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單

周浩暉

靈異推理

  十八年前,壹起離奇的爆炸案,兩個本可大有作為的年輕生命就此消亡,只留給死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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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杭文治

死亡通知單 by 周浩暉

2018-9-25 18:41

  挑釁者“嘿”地幹笑了壹聲,沒有回嘴,周圍則響起零零散散的噓聲。文身男覺得自己占了上風,便得意揚揚地仰起頭,傲然四顧。
  不過現場的氣氛卻開始變得怪異,各種聲響逐漸平息,透出壹片死氣沈沈的寂靜。文身男納悶地收回目光,忽地心頭壹緊,像是被火鐐子燙了壹下似的。
  那個帶隊的獄警正用灼人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文身男有些發毛,連忙把視線避開,不過他又不甘心壹下子認輸了,脖子還在頑強地梗梗著。
  “妳們還不認識我吧?”獄警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文身男身上,但說話的口氣卻是在面向所有的新人。
  大家都不說話,只有個別人搖了搖頭。
  獄警又面無表情地自答:“我姓張,叫張海峰,是四中隊的中隊長。不過妳們只需要叫我張管教——記住了嗎?”
  這次眾位新人紛紛響應:“記住了。”但聲音卻參差不齊。
  張海峰倒並不在意,他緊接著提出了第二個問題:“這是什麽地方?”
  這個問題過於簡單了,反而沒人敢貿然回答。
  張海峰便向前走了幾步,目標直指向那個文身男。而他的每壹步似乎都踩在了文身男的氣場上,後者的腦袋漸漸垂了下來。
  張海峰直走到和文身男臉貼臉才停下了腳步。他背著手,把口唇附在對方耳邊又問了壹遍:“這是什麽地方?”
  張海峰的個頭比文身男矮了不少,他說話的時候甚至要微微踮起腳尖。但他的氣勢已經完全壓倒了對方,文身男瑟瑟地往後躲了壹下,同時咧著嘴答道:“監獄。”
  張海峰嘿嘿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古怪得很,聽不出是高興還是惱怒。文身男摸不著頭腦,也只好傻傻地賠著笑了兩聲。不過他的笑聲剛剛出口便忽地變了腔調,變成了壹陣鬼哭狼嚎般的慘叫。
  他身邊的人都被這這個人的慘叫聲嚇了壹跳,尤其是那個眼鏡男,更是明顯地驚悚了壹下。定睛看時,卻見張海峰背著的手已經伸到了前方,手裏的電棍正結結實實地戳在文身男的腋下。後者像中風似的抽搐了兩下,然後便蜷成蝦米壹般倒在了地上。
  “監獄?原來妳認為這裏只是監獄?”張海峰冷冷地瞪著那文身男說道,“難怪妳敢這麽放肆。”
  文身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無法言聲,劇烈過電造成的肌肉痙攣讓他的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張海峰上前踢了他兩腳,喝道:“起來,站好!”
  文身男不敢違抗,掙紮著爬起來,臉色蒼白。
  張海峰不再答理他,轉而在新人們面前踱起了方步,並接著先前的那個問題說道:“我告訴妳們這是什麽地方——這是四中隊,是重監區!妳們來到這裏,說明妳們都曾犯下累累罪行。對於妳們這些人,我很樂意用最殘酷的手段來懲罰妳們。”
  張海峰的聲音不大但卻森嚴有力,而他手中的電棍依舊向外伸展著,棍頭劈啪作響。他走到哪兒,相應位置上的囚犯便現出畏縮的神色,生怕他的手往前輕輕壹送,自己便要大吃苦頭。
  張海峰在眼鏡男面前停下了腳步,盯著對方看了壹會兒。後者怯生生地咬著嘴唇,大氣也不敢出壹口。他這副怯生生的樣子似乎使得張海峰的心情好轉了壹些,於是張海峰關閉了電棍的開關,換了種語氣又繼續說道:“當然,政府把妳們交到我手上,不是讓我來懲罰妳們的,而是讓我來拯救妳們,讓妳們迷途知返,重新做人。政府可謂壹片苦心,但妳們未必能懂。不過不懂也不要緊,妳們在這裏,只要記住兩個字:服從!我讓妳們幹什麽,妳們就幹什麽,我不讓妳們幹,妳們就把尾巴夾在褲襠裏,老老實實地縮著!聽明白了嗎?”
  眾人忙不叠地齊聲表態:“聽明白了!”只有那文身男還沒從電擊後的惶恐中恢復過來,嘴巴囁嚅了壹下,卻沒有出聲。
  張海峰皺了皺眉頭,伸手壹指道:“我看他腦子不夠轉的,妳們再幫他醒醒。”另壹個獄警便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手裏的電棍劈劈啪啪地再次戳在了文身男的腰間。後者壹聲號叫,便倒在了地上。
  獄警跟著蹲過去,電棍壹下壹下地追逐著那個翻滾的軀體,像是頑皮的小孩用木棍調戲著壹只碩大的蟲子。文身男壹邊徒勞地躲避,壹邊用變了調的聲音高喊著:“聽明白了,聽明白了!”
  張海峰背負著手站在壹旁,任由那刺耳的聲音折磨著眾人的鼓膜。足有半分鐘之後,他才終於揮了揮手,讓自己的手下停止了這番虐刑。
  文身男斜著嘴,涕淚橫流。不過他這次學了乖,不待管教吩咐便用盡力氣爬起來,直挺挺地站回到隊列中。那只文在他背部的老鷹現在則沾滿了灰塵,變成了壹只灰頭土臉的家雀。
  張海峰的目光往這邊輕蔑地掃了壹眼,又道:“我知道妳們這些人,在外頭都是橫著走路的,要給妳們上規矩恐怕不太容易。沒關系,妳們想怎麽野就怎麽野……”
  “可不敢野,我們壹定聽從管教的指揮,絕不敢惹管教生氣。”搶著表態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家夥,壹雙三角眼賊兮兮的,壹看就是個遍歷江湖的老奸猾。
  “生氣?”張海峰卻笑了,他向那老頭走上兩步問道,“妳認為我剛才生氣了嗎?”
  老頭應變也真是快,立刻賠著笑道:“沒有沒有……您大人大量,肯定不會和我們壹般見識。”
  “我告訴妳,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我說:妳們想怎麽野就怎麽野,這是真心話……”張海峰瞇眼瞪著那老頭,拖著長腔道,“妳知道為什麽嗎?”
  老頭楞住了,使勁擠著眼睛,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我不想讓手裏的電棍閑著!”張海峰猛然提高了聲調,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面前這些新收的囚徒,“我每天都要待在這座墳墓壹樣的監獄裏,忍受著沒有盡頭的徒刑,這全是拜妳們所賜!妳們這些渣滓,我恨不能把妳們全都電得死去活來!可惜監獄的規章制度不允許我隨便地懲罰妳們,我能怎麽辦?我只好寄望於妳們盡情撒野,這樣我才有充足的理由來享受妳們的痛苦——就像剛才那樣。”
  說話間,張海峰又踱到了那文身男子面前,用電棍輕輕敲著對方的肩頭:“我要謝謝妳。妳知道嗎?很多事情都像吸毒壹樣,是有癮的。謝謝妳,今天讓我過足了癮。”
  文身男子幹咽了兩口唾沫,似乎想笑,但那笑容實在比哭還要難看。
  張海峰則露出心滿意足般的神情,他沖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好了,送他們各歸各屋。”
  在獄警的指揮下,驚魂甫定的囚徒們抱起自己的衣物包裹,半裸著身體排成壹隊,往監室方向走去。當那眼鏡男經過張海峰身邊的時候,後者忽然叫住了他。
  “妳叫什麽名字?”
  “杭文治。”眼鏡男轉過身體,立正答道。
  “嗯……”張海峰沈吟了片刻,“我知道妳的事情,但既然到了這裏,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妳現在是壹個罪犯,和其他罪犯壹樣,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妳明白嗎?”
  杭文治答了聲“明白”,但語音卻是無比的酸澀。
  “明白就好。”張海峰揮揮手,“跟著隊伍去吧。”
  眾人在監區壹路前行,每次停下時,便有壹名囚犯被送入某個監室中。杭文治希望早點輪到自己,因為僅穿著內褲在數百號人的註視下來回走動實在是令人尷尬。可現實卻不如人願,杭文治偏偏被安排在最後,直到上了四樓,兩個獄警才在東南拐角處停了下來。其中壹個獄警打開了臨近監室的鐵門,努了努嘴道:“進去吧。”
  杭文治看了眼鐵門上的編號:424,然後便黯然走進了那間屋子。屋裏的光線有些昏暗,他努力瞪大眼睛調整著自己的視力。
  鐵門在身後重新鎖好,同時有個聲音說道:“這小子身子骨細,妳們可別欺負他。”
  “放心吧,周管教。”屋裏有人笑著回應,“我們不敢給政府添麻煩。”
  杭文治的眼睛此刻漸漸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卻見這是壹個十來平方米的小屋,進門的左邊是壹個簡易的衛生間,陣陣臊臭味撲鼻而來,右邊則是壹張上下鋪的鐵架子床,上鋪躺了個人,下鋪卻空著。
  “眼鏡,那就是妳的床鋪。”剛才說話的人指著那張空鋪說道,他自己躺在靠裏面的壹張下鋪上,在他對面還有壹張床,下鋪上並排擠坐著三個人。
  杭文治示好似的笑了笑,同時在心裏盤算了壹下:三張床六個人,看來這個監室現在是“滿員”了。他把包裹放下,然後坐在床上拿起秋褲便要往腿上套。
  “妳媽個逼的,讓妳穿衣服了嗎?”裏面床上坐著的壹個人不幹不凈地罵了起來。這是個非常年輕的小夥子,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雖然面相稚嫩,但他說話的時候卻斜眉咧嘴的,壹臉的痞氣。
  杭文治的動作僵在了壹半,手裏拿著秋褲,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妳過來。”先前說話的男子沖杭文治招招手,看他怡然躺著的悠閑姿勢,似乎是這個監室裏的老大。
  杭文治把秋褲放回床上,半裸著身體走到那男子面前。卻見對方四十歲左右,矮壯矮壯的身材,左臉頰上立了道刀疤,容貌甚是兇悍。
  刀疤臉上下打量著杭文治,像是要把他看透似的。後者無奈而又尷尬地垂著頭。
  “妳他媽的是啞巴啊?”小痞子忽然從後面跳過來,劈手在杭文治的腦殼上甩了壹巴掌,“還不叫平哥?”
  杭文治轉過頭去,神色有些憤然。小痞子立馬瞪起眼睛:“怎麽著,想炸刺啊?”
  “嘿,就這小模樣,還挺有脾氣呢,也不想想這是什麽地方。”另壹個坐在對面床上的男子冷笑著說道,聽聲音這正是先前挑唆文身男的那個人。杭文治意識到自己決不能多說什麽,只好忍住氣沖著躺在床上的矮壯男子叫了聲:“平哥。”
  平哥哼了壹聲,算是應了,然後問道:“妳叫什麽名字?”
  “杭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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