心的膽怯。
　　她還是很快就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也不打招呼。
　　任宏民的小姨剛想說句什麽，卻聽陸子堅問：“妳在聽誰的歌？張學友？梅艷芳？邁克爾傑克遜？瑪麗亞凱莉？阪井泉水？小野麗莎？”
　　這壹連串的名字，聽得大家都有點楞。
　　她又擡頭，眼神中似乎是帶了些驚訝，卻是仍然不說話，很快就再次低下頭。
　　好吧，可能的確是在孤獨癥的譜系之中，但絕對不是無法交流的那種，這女孩兒其實聰明、敏銳，她只是很可能的確不願意跟陌生人打交道。
　　陸子堅無奈放棄。
　　但他才剛剛站起身來，女孩兒卻掏出了小挎包裏的隨身聽，打開來，拿出磁帶，亮給陸子堅看——居然是竇大仙的《黑夢》！
　　壹個孤獨癥女孩兒，喜歡聽搖滾！妳敢信？
　　陸子堅“哈”的壹聲，笑著說：“巧了，我也有這個磁帶！車裏就有。”
　　她居然笑了笑。
　　雖然還是很快就把磁帶放回收音機，且低下了頭去，但是看樣子，已經很讓任宏民和他小姨驚喜了，任宏民甚至低聲吐槽，“子堅這丫的，真是天生招女孩兒啊，連瓊玉都願意跟他聊幾句！”
　　而陸子堅聞言失笑，回過頭的時候，卻正好又碰上了任宏民小姨的目光。
　　那目光……怎麽說呢？
　　如刀似劍，劍光粼粼，而又夾雜著壹抹明亮的歡喜。
　　陸子堅下意識地壹楞，第壹時間扭頭瞥了她老公壹眼，卻見周啟亮正跟程仲文湊在壹處，不知道在聊什麽——但這也夠奇葩的了！
　　陸子堅這個長相，的確招桃花，上輩子經歷過不是壹遭兩遭，是的確有很多的女人、女孩兒，看見他就有點走不動路了，而且是毫不掩飾的當場就表現出來，有些時候，甚至會弄得陸子堅多少有些下不來臺。
　　可是拜托，再瘋狂也有個限度！
　　這女人的老公孩子可就在旁邊呢！
　　有那麽壹瞬間，陸子堅甚至有點後悔來參加這個飯局了——壹個省的生意不算小，但萬壹要是被壹個身份特殊的女人纏上的話，這個麻煩可也同樣不小！
　　不過還好，似乎只是壹閃即逝的，又似乎只是自己的錯覺壹般，任宏民的小姨還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熱情地招呼大家都入座，通知服務員上菜。
　　有點虛驚壹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