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王女

　　

　　不喜歡綽號的莎倫？她怎麽知道的？她和莎倫小姐有過交流？聽到蕾妮特。緹尼科爾的回答，克萊恩先是壹楞，旋即湧現出了壹個又壹個疑惑。

　　在他看來，正常情況下，信使和寄信者是不會有交流的，整個過程就是出現，拿信，以及離開。

　　而且，這位信使小姐取綽號什麽時候需要征得對方同意了？弗蘭克。李和帕特裏克。布雷恩有表示過贊同嗎？

　　幾秒之後，克萊恩直覺地有了個猜測，那就是信使小姐和莎倫小姐肯定存在某種聯系，而蕾妮特。緹尼科爾並不想隱瞞什麽。

　　收斂住念頭，克萊恩拆開信封，展開信紙，快速瀏覽了下上面的內容：“有件事情我希望能得到妳的幫助，詳細的情況到‘勇敢者酒吧’面談……”

　　和以前相比，莎倫小姐的用詞不是那麽吝嗇了，稍微好轉了壹點，這是晉升半神的變化？克萊恩想了想，走至書桌前，拿起鋼筆，就著這張信紙寫道：“妳希望在什麽時候見面？”

　　剛下鋼筆，瞄了眼立於旁邊，未曾離去，仿佛在等著自己寫信的蕾妮特。緹尼科爾，克萊恩心中又篤定了壹點。

　　他隨之折好信紙，遞了過去，狀似隨意地說道：“給莎倫小姐。”

　　蕾妮特。緹尼科爾提著的其中壹個腦袋咬住了信紙，剩余三個依次說道：“妳……”“這次……”“還……”

　　“沒有……”“支付……”“郵費……”

　　……克萊恩清了下喉嚨，掏了枚金幣出來，遞給信使小姐。

　　看著蕾妮特。緹尼科爾消失，他略微露出思索的神情，走到安樂椅位置坐下，耐心等待。

　　不到壹分鐘後，那位身穿陰沈繁復長裙的信使小姐又壹次走出虛空，嘴裏咬著剛才那張信紙。

　　克萊恩沒有詢問，接過回信，展開看了壹眼：“如果妳沒有問題，最好是今晚。”

　　今晚……克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啪地甩了下手腕，讓信紙騰地燃起赤紅火焰，飛快變得焦黑。

　　那火焰隨之膨脹，壹下將他的身體也籠罩在內。

　　等到焰流平息，克萊恩的身影已消失在安樂椅位置，點點余燼盤旋於半空，在無形之風的吹拂下，自行落入了不遠處的垃圾桶內。

　　貝克蘭德北區、喬伍德區、大橋區域，壹棟棟沒挨在壹起的房屋內，煤氣壁燈光芒相繼變亮少許，又接連回歸了正常。

　　沒用多久，克萊恩出現在了自己私下於東區邊緣租的壹個房間裏，換了身衣物，戴上金邊眼鏡，以夏洛克。莫裏亞蒂的形象出門，壹路抵達“勇敢者酒吧”。

　　這次，他沒去找在棋牌室和壹堆人玩桌遊的伊恩，側過耳朵聽了幾秒，伸手推開其中壹間桌球室的門，緩步走了進去。

　　他剛反手鎖好房門，就看見左右兩側分別有身影勾勒了出來。

　　左側高腳凳上端坐的是戴小巧軟帽，穿宮廷長裙，頭發淡金，眼眸蔚藍的莎倫，和以往相比，她臉色不再蒼白得那麽厲害，只是略有點失血感，這讓她愈發偏離女性鬼魂形象而更接近人偶。

　　右邊立於球桌旁的是馬裏奇，這位喜歡和活屍打牌的年輕男子愈發蒼白，眼中需要克制的惡意變得不太明顯，卻又直觀地給人壹種壓抑感。

　　“兩位，晚上好。”克萊恩笑著取下帽子，行了壹禮。

　　“晚上好，偵探先生。”莎倫身體仿佛沒有重量般略微飄起不少，認真回了壹禮，馬裏奇同樣如此。

　　這壹刻，這間桌球室內，分外有鬧鬼的感覺。

　　克萊恩隨意拉了張高腳凳坐下，呵呵笑道：

　　“這次是什麽事情？”

　　“很抱歉，可能又要麻煩妳了。”莎倫再次欠身。

　　馬裏奇緊跟著說道：

　　“我們和血族達成了壹項協議，合作對付玫瑰學派在貝克蘭德的重要成員。

　　“具體的事情肯定由我們自己去做，包括怎麽引出，怎麽埋伏，怎麽動手，只是希望妳能全程旁觀，在出現意外時，帶著我們離開。

　　“妳想得到什麽，盡管提出，都可以商量。”

　　也就是說，我是防備意外的壹個後手……要是埃姆林那家夥也請“世界”暗中幫忙怎麽辦？到時候，他們的方案裏就是有兩個半神做預備隊……呃，好像也可以，我自己當夏洛克。莫裏亞蒂，讓丘納斯。科爾格做格爾曼。斯帕羅……克萊恩思索了幾秒，沒正面回應馬裏奇的話語，轉而說道：“我提幾個問題。”

　　馬裏奇看了莎倫壹眼後，微微點頭道：

　　“好。”

　　克萊恩望向人偶壹樣坐在高腳凳上的莎倫：

　　“之前得到的圖坦西斯二世木乃伊是為妳晉升序列4‘木偶’準備，而妳確定已成為半神？”

　　這是他之前從交談和信中分別知道的事情，此時主要目的是做壹次確認，開啟後面的話題。

　　莎倫安靜回望著他，聲音略顯飄渺，帶著點空靈與非人感地說道：“是的。”

　　克萊恩輕輕頷首，直截了當地又問道：

　　“妳和蕾妮特。緹尼科爾是什麽關系？”

　　莎倫蔚藍的眼眸幾乎難以察覺地動了壹下道：“祂是我的老師。”

　　老師……祂……克萊恩雖然已經有些猜測，還是差點倒吸壹口涼氣，只覺牙齒又隱隱發酸。

　　轉瞬之間，他看似表情不變，心中卻咕嚕冒出了數不清的念頭：……信使小姐原本是天使？

　　我竟然用壹個天使做信使？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祂還是莎倫小姐的老師……祂當初應聘我信使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麽簡單！

　　這麽看來，祂肯定和“欲望母樹”對立，之前和我簽訂契約，是不是看中“欲望母樹”覬覦著我，不，必然與我為敵？

　　難怪莎倫小姐能比較輕松就獲得“木偶”的魔藥配方和相應材料，原來是有老師的幫助……

　　思緒電轉間，克萊恩決定先提壹個問題，利用莎倫小姐或馬裏奇回答的過程來平復心情。

　　他略作斟酌道：

　　“具體是什麽情況？”

　　這次依舊是莎倫回答，她比霍拉米克的機械人偶更像無生命物體般平緩說道：“第五紀初期，死神隕落，南大陸的星星高原、帕斯河谷等地方出現了對拜朗帝國統治的反抗浪潮。

　　“在這個過程中，‘被縛之神’出現，‘玫瑰學派’誕生，我的老師原本是當時高地統治者的女兒，後來成為了‘被縛之神’的眷者，協助祂的父親建立了高地王國。

　　“再之後，祂成為了序列2的天使，玫瑰學派的首領之壹，崇尚節制，以清苦低欲的生活對抗瘋狂。

　　“到了九百二十二年前，‘神之子’斯厄阿降生，壹切開始發生改變，放縱欲望和血腥祭祀逐漸占據主流。

　　“原本老師還能勉力維持，讓節制派不受影響，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欲望母樹’的影響越來越大，斯厄阿也在前幾年成功提升，變成了真正的‘神孽’。

　　“內部的戰爭爆發了，老師庇護著我們逃離了高原、河谷和草原，而我看著祂隕落在斯厄阿等高層的圍攻下。

　　“不過，祂沒有徹底死去，祂預先有壹定的準備，在靈界以某種特殊的狀態復活了過來，渴求著身體的完整。”

　　這樣啊……也就是說，信使小姐目前空有天使本質，沒有相應的力量，處於虛弱期，難怪當初沒法輕松對付玫瑰學派的半神傑克斯……等等，和我合作過的天使雖然多，可怎麽都是不完好或者很虛弱的，除了阿裏安娜女士，其他有壹個算壹個，都這樣子……阿茲克先生、帕列斯。索羅亞斯德、威爾。昂賽汀、信使小姐……我這個“愚者”的稱號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難道祂們都等著我給“古代學者”對應的符咒？克萊恩有所恍然，又頗多感慨。

　　他沒去問蕾妮特。緹尼科爾為什麽還渴求金錢，想了片刻道：“莎倫小姐，玫瑰學派肯定不會缺少‘木偶’的魔藥配方，在妳得到圖坦西斯二世木乃伊後，他們多半已經將妳視作半神，另外，蕾妮特。緹尼科爾女士曾經出現在玫瑰學派半神的面前，與他們進行過戰鬥，也就是說，玫瑰學派必然已知曉祂還活著，對祂不會不做提防，而妳和祂的師生關系，在他們那邊不是秘密。

　　“這樣的情況下，妳和馬裏奇以自身為誘餌，想釣出玫瑰學派在貝克蘭德的重要成員，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妳認為他們會只派壹到兩個半神來對付妳們？血族那邊又能提供什麽程度的幫助？

　　“還有，我之前說過，基於我的某個身份，‘欲望母樹’對我很重視，甚至有讓‘神孽’斯厄阿直接出手，而妳老師與我有合作的事情，他們同樣很清楚。

　　“綜合這些，妳們如果出現，將迎來怎樣的打擊，不難猜測。”

　　說到這裏，克萊恩表情壹正，開口問道：

　　“兩位，妳們是想在貝克蘭德引發神降嗎？”

　　整個桌球室內，壹下變得異常安靜，但莎倫的表情未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