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地無門
民調局異聞錄 by 爾東水壽
2018-9-27 20:43
島上這時燕雀無聲,幾乎所有人等張大了嘴巴,卻壹個字都說不出來。但是還有幾個例外的,在快艇被漩渦吸進海底的瞬間,壹股沖天的死氣從海底直撲上來,彌漫在海面上。但是在隨後漩渦消失的時候,這股死氣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見了死氣出現之後,郝正義和鴉的臉出現了壹種奇怪的表情。鴉向郝正義做了壹個手勢,郝正義點了點頭,突然發現孫胖子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笑嘻嘻地說道:“我說郝主任他大哥,妳不說點什麽嗎?”
這時,島上眾人都被剛才的那壹幕嚇得不知所措了,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海面上的沈船地點,之後開始有人指著謝家的人罵,說他們造孽遭天譴,就不要連累別人,壹時之間,罵的人越來越多,開始還是罵,後來就有人撿石塊向謝家的人丟過去,謝家的人沒有辦法值得越退越遠,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他們身上,沒有什麽人註意到我們這裏。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和蕭和尚、雨果已經品字形的將郝正義和鴉圍了起來,這還不算在外圍轉悠的楊軍。郝正義雖然略顯吃驚,但卻沒有流露壹點驚慌失措的神情。他微笑著看了孫胖子壹眼,不急不忙地說道:“本來也想和妳們說的,但是剛才在大廳裏被耽擱了,沒有倒出功夫來。”
“那麽現在可以說了吧?妳總不會是想等到這島上的人都死光了再說吧?”蕭和尚根本不吃郝正義這壹套,他看到郝正義之後就沒給過好臉。不過郝會長的城府極深,毫不在意蕭和尚的挑釁,還是微笑著說道:“本來也沒想瞞妳們,只不過當時我也不知道那件事是真是假。與其擺烏龍,還不如證實之後在和妳們說的好。”
孫胖子的臉上露出幾乎和郝正義壹模壹樣的笑容:“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說,老蕭大師也在這裏,他吃過的鹹鹽比妳見過的大米都多。有什麽拿不準的事情問問老蕭大師,絕對錯不了。再說了,要是牽扯到外國宗教的話,我們這裏還有國際友人,雨果主任也不是白給的。”
郝正義點了點頭,說道:“原本也是要和各位商量的。”說著,他頓了壹下,有意無意的跨了壹步,擋在了我的身前,才繼續說道:“幾年前我還在泰王那裏做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壹幅來自中國的地理圖。那張地圖沒有任何文字註解,只有幾十處奇怪的符號。當時我也只是看了壹眼,沒有在意,但是後來閩天緣接觸我的時候,帶我看了他宗教委員會的典藏資料。在那裏面我又發現了壹本明代叫做‘藏天圖誌’的古籍,這本藏天圖誌更有意思,說是圖誌,但是裏面沒有壹張圖,裏面全部都是對應壹些符號的註解。當時閩會長正盛情邀請我加入宗教委員會。就鬼使神差的把那本藏天圖誌送我當了禮物。”
“後來我回到泰國後,無意之中想起來之前見過的那幅地理圖。找出來壹對照,果然地理圖上所有的符號在藏天圖誌上都能找到出處。藏天圖誌就是那幅地理圖的文字註解版。根據藏天圖誌的解釋,那幅地理圖上描繪了中國境內的三十三個陰穴的地址。我加入宗教委員會之後,親自走了壹遍這三十三處陰穴的地址。雖然其中大部分的陰穴已經被妳們民調局發現封存了,但還是有幾處漏網之魚,其中的壹處陰穴就在這個小島上。”
“但是我踏上這座小島之後,第壹感覺就是藏天圖誌和地理圖上的註解出了誤差。這座小島上沒有壹點陰穴特有的那種陰氣夾雜著死氣彌漫在空氣中的氣息,而且這座小島上的五行格局竟然是陽盛陰衰,完全看不出來陰穴中陰極盛的特性。本來我已經想放棄了,但是地理圖和藏天圖誌上面其他三十二處陰穴都標註無誤,又不像會有誤差的樣子,我怕錯過什麽又不甘心,才拖了點關系,借口在謝先生的海參養殖場裏入股,以便可以繼續不定期的過來勘察這裏的狀況。”
“但是沒有想到,這次我應邀來參加謝小姐的婚禮,會見到這樣連我都解釋不了的異事發生。開始我還以為是陰穴有了異動,但是看來看去有都不像。不過最後看到了那艘小艇被吸進海底之後,我才明白藏天圖誌和地理圖描繪的完全正確,陰穴就在這裏,不過是在這個小島前方的海底深處。”
郝正義終於說完,蕭和尚和雨果兩人出現了兩種表情。在各地陰穴的事情蕭和尚倒是知道壹些,但是想不到這裏還有壹個。而雨果則對於國內有陰穴的事情壹點都不知情,現在聽起來是壹臉的迷茫。對於類似這樣的事件,高局長對雨果主任絕對是收口如瓶。
郝正義說完之後,第壹個說話的孫胖子。他笑呵呵的對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您說的是不是細致的過頭了?不是我說,這麽半天了,您身後的那位小動作做完了嗎?”郝正義在說話的時候,他身後的鴉手裏不知捏碎了什麽東西,隨後輕輕的攤開手掌,任由已經被他捏成的粉末隨風吹走。
我們發現的時候,這些粉末已經滿天亂飛了。雨果在地上胡嚕了壹把,放在手心裏研究起來,這種粉末已經開不出來當初是什麽外形,他又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也沒有聞出來什麽味道。等他差不多要放棄的時候,蕭和尚也看明白了那是什麽東西:“我說雨果,扔了吧,那是骨灰……”
“哦,見鬼!怎麽還會有這種鬼東西?妳們這是對死者不敬!這是褻瀆死者!仁慈的上帝,請妳原諒無知是世人犯下的罪孽吧。”雨果好像也不會罵人,翻來覆去也就是這麽幾句。郝正義微笑著不語,鴉想說話也說不出來。沒想到最後還是蕭和尚替郝正義他倆解釋道:“這也不算是褻瀆死者,這種骨灰不是人的,是貓頭鷹的,也叫夜梟,它死後經過特殊處理之後,才制成這樣的骨灰的。在我們這裏叫做探陰灰。嗯?郝正義,妳這是玩的什麽花樣?要這玩意兒幹什麽?”
孫胖子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他湊過來問我探陰灰的出處。也難怪雨果主任不識貨,嚴格說起來探陰灰不是我們中國這個圈子裏的東西,而且出現的時間也非常短暫。它是南洋壹種巫術的衍生品,當地有些巫師的巫師資格是繼承來的,本人並不具備類似天眼的能力,雖有祖傳的手藝,但是看不見也不敢胡亂招呼。當時就有巫師研究出來這種叫做探陰灰的物質,算是解決了這個問題。只是制作探陰灰的方法有些陰損,而且手法壹定要快。是趁貓頭鷹活著的時候就退毛去肉,只留骨骼和內臟,只剩骨頭架子時,貓頭鷹還要保留壹絲生命體征。然後將骨頭和內臟加上壹些至陰的植物,壹起放在月光下陰幹,制成粉末之後重新壓模成型就是我們剛才見到的探陰灰。
探陰灰的對陰氣相當的敏感,壹些被正牌巫師忽視的陰氣都能被它發現,而且還有自動吸附陰氣的特性。在當時算是解救了相當壹批二把刀巫師的就業問題,但是問題也馬上顯現了。在這些二把刀巫師利用探陰灰的過程當中,又發現了它的另外壹種特性,這些探陰灰會對亡魂之類的惡靈造成極大的刺激,它對亡魂來說就像是抖動的紅布對待公牛壹樣。開始使用探陰灰的巫師運氣極好,對手的也只是壹般的亡靈,雖然辣手但是磕磕絆絆的也算把亡靈除掉了,可惜這種好運氣很快就用光了。
在壹次幾位二把刀巫師聯手除靈的過程中,遇到了壹個怨氣極深的惡靈。壹把探陰灰撒出去之後,惡靈的蹤跡很快被發現。但是在隨後的除靈儀式中,這個惡靈就像吃了興奮劑壹樣,往常萬試萬靈的除靈聖器現在打在它身上沒有任何效果。最後這幾位巫師都以身殉教,全部死在了那個暴走惡靈的手裏。從這之後,惡靈反撲的消息陸續傳來。探陰灰的出現,替巫師界優勝劣汰了相當壹批二把刀巫師,也間接的為若幹年後降頭之類的巫術橫掃東南亞奠定了基礎。
不過類似探陰灰這樣的東西在民調局就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了。進民調局必須要有天眼這個先覺條件不算,千年之前,羅盤的出現幾乎就能搞定辯明陰陽氣流的事了。現在鴉使用探陰灰,蕭和尚反而有些看不明白了。
郝正義沒有直接回答蕭和尚的話,他回頭看著被風吹的四散的探陰灰,直到這些探陰灰被吹的壹幹二凈才搖了搖頭,轉過臉來對著蕭和尚說道:“怕之前,在這個島子上還有什麽看漏了的地方,這次帶了點探陰灰試試?”他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不過現在看,還是沒有什麽發現。”他的話剛剛說完,蕭和尚和孫胖子就對視了壹眼,兩人交換了壹下眼神,蕭和尚挑著眼眉說道:“那妳們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郝正義聳了聳肩膀,苦笑了壹聲說道:“鬼祟談不上,這麽多年我還是第壹次不用自己的眼睛看,要借助外力來觀察陰陽氣流的走向。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兒,還是多少避諱壹點的好。”郝正義的話不盡不實,蕭和尚瞪著眼還要繼續往下問的時候,被孫胖子的壹聲咳嗽打斷。遠處謝家的人群裏走過來壹個人,正是現在倒黴透頂的謝厐。
謝厐走過來直奔郝正義和鴉,他七十多歲的人了,這時淚眼婆娑地說道:“郝老板,現在我們這壹大家子人越來越少,眼看著就要絕戶了。妳求妳的這位泰國大師朋友發發善心,實在不行的話,我們這幾個老人也認命了。只要能保住那幾個年輕的娃娃就行,能救壹個……算壹個吧。”說著已經跪在地上,要向郝正義和鴉磕頭,被郝正義壹把攔住。
郝正義扶著謝厐的時候,鴉走到他的面前比劃了幾個手勢。郝正義點點頭對著謝厐說道:“我朋友答應了,他答應了給妳擺壹個擋煞的陣法。但是這個陣法能不能起作用,就看妳們的造化了。”謝厐留著眼淚連說感激不盡,之後他回頭向他那壹家子招了招手,那幾十個人都向我們這邊走過來。
“等壹下,妳讓他們先不要過來。”郝正義對謝厐說話的時候,向來喝喜酒的那群人看了壹眼。謝厐馬上反應過來,點了點頭,趕忙又揮手讓他的眾親戚們停住腳步。他的眨巴眨巴眼睛馬上想到了壹個地方:“酒店身後有塊空地,本來想建個小型的高爾夫球場的,就等著開春鋪草皮了,那裏沒人。”
郝正義聽了點了點頭,扭臉對著蕭和尚說道:“蕭顧問,妳們是不是壹起來?”他這句話說完,蕭和尚還沒有表態,謝厐先對著郝正義有些顧忌地說道:“郝老板,用不著那麽多的人吧?”
“不是我說,妳以為我請來的尼古拉斯·雨果大神父是擺設嗎?”孫胖子板著臉走過來說道:“謝老板,這位雨果大神父是教皇他老人家手把手教出來的。妳看見他帶的十字架沒有?那可是教皇那老人家自己開光的。不是我嚇唬妳,謝老板,昨天雨果大神父第壹次見到妳的時候,還問我,妳是不是殺豬的,怎麽妳身上的煞氣那麽重?看看……讓他說中了吧?”
這個時候就算孫胖子說雨果大神父是上帝的第二個兒子,替他哥哥來搭救世人的,謝厐也會相信。加上雨果生得壹副皮囊,現在他站在謝厐的面前,在胸前虛劃了個十字,說道:“謝先生,我為妳家人遭遇的不幸表示遺憾。不過,還是要請妳相信,在上帝的註視之下,壹切的罪惡都顯得蒼白無力。我會替妳們進行壹次驅魔的儀式,借助上帝的力量,切斷魔鬼它那罪惡的頭顱。”
這時,已經下午四點多鐘,天色開始慢慢的暗下來,配合著現在的氣氛,有壹種讓人透不過來氣的感覺。謝厐聽了雨果的話之後感激涕零,也學著他的樣子在胸前劃著十字。雨果讓他準備壹些裝飾用的噴漆罐,開始為驅魔進行準備。好在總經理就在不遠處候命,這樣的事就交給他辦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以老板的命令是從,對謝厐也算是忠心的了。
謝厐隨後帶著我們這些人走到了酒店身後。這裏倒是有塊不小的空地,雨果將謝家的人聚攏在壹起,這時,總經理也帶著滿滿壹大袋子各色的噴漆罐跑來了。雨果主任挑選了紅色的噴漆,圍繞著謝家的人噴畫了壹個巨大的圓圈,然後在圓圈的中央又畫了壹個六芒星,謝家所有的人都站在六芒星的中央。
雨果主任接下來的活要細致壹些,在六芒星的各個區域裏都寫上了壹大片拉丁文的咒語。最後又在每個六芒星的星尖上都畫上了壹個十字架。我和孫胖子過去想幫忙卻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雨果畫完了這個西洋陣法的最後壹筆。
這壹套下來,已經過了壹個小時了。等最後壹個十字架畫完,雨果主任站在原地,雙手抱拳停在胸口,雙眼微閉,嘴裏輕輕地開始吟唱著壹串拉丁文的咒文。最後壹個音節出唇之後,他張開雙眼對六芒星中央的幾十口謝家人說道:“各位兄弟姐妹,這是壹個守護結界,又叫做惡魔禁區,無論是任何惡魔,就算撒旦親自下凡也無法邁進這個惡魔禁區壹步。大家現在受到了上帝的庇佑,是絕對完全的。請安心的呆在這裏,等到幕後的惡魔被消滅之後,今天的這場噩夢就算結束了,原主的榮光永遠照耀妳們,阿門……”
在謝家眾人感激的目光中,雨果主任回到了我們這邊。他看著蕭和尚說道:“蕭,我來防守,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妳們了。”他說完之後,孫胖子看著他畫的惡魔禁區說道:“不是我說,雨果主任,妳就隨便畫個圓圈和星星,能管用嗎?怎麽也要畫把寶劍和斧頭什麽的才算有氣勢嘛。”
雨果無奈地看著孫胖子,說道:“孫,妳幹嘛不說讓我畫個原子彈,那玩意兒最有氣勢了。”他喘了口粗氣之後,又接著說道:“這種守護結界是針對惡魔特性的,用妳們中國人的話說,所有邪惡的陰煞之氣都無法進入結界的範圍之內。放心,這種守護結界我還失不了手,畢竟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代表他的。”說最後壹句的時候,雨果主任的手指向空中輕輕地點了壹下,看他的表情,已經快從自信發展到自戀了。
就在雨果主任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天邊突然響起來壹個炸雷。就在我們嚇了壹跳擡頭看天的時候,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天空雖然有些雲層,可是也遠遠不到下雨的程度。而且現在還是正月初十,零下八九度的氣溫,就算下雪也輪不到下雨吧?雨果主任擡頭看天,抹了壹把臉上的雨水,有些哀怨的喃喃說道:“妳不能不這樣嗎?”
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多想,雨果主任剛剛畫好的守護結界轉眼間就被大雨淋得模糊成了壹片。那些姓謝的人被大雨澆的直打哆嗦,就這樣他們也不敢從裏面出來。最後還是蕭和尚沖著這些謝家的人大吼了壹聲:“別杵著了,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別沒被嚇死,先被凍死了!”謝家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在總經理的帶領下,壹溜小跑從酒店後門回到了酒店。
由於之前被大廳裏掉天花板砸死人的事驚著了。所有人進了酒店之後都不敢再往裏走,只是都聚在後門門口的地方,只要壹有風水草動,這些人就會第壹時間重回到外面,寧可在外面挨凍,也比死在酒店裏強。
孫胖子進了酒店之後,就開始埋怨雨果:“雨果主任,妳們家上帝這是鬧哪樣?妳不擺陣他不下雨,妳剛擺著這個什麽護手結界的,他這大雨下的就跟潑水節似的。現在還沒出九,外面零下十多度,就這雨還下的嘩嘩地?不是我說,雨果主任,妳還成天說妳們都是上帝的子女……那什麽,妳不是上帝親生的吧?”孫胖子的話音剛落,雨果就猛地轉身瞪了他壹眼,但是聽到外面大雨下的向炒豆子壹樣的聲音時,他的表情有瞬間萎靡了下來。
“孫先生,妳不會以為外面的大雨和雨果主任信奉的天父有關系吧?”郝正義走過來,看著窗戶外面的大雨說道:“真是好本事啊。能夠遣雨擋災……”郝正義看著外面的大雨看出了神,不知道他的心裏在盤算著什麽。
我聽到郝正義最後壹句話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向他問道:“遣雨擋災……妳是說這場雨是害死謝家的那個人制造的?他不是有招風喚雨的本事吧……”說著我向那幾十個驚魂未定的謝家人看了壹眼,後面的話怕嚇著他們,沒有說出口,招風喚雨算是逆天的大術了,如果那人真有那個本事,那和我們就不在壹條水平線上,今天只怕是完全沒有勝算了。
“招風喚雨……”郝正義聽我說完之後,突然笑了壹下,他回頭看了壹下鴉,兩人的臉上都露出同樣壹種奇怪表情。他回過頭來,接著對我說道:“怕那個人也沒有那個本事,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場雨是殺死謝家人的副產品……”說到這裏,郝正義掏出來壹塊紅布來,對蕭和尚說道:“蕭顧問,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不知道郝正義和蕭和尚什麽時候達成的協議。郝正義找了張桌子,將紅布鋪在上面,之後郝正義和蕭和尚各自掏出來壹把銅錢。兩人將銅錢合到了壹起,以謝家的人頭份數出了十九枚銅錢,蕭和尚也不客氣,將剩下的銅錢全都揣回到自己的衣兜裏。郝正義也不計較,又在隨身的包裏掏出來壹把符紙和十來根細小的銀針擺在紅布上,而蕭和尚也沒閑著,他伸手取過壹張符紙,沿著上面的符文開始撕起來,也就是半分鐘的功夫,壹張符紙被撕成了壹個人形,隨後他又拿起第二張、第三張……
“謝先生,妳過來壹下。”郝正義叫過來謝厐,讓他把親戚們都叫過來,每人拿壹張人形符紙,在符紙的背面寫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完之後,再用銀針刺破自己的食指(男左女右),把食指鮮血滴在符紙上面,最後用銀針將自己的人形符紙釘在桌子上面。剛才我就壹直奇怪,在這些姓謝的人當中,那個伴娘郭小妮竟然也混在其中。向我弟媳打聽後才知道,原來郭小妮也是謝家的親戚,而且輩分也不算小,倫起來她還要管謝厐叫聲舅舅。比起身邊的眾人,郭小妮表現出和她年紀不相稱的冷靜,她連連安慰身邊的謝莫愁,在銀針刺血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大家,要大家用打火機燒燎銀針針尖,以防再有什麽有破傷風的病毒侵入人體。
等謝家的人將這壹套都做完之後,蕭和尚和郝正義又各自取出壹張符紙擺在桌子的兩側,兩人直接咬破自己的食指將鮮血滴在了符紙上面,隨後他倆都將自己的那半截短香取了出來,蕭和尚將自己的半截香用力向下壹戳,生生的將短香順著符紙戳進了桌子裏。而郝正義則輕輕地將短香在桌子上壹點,短香就像被粘在桌子上壹樣,直挺挺的立在了桌子上。蕭和尚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但是更多的還是無可奈何。
這個陣法我倒是不陌生,這算是民調局自創的壹種守身陣法。是給要保護的對象創造壹個分身,這些分身由蕭和尚和郝正義守著,要是有針對保護對象不利的術法,要先過蕭和尚和郝正義兩人才能對分身造成傷害,這算是給謝家的這些人憑空多了兩重的保險。但是也給蕭和尚和郝正義帶來了極大的風險,保護對象出事,受害的是分身,本人幾乎沒有什麽危險。但是郝正義和蕭和尚他們本人卻能收到實實在在的傷害。之前在民調局內有過壹次不太成功的案例,那次守護陣法的是丘不老,雖然保護的對象安然無事,但是丘主任卻足足在醫院裏躺了兩個多月才出來。看起來蕭和尚和郝正義這是豁上了,不把幕後的那個人揪出來他倆是不算完的。
這時,酒店的後門開了,“哥……”我弟弟將腦袋探了進來,他只看了我壹眼,目光就轉到站在我身後,他老婆的身上,“莫愁,妳怎麽樣了,剛才下雨淋著了沒有?”我弟弟剛才被我二叔兩口子死拽活拽才把他拽走,剛才壹陣的大雨,把那些喝喜酒的人也給趕回到酒店前廳。我弟弟趁著他爹媽不註意,才偷偷遛了出來找自己的媳婦兒。小兩口再見面時抱頭痛哭,就在這時突然壹個人影閃過,這個人拉住謝莫愁向前跨了幾步,謝姑娘還沒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天棚上壹個巨大的吊燈就砸了下來,吊燈落地的位置就是剛才謝莫愁站的地方。
謝莫愁是躲過了,但是我弟弟還在原地傻楞楞的站著。這時,我再想過去救他已經來不及。就聽見“啪……”的壹聲,吊燈四分五裂,但是我弟弟還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他雖然臉已經嚇的刷白,渾身抖個不停。但是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外傷,他竟然從吊燈的縫隙中穿了過去,連個燈泡都沒有碰著他。
出乎我意料的是,救了謝莫愁的竟然是鴉。他救了謝莫愁之後,將謝莫愁推給了謝厐,然後馬上又回到了郝正義的身邊。這時的郝正義和蕭和尚都是壹個表情,他倆正看著桌子上的符紙發楞,就在臺燈掉下來的前幾秒鐘,桌子中央寫著謝莫愁生辰八字的壹張符紙突然無辜自燃。而作為守陣人的郝正義和蕭和尚卻連壹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看見了符紙自燃,他第壹時間向鴉做了個手勢,才有的鴉救了謝莫愁的那壹幕。
“沈添,妳去找妳爸媽去,別在這裏添亂了。”我連推帶搡的將我弟弟推了出去,最後我弟弟叮囑我千萬看著他媳婦兒之後,才不情不願的離開了。再次回到酒店後門入口的時候,謝莫愁正抱著郭小妮痛哭,謝厐站在謝莫愁的身邊,唉聲嘆氣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剛才那壹下子真的嚇著他們了。郭小妮勸了半天,說了無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樣的話後,謝莫愁才算勉強止住了悲聲。
這時,鴉壹反常態,走到郝正義的身邊,向他作了壹個手勢。郝正義看到這個手勢楞了壹下,隨後跟著鴉的眼神,在屋內眾人的臉上掃了壹遍,隨後臉上出現了壹個古怪的笑容。他向鴉做了壹個手勢,鴉心領神會,微微地點了點頭。
“不是我說,妳們這是猜什麽啞謎?”孫胖子走過來,看著郝正義和鴉這兩個人說道。郝正義向著孫胖子說道:“那有什麽啞謎?鴉先生說話不方便,我們壹直就是這樣溝通的。”
“是嗎?”孫胖子學著郝正義的樣子,露出來個壹模壹樣的笑容,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還以為妳們找到了那個幕後黑手了……”
郝正義做了壹個誇張的表情,說道:“如果我找到了幕後黑手,第壹個就通知妳。”孫胖子還沒等說話,桌子對面的蕭和尚插了壹句,說道:“只怕到了最後是妳們哥倆來自首吧?”郝正義微笑不語,就像沒聽到壹樣,而鴉也只是看了蕭和尚壹眼,就將目光轉到桌子上的符文上面。
我敢肯定郝正義和鴉是看出了點什麽情況,本想能從他倆的表情上看出點端倪。但是,這兩人都是壹副撲克臉,沒事的時候,兩人幾乎就是零交流,也很少向謝家眾人看去。想在他倆的臉上看出點什麽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裏呆了將近壹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裏,倒是再沒有出過什麽事情,郝正義又給謝莫愁作了壹道替身符。但是謝家的人已經是驚弓之鳥了,不知道下壹個倒黴的是誰,未免殃及池魚,他們相互散開,但是又保持著壹定的距離,選擇頭頂沒有什麽吊燈之類的東西落腳,時刻準備著預防突然事件的發生。不過這些人裏還是有聰明的,看出來我們這幾個人的身邊才是安全的。
謝厐帶著他的女兒湊到了我們這邊,他沒話找話的,看了蕭和尚壹眼之後,對我說道:“沈領導,這位大兄弟不是妳們家的親戚嗎?怎麽還有這個本事?”
看著眼前的這位親家,他現在已經絲毫沒有昨天剛見面時的那種盛氣淩人地氣盛,謝厐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現在他的臉上都是討好的笑容。我心裏嘆了壹口氣,身子略微的側了側,有意無意的將他爺倆讓到了蕭和尚的身邊:“老蕭大師是我爺爺的拜把子兄弟,也是我們老家淩雲觀的觀主。老蕭大師在我們那他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字號,他抓過的狐貍精和驅過的惡鬼都是在兩位數以上的,從我小時候記事的時候起,我老家方圓幾百裏就沒鬧過邪事兒。這次他原本是不想來的,還是我爺爺好容易才把他勸過來的,現在看老蕭大師還真是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