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回麒麟市

　　終於到了第三天頭上。壹大清早，我和孫胖子剛吃完早飯，楊梟就趕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和郝文明說的，我們郝主任問都沒問，就這麽眼瞅著楊梟把我和孫胖子帶走了。
　　楊梟直接把我們倆帶到了機場，我們得目的地是麒麟市。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老婆的投胎地點還是沒離開麒麟市。孫胖子倒是滿不在乎的，笑嘻嘻地看著略顯焦躁的楊梟說道：“老楊，妳老婆重新投胎後是男是女？壹旦吳仁荻弄岔了，把妳老婆投了男胎怎麽辦？”孫胖子這是算準了楊梟現在還不能輕易得罪他。
　　楊梟幹笑了壹聲，隨口應付了幾句後，就閉著眼睛靠在座位上，看得出來他現在肯定睡不著，這就是被孫胖子煩的，惹不起他，躲了。孫胖子覺得無趣，又和我嘮叨了起來（基本都是他再講話），完全不把晚上的事情當回事。
　　三個小時後，飛機終於降落在省會機場。和上次的麒麟市之行不太壹樣，我們不用再坐四五個小時的車趕到麒麟。在停機坪已經有人在等候我們，直接把我們帶到了旁邊的軍用機場。壹架直升飛機已經在那裏等候著。
　　上了直升飛機後，孫胖子連連砸吧嘴：“嘖嘖……老楊，麒麟到底是妳的主場，連直升飛機妳都能弄來。”楊梟搖頭說道：“我還沒有那麽大的面子，這是二室丘不老主任還吳主任的人情。丘主任找了這裏的軍區政委，才辦下來的。就是為了我們能早壹點趕到麒麟。”
　　孫胖子點了點頭，但是好像想到了什麽，馬上又搖了搖頭，說道：“老楊，不是我說妳，怎麽不把老丘壹起拉過來？他總比我們哥倆好用吧？”楊梟苦笑了壹聲，沒有說話。我瞅了孫胖子壹眼，低聲說道：“老丘？他不攪局就不錯了。老楊，要是我沒猜錯的話，老丘應該是不知道他的人情還在妳身上了吧？”楊梟又是苦笑了壹下，算是默認了。
　　半個小時後，直升飛機在麒麟十五層大樓不遠處的壹片空地上穩穩地降落了。我懷疑這個駕駛員不是本地人，起碼他沒有聽說過麒麟市中山南路壹百三十五號大樓的傳說。
　　下了直升飛機之後，孫胖子瞅著十五層大樓，臉色開始發苦：“老楊，妳老婆不是要在這鬼樓裏面投胎吧？這十五層樓，就我和辣子倆，看不住啊。”“不是那棟樓，是對面這個小樓。”楊梟手指著壹棟五層高的建築說道。我轉頭看了過去，那棟樓前掛著壹個牌匾—麒麟市中興醫院。
　　上壹次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還真沒註意到會有這麽膽大的醫院，敢建在距離十五層大樓這麽近的地方。孫胖子也看的直稱奇，說道：“老楊，這醫院敢和妳的十五層大樓做鄰居，也算是掙錢不要命了吧？”
　　“這家醫院也是剛建好沒多久，床位和儀器已經到位了，還沒開始正式開放營業。當初他們也是貪這裏的地價便宜。”楊梟頓了壹下，接著說道：“醫院的大股東是個挖煤的，還真是個掙錢不要命的主兒，建醫院的時候就來打聽過十五層大樓的地價。要不是後來妳們到了，我多少也會讓這家醫院死兩個人，給他添點堵。”
　　楊梟的話雖然說的輕描淡寫的，但是我心裏還是突然哆嗦壹下，最近是和楊梟混熟了，有點不拿他當外人了。差點忘了他曾經是鬼道教的三大教主之壹，還在這裏以十五層大樓為中心，把壹座麒麟市攪的天翻地覆的。在我認識的人裏面，楊梟是最拿人命不當事兒的，今天給他幫完忙之後還是各走各的，這個人還是少惹為妙。
　　孫胖子聽了楊梟的話後，表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他岔開了話題，說道：“老楊，妳不是說吳……主任也會來嗎？他什麽時候到？”
　　吳仁荻已經到了，我們還沒有進醫院，就看見他正在醫院門口來回溜達，吳主任的鞋底不知道沾了什麽東西，每走壹步都在院子裏留下了壹個腳印，這幾趟走下來，醫院的門口密密麻麻都是他的腳印。看見我們過來，吳主任擡頭看了我們壹眼，最後把目光落在楊梟的身上：“楊梟，有件事情和妳說壹下。”
　　楊梟楞了壹下，有點心虛地說道：“不是蓉蓉的魂魄又出了什麽變化吧？”“和妳老婆的魂魄沒關系，不過和妳多少有點關系。”吳仁荻淡淡地說道：“是妳埋在十五層大樓下面的地珠。今天早上地珠發生了異動，我去看了壹下。它已經提早成熟了。而且從地脈裏面分離出來了。看樣子破土而出就是眼前的事了。”
　　“眼前的事……”楊梟喃喃的重復了壹邊，對著吳仁荻說道：“不會是今晚吧？”吳仁荻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說道：“和妳老婆投胎的時間壹樣，都是夜半子時。”這壹下子楊梟徹底的呆住了，眼睛直楞楞地看著吳主任。
　　壹時之間，沒有人說話，場面有些冷場。我和孫胖子聽了個壹知半解，吳仁荻好像是說，楊梟當初埋在十五層大樓地底的地珠已經成熟，當初就為了這顆地珠，楊梟將好端端的中山南路壹百三十五號大樓變成了壹棟鬼樓。現在這顆地珠就要現世。但是和今晚他老婆徐蓉蓉投胎的時間重疊了。
　　孫胖子到覺得事情並不復雜，他說道：“不就是時間重了嗎？壹個壹個來嘛，先投胎再收地珠，要不然就先收地珠在投胎，這不就行了嗎？”他還想繼續說下去，被我攔住了：“大聖，妳別亂說，應該沒那麽簡單。”這時，楊梟緩了過來，嘆了口氣後，說道：“地珠成熟之後，破土遇風就化，片刻都不能耽誤。而蓉蓉的魂魄太脆弱，這壹次是難逢投胎機會，如果錯過，別說再投胎了，就連孤魂野鬼都做不成了。”
　　吳仁荻等楊梟說完之後，才慢慢地說道：“好了，別說廢話了。妳老婆和地珠，二選壹吧……”
　　要面對選擇，楊梟反而平靜了。他長長的出了口氣，非常平淡地說道：“有點心疼地珠……”說到這，他頓了壹下，有點自嘲的笑了笑。之後，這種笑容在他臉上慢慢的消失，換之而來的是壹種決然的表情，他看著吳仁荻的眼睛，異常堅定地說道：“我要我老婆。”
　　吳仁荻沒有絲毫的意外，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就知道妳八成會這麽說。”作出選擇後，楊梟輕松了很多，他微笑著對吳仁荻說道：“妳就不應該告訴我，不知道就不用這麽心疼了。”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地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但是楊梟就是為了它，才把十五層大樓變成鬼樓的。我記得吳仁荻好像說過，地珠是關乎楊梟性命攸關的壹件事物。可見楊梟為了他老婆，已經不管不顧了。
　　孫胖子還是不死心，他對著吳仁荻說道：“吳主任，應該還可以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吧。不是我說，妳們都走不開，我可以去啊。告訴我幾點、地珠出現的具體地點。這裏離十五層大樓這麽近，有個二十來分鐘我就趕回來了。老楊，誤不了妳老婆投胎的事。放心，我不貪。地珠怎麽處理等我拿回來再說。”
　　“大聖，妳不用費心了。”楊梟嘆了口氣，說道：“壹會兒這裏就要擺壹座禁陣。陣內陣外陰陽不相通，外面的人在明天天亮之前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地珠的事情就這麽算了吧。”
　　孫胖子還想說點什麽，吳仁荻冷冷地看了他壹眼，說道：“胖子，妳要是有閑功夫，就想想玉牌的事情怎麽了結。別以為那件事情就這麽算了。”孫胖子聽了壹陣的發苦，哭喪著臉說道：“吳主任，不是說我跳海裏，那件事就結束了嗎？這還帶找後賬了？”吳仁荻哼了壹聲：“那妳跳了嗎？”
　　孫胖子沒話說了，他低著頭唯唯諾諾的，不敢再看吳仁荻，卻斜著看了我壹眼。這是在求幫，我見勢只好岔開了話題：“老楊，咱們再把今晚的事情過壹遍。別有什麽岔頭。”
　　“嗯。”楊梟答應了壹聲，接著說道：“今晚子時十二點開始，吳主任會把我老婆的魂魄引出來，他守在魂魄的身邊，直到魂魄投胎，明早順利出世為止。吳主任的精力都在魂魄身上，無瑕分身外面的事情。這個過程不能受到任何幹擾。否則魂魄會受到損傷，就算投胎出世成功，也會心智受損，變成廢人。
　　我會守在大門口，攔住陰司鬼差。但是還會有壹些孤魂野鬼會從別的渠道闖進來，他們就交給妳和孫大聖了。記住，產房在四樓，我在每壹層都會設壹個禁陣。不管妳們用什麽方法，都要確保那些孤魂野鬼到不了四樓的產房。”
　　說著，楊梟將他在民調局的配槍掏出來，遞給了我：“這樣的東西我用不上，妳用著應該順手。”我接過手槍，轉臉對著吳仁荻說道：“吳主任，妳不給壹點防身的家夥嗎？”吳仁荻斜了我壹眼，說道：“用不用給妳壹顆原子彈？”我訕笑幾聲，說道：“那倒用不著，我這還把家傳的存貨，應該夠用了。”吳仁荻看了我壹眼，轉頭對楊梟說道：“我出去辦點私事，天黑以前回來。這裏交給妳了，在我回來之前就把禁陣擺好。不用給我留入口，我自己能進來。”說完，他拔腿就出了醫院，我們三個人看著他的背影，竟然都沒敢問他去哪。
　　“老楊，妳知道妳們主任去哪嗎？”我看著吳仁荻的背影說道。楊梟搖了搖頭，說道：“吳主任去沒有提過，我也不知道。”倒是孫胖子看到吳仁荻走後，又來了精神頭，頭也擡起來了，臉上又有了笑模樣，對著楊梟說道：“老楊，妳丈母娘呢？在哪給妳生媳婦兒呢？”
　　“我們進去再說吧。”楊梟也沒客氣，推開玻璃大門，率先進了醫院。我和孫胖子跟在他的身後，到了醫院的大堂。這家醫院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始營業，但是掛號處、急癥室和藥局，以及各種化驗診室這些最基本的設施壹應俱全，而且稀稀拉拉有幾個護士正在打掃衛生，除了沒有病人進進出出之外，已經像模像樣了。
　　看樣子楊梟也不是第壹次來了，起碼這些小護士看了他壹眼就當沒看見壹樣，手上的活都沒停，也沒有人過來問壹句，類似“妳們是幹什麽的？”這樣的話。楊梟和我們低聲說道：“這些小護士壹會就下班，產婦和家屬已經到了四樓，還有兩個大夫和兩個私人看護在上面守著。”我和孫胖子聽了他的話，都楞了壹下。孫胖子說道：“人是不是多了點？晚上真要是什麽動靜，還不得嚇死幾個？”
　　楊梟說道：“這個妳放心，到了晚上，我會讓她們睡得死死的，就算打雷都不會醒。”跟著楊梟在壹樓轉了壹圈，我突然想到壹件事情，向他問道：“老楊，這家醫院就妳老丈母娘壹個住院的？不是沒開始營業嗎？”楊梟說道：“這家醫院的幕後老板，就是……產婦的父親。他們這也算是近水樓臺了。”
　　我心裏“哦”了壹聲，難怪了，剛才楊梟說到這家醫院開在十五層大樓附近的時候，還說要弄死幾個醫院的人給大老板添堵。按著他以前的性格，應該是直接弄死大老板壹家幾口。當初他八成也是那麽想的。不過現在他應該很慶幸沒有那麽幹。
　　接著楊梟又帶著我們在二、三樓各轉了壹圈。本來還要去四樓的，被我和孫胖子同時拒絕了。我是覺得去我們的活動範圍是在壹樓到三樓。沒有必要清楚四樓的情況。去四樓就等於我們已經控制不了局面，楊梟的老婆不能順利投胎了。而孫胖子是因為他最忌諱三種人—和尚、尼姑和大肚婆。那他的話說“見到這三種人，大半年都不用想發財了。”
　　楊梟也不強求，他讓我和孫胖子繼續在醫院裏熟悉地形，這時，醫院裏的護士陸續都下班了。四樓下來壹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他好像認識楊梟，兩人在墻角耳語了幾句之後，矮胖男人向楊梟抱了抱拳，說道：“晚上的事情，我就多仰仗楊大師了。”楊梟和他客氣了幾句。我和孫胖子在旁邊看著，孫胖子低聲向我問道：“這是誰？”我說道：“楊梟的老丈人。”
　　我還是猜錯了，這個矮胖男人是產婦的父親，論起來，楊梟應該隨著他還沒有出生的老婆，管這個男人叫外公。不知道是怎麽和他外公介紹他自己的。這個外公壹口壹個大師，叫著自己的外孫女婿，態度十分的恭敬，楊梟坦坦然然的受了。矮胖男人說了幾句後，便離開回到了四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