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於漠14
為了伴侶,這個反派也可以不當 by 照夜喜
2025-3-7 23:02
大王子伊諾娶的是鄰國的壹位公主, 婚禮很隆重,就連病了很久的皇帝陛下也勉強起身,出現在現場。
皇室的重要場合, 出生、婚禮和死亡, 都會有聖殿裏的閣下來主持, 這是壹種皇室對神權的尊重。
千年以來,神權始終壓制在皇權之上。
所以今日的大婚主角,大王子伊諾, 在面對珀露特主教的時候, 也只能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 彎下身段, 親吻他的手背,對他問好。
“您的到來讓光明眷顧了我的婚禮,我深切地感激您, 願光明永存。”
伊諾恭敬地低著頭,嘴裏說著感謝和贊美,心中卻在想:
該死的裝模作樣的主教,看起來虔誠忠信,其實私底下把禁欲的教義丟到了壹邊,或許比他玩的還要臟。
以後有機會,他壹定要玩到這位主教的心愛情人。
“太陽會永遠照耀大地, 神會賜福他的信徒與孩子。”
主教閣下對他心中那些不堪入目的邪惡念頭壹無所知,仍用慈父般的態度賜福於他。
大王子不走心地聽著這些套話, 擡頭對上主教閣下的眼睛時,眼神心虛地閃爍了壹下。
所有貴族都清楚, 珀露特主教閣下是慷慨溫和的,他總是大方地為所有求助的人指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沒人看過他生氣發怒的壹面。
他高高在上,仿佛神愛世人,能含著笑原諒壹切。
但有壹瞬間,大王子覺得自己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出現,好像壹只陷入琥珀裏的小蟲,
那種微妙的不適感讓他走神了片刻,禮儀官端來聖水,身披長袍的主教閣下親手將這份聖水端給他。
聖水其實是出自聖殿的光明魔法藥劑,在陽光下折射出澄澈的金黃色。
伊諾接過壹飲而盡,感覺到壹夜沒睡的不適和身體過度的空虛都消失了。
婚禮的程序順暢地進行下去,聖水洗滌之後,還要由主教閣下誦讀聖典,然後為新人賜福。
伊諾半跪在軟墊上,往前是主教鑲著金邊的衣袍,目光往後瞥,在壹群觀禮的貴族中,看到某位黑發的男爵。
他正平靜地凝視著這邊。
身前的主教語氣輕緩而莊嚴地念到最後壹句:“……神沒有離去,祂永遠隨著光明的太陽照耀世界,驅散黑暗。”
伊諾穿著繁重的禮服站起來,接受主教閣下的下壹個魔法祝福,洗滌身體裏的汙穢雜質。
明亮的光在他身上爆發,伊諾陷入短暫的暖洋洋的舒適中。
但是這份舒適突然間變得難以忍受,好像溫水變成了熱油,澆進他身體裏每壹個角落。
在所有貴族、禮儀官的註視下,正在接受主教閣下賜福的大王子,突兀地發出壹聲難聽痛苦的嘶吼。
從他的身體裏湧出黑色的魔法氣息,和主教的光明魔法分庭抗禮,兩股力量對抗著,眨眼間就讓大王子身體撕裂。
離得最近的公主呆滯著,看著旁邊的鮮血染紅了她白色的婚裙,猛然尖叫起來。
場面驟然亂了,禮儀官和侍從們還有更遠的護衛都不知道要怎麽辦,貴族們和公主壹樣,驚嚇地後退。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靠光明魔法藥劑勉強現身觀禮的皇帝陛下差點昏過去,搖搖欲墜地在侍從的攙扶下站起。
在混亂中,只有主教閣下沒有動,他站在主婚的臺子上,說道:“沒想到大王子竟然是異端信徒。”
壹錘定音,沒人會懷疑德高望重的紅衣主教,何況大家親眼看著大王子身體裏的黑夜系魔法力量。
這麽強大的力量,可見大王子暗地裏修煉了很久,不然不會這麽濃烈。
但這份強大的黑夜系魔法力量,遇上了公認最強大之壹的光明主教,就成為了對大王子的折磨。
他的身體被兩股力量沖得破爛,只剩下壹口氣,連辯駁都做不到。
連主教閣下收回了手,他就如同壹攤泥融在地上,只剩下頭顱還在喘氣。
皇帝陛下不忍地轉過頭,猛烈咳嗽。
在嘩然中,主教閣下問責:“作為光輝帝國的王子,有望成為下壹任皇帝的繼承者,竟然是異端信徒,還潛伏了這麽久,難道是對聖殿的挑釁?”
皇帝陛下顧不得失去兒子的痛苦,咳嗽著說道:“皇室歷來是光明太陽神的虔誠信徒,由教皇加冕,伊諾他,說不定是誤會了……咳咳!”
觀禮的墨頓侯爵滿頭大汗地站出來,喊道:“主教閣下,這其中壹定有誤會!伊諾他絕不可能是異端信徒,也不會什麽黑夜系魔法,壹定有人在其中搗鬼,請主教閣下細查!”
珀露特的態度很好,他溫和地反問:“墨頓侯爵的意思是,我看錯了大王子身上的黑夜魔法痕跡?”
墨頓侯爵壹窒,就算這位主教閣下再平易近人,態度再和藹,也改變不了他是當世僅有的幾個聖級魔法師之壹。
他被那種無言的壓力沖擊得說不出壹句話來。
他還想救大王子,但皇帝陛下已經看清楚情況。
“咳咳!閣下當然不會錯,不論如何,伊諾被檢查出接觸了黑夜系魔法,就是他的罪過,聖殿要如何處置,我、咳咳沒有異議。”
皇帝陛下重病幾年,如今還能喘氣,全靠聖殿提供的魔法藥劑吊著命,他並不希望惹怒聖殿的壹位紅衣主教。
“我相信陛下的虔誠信仰。”珀露特臉上重新出現微笑,他莊重而不容許拒絕地宣布,“異端信徒,都將被太陽燒灼凈化。”
只剩壹口氣的大王子伊諾,就這麽在臺上燒成了灰。
在幾個小時以前,他還意氣風發,尊貴無匹,享受著帝國至高的權利和追捧,想要的都能得到,沒人敢拒絕他。
但現在,他的名字即將被當做汙點從皇室的譜系上劃掉,連臺上那片灰都無人敢去收殮。
沒人想到壹場豪華的婚禮會這麽突兀地落幕,大部分人都還沒回過神。
主教閣下走下婚禮臺,潔白衣袍卷過那堆細小的黑灰。
於漠站在貴族隊伍裏,看著主教閣下帶著並不高興的淡笑從身旁走過,沒有向他投來壹個眼神和額外關註。
主教閣下壹走,現場才徹底亂了起來。
不過其余的事都和於漠這種小小男爵沒有關系,他們很快乘坐馬車離開王宮,回到府邸。
繼母塞西爾夫人在車上不斷緊張地重復:“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
“天哪,怎麽會發生這種可怕的事。”
夏莉也嚇壞了,她大概真的以為那位大王子是月亮信徒,憂慮地悄悄偷看哥哥的表情。
“夏莉,不必緊張,這件事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於漠說道。
聽懂了他暗示的夏莉,才放松地呼氣。
於漠沒有放心,他今天重新認識到了那位反派主教的另壹面。
在表面的穩重溫和與私底下的禁欲無常之外,他確實帶著這個世界月亮的負面屬性——癲狂。
於漠毫不懷疑,珀露特是特地當著所有人的面,自導自演了大王子作為異端被燒成灰的劇目。
只因為他試探性的壹個舉動。
這位看起來無比寬容的主教閣下,被踩到底線的時候出手狠辣極了。
於漠很確信,珀露特其實並沒有信他關於脖子上痕跡的隱晦暗示,但他仍然動手殺掉了大王子。
而且,還對他生氣了。
這不是件好事,但於漠覺得有些意思。
他們相處其實並不算多,但珀露特對他的掌控欲和獨占欲竟然這麽強。
或許,後面等著他的還有這位主教的懲罰嗎?
於漠等著,可等了好幾天,那位主教大人也沒什麽反應。
又壹次在莊園休息的晚上,於漠從陽臺窗戶,看見了花園裏主教閣下的身影。
他站在壹面薔薇墻下,凝視著那些白色芬芳的花朵。
看到他時,露出和從前沒有區別的笑容,對他說:“最近很忙嗎,厄洛倫。我沒有邀請和要求,妳就完全不會主動去見我啊。”
於漠:“……”
他被這種類似於情人之間的抱怨弄得有些迷惑。
“我是希望給閣下留下壹些獨處的時光用來平復情緒,所以沒有去打擾。”於漠說。
珀露特嘆氣:“妳說的話比我騙人的時候更動聽,但事實上,妳明知道我在生氣,仍然把我丟在壹邊沒有理會。”
於漠:“……”
於漠對他這種帶著隱隱抱怨的語氣有些適應不了。像粘稠拉絲的蜂蜜,不清不楚,過分甜蜜。
在他的預測裏,主教閣下應該要給他帶來壹些更過激的警告才對。他應該是這樣的人。
珀露特註意到了他簇起的眉與壹絲意外,眼中便出現壹些真切狡猾的笑意。
“厄洛倫。我考慮了幾天,妳是不是對我有所不滿?”
珀露特背著手,月光下看起來無害又俊美,又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主教變成壹個半夜私會情人的年輕男人。
蜜糖般的眼睛裏閃閃的歉意,“關於我太過保守的部分,有所不滿,對嗎?”
於漠正滿腦子對主教閣下陰暗面的危險推理,沒能跟上他的思緒。
“從初識以來,我們的接觸僅限於額頭的親吻和壹部分的身體接觸,之前妳的主動我也沒有回應,妳是否對此感到不滿呢?”
珀露特的手碰到他紅痕消退的脖子,低聲問:“這是否是妳對我的提醒和警告呢?”
……?
是他沒有真正信仰月亮,所以才不能理解珀露特嗎?
是因為珀露特同時擁有月亮和太陽的力量,才導致他的思維方式出現了捉摸不透的奇怪變化嗎?
於漠很少有這種完全搞不清壹個人的情況。
“當然不是。”於漠神情復雜地凝視他,“閣下不覺得,大王子的死才更像是閣下對我的警告嗎?”
珀露特詫異:“那是對妳的賠禮,厄洛倫怎麽會這麽想?”
他有些憂傷地嘆息:“厄洛倫,大部分時間,我真的完全搞不懂妳。”
他語氣壹轉:“是否只有身體上的親密,才能讓我們產生心靈上的理解呢?”
於漠早已認清他只是喜歡口嗨的本質,平靜道:“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