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我希望妳幸福

　　把每天當成是末日來相愛，壹分壹秒都美到淚水掉下來。不理會別人是看好或看壞，只要妳勇敢跟我來……
　　他嗓音低沈而有磁性，神情溫柔目光如水。
　　周遭忽然變得安靜，有人輕輕chui了聲口哨。
　　姜允諾端起玻璃杯貼至唇邊，卻忘了喝下。她凝神細聽，仿佛每壹個字都牽扯著心跳，帶來微微的疼痛。
　　許多奇跡我們相信，才會存在。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他痞痞的笑著，深吸壹口氣吼了出來，聲音變得略微嘶啞，很有壹種粗曠陽剛的味道，調動出其他人更加高昂的情緒，跟著唱了起來。十幾人的聲音，幾乎掀翻了屋頂，服務生和路人紛紛駐足，他們面帶笑容的看著，被這種年少的無所顧忌的熱情所吸引。
　　曲調越來越高，許可笑著搖搖頭，握著麥克風的手垂落下來。他斜靠在吧臺旁，視線掃過唱歌的眾人，撞入她溫柔如水的眼裏，兩個人的眼神，在沸騰的空氣裏膠著沈淪，仿佛卸下冰冷的桎梏，遺忘可怕的禁忌。
　　他靜靜的看著她，溫暖的笑容在嘴角輕輕綻放，穿越黑暗，刺痛了她的雙眼。
　　他舉起話筒，歌聲沈沈的撞擊著她的心房。
　　窮途末路都要愛，不極度浪漫不痛快。發會雪白，土會掩埋，思念不腐壞……
　　姜允諾放下酒杯，少許的液體灑落桌上，她站起身，卻覺得腳下浮軟。有些倉皇的，她推門而出，然而室內的喧囂不絕於耳。
　　星子在藍黑的夜空中灼灼閃爍，她無力的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腦袋裏有兩個小人在拔河，壹刻也不消停，互不認輸，直至她頭暈目眩。
　　四周飄散著淡淡的煙糙味道，她對身旁佇立的人勾勾指頭，“給我壹支煙”。
　　陸程禹把香煙和打火機壹並遞給她。
　　她把香煙遞入齒間，深深地吸了壹口，濃烈的焦油氣息嗆入鼻腔，煙熏霧繚，壓抑的咳嗽了幾聲，眼淚仍是湧了出來。
　　“真差勁”，她自嘲地笑笑，擦去了淚水。
　　陸程禹看了她壹眼，輕輕彈掉香煙上的灰燼說，“很累嗎？”
　　“是啊”，她微怔後旋即回答，左右互搏的武功，實在累人，她心存雜念，無論如何掙紮，最終只會手忙腳亂，筋疲力竭，甚至走火入魔，“……累死了都”，她倦怠的閉上眼，輕聲說著。
　　“何必呢”，陸程禹扔掉手裏的煙蒂，蕭索的燈光下，他的面容顯得堅毅英挺，濃眉，利目，薄唇。然而，神色和煦。
　　姜允諾沒有回答，她壹時有些迷茫，來不及思索他的話語，大腦裏就被壹種突如其來的想法充斥著……為什麽，不試壹試其它的辦法？她並非行動派，卻喜歡在不適當的時候沖動犯傻，而且不自知。
　　她起身上了兩級臺階，剛好可以和他平視。上帝保佑，她想，不需要天雷勾動地火，只要有那麽壹點點心動就好……於是，她湊近他的臉，近到已經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陸程禹微微往後讓了讓，卻並沒有退開，而是有些吃驚的看著她。而她，卻壹個勁兒的盯著他的嘴唇。
　　有些好聞的煙味，有些辛辣的酒味，夾雜著年輕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汗水味道，並不讓人排斥。可是……沒有冰淇淩……是啊，少了某個人身上的冰淇淋氣息，有點甜，又有些暖。自從險遭車禍的那壹晚以後，她總是把某個人和冰淇淋聯系在壹起。她很喜歡冰淇淋，那壹直是她餐後甜點的首選。
　　她突然頓住，有些無奈的皺皺鼻子，“還以為妳皮膚不錯，妳看妳看，這兒毛孔有些粗，這兒黑頭還不少，煙酒過度啊妳”，所以說，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有冰淇淋控。
　　陸程禹向後退了壹步，“又不是女人，講究這些”，說著他咧嘴笑了笑，眉目俊朗。
　　“累啊，回去睡覺了”，姜允諾邊說邊走下臺階。月色正好，空氣清新，遠處是群山朦朧而黝黑的輪廓，天大地大，她卻想找壹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藏起來。
　　陸程禹走在她身側，“晚了，我送妳”。
　　許可坐在沙發上，微瞇著雙眼，透過兩扇門之間十幾厘米的f惡ng隙，看著那模模糊糊漸漸遠去的身影。他突然覺得嗓子很不舒服，如鯁在喉，他輕輕咳了幾下，順手拿起茶幾上冒著熱氣的局花茶。
　　“小心，很燙”，斟茶的服務生好心的提醒他。
　　許可“嗯”了壹聲，仍是握著那杯滾燙的綠茶，緊緊地握著，無比的炙熱壹波壹波肆奴惡著掌心，漸漸的，身體裏的某個地方也就不那麽痛了。
　　“我以為，真的會有奇跡出現”，他對自己說。
　　猛然放下茶杯，瓷器和玻璃激烈的撞擊著，發出尖銳清脆的聲響，他快步向門外走去……
　　陸程禹的房間在壹樓，姜允諾壹個人心不在焉的走進電梯，兩扇門緩緩地向中間閉合，如同光滑的鏡面，她從裏面看見自己的臉，憔悴蒼白，清冷無神，仿佛病入膏肓。
　　然後，有人從外面伸手把門擋住。
　　姜允諾看清了來人，不由向後退了壹步。
　　許可走進來，站在她的身側，壹言不發。
　　門終於合上，許可按下標著數字五的按鈕。
　　五樓而已，時間卻過得極慢，門旁的數字顯示屏如同壞掉壹樣，很長時間不曾改變。
　　在逼仄狹窄的空間裏，沈默總是令人壓抑難耐。
　　“叮”的壹聲，終於到了，姜允諾暗自松了壹口氣，立刻走了出去。
　　身後，腳步沈沈，兩人住相鄰的房間。
　　她打開門，卻被人抓住胳膊推了進去。她霍然回頭，生氣地問，“妳這是幹什麽？”
　　許可“嘭”的壹聲摔上門，步步走近她，直至她退到墻角，“姜允諾，妳和陸程禹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的嗓音有些疲憊暗啞。
　　她回過神，表情尷尬，“不關妳的事”。
　　許可定定的看了她壹會兒，有些猶疑的問，“妳喜歡他？”
　　她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暗暗吸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我朋友不多，就那麽壹兩個”，他微微俯身看著她，“如果妳只是想用這種方法來避開我，就別去招惹人家”。
　　他在說什麽，什麽避開，姜允諾心裏壹跳壹跳的，慌亂之下，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妳招惹的人還算少嗎？妳……濫交。妳憑什麽說我”，慌不擇言的後果是她滿臉通紅，這話怎麽聽怎麽有種酸味。
　　“我……”，許可徒然挪開幾步，和她壹樣背靠在墻壁上，無助的嘆息，“我知道……妳總是想避開我。給我壹點時間，我會努力……我們之間會像以前壹樣……就像小的時候，可是我需要時間。如果……妳真的，喜歡什麽人……我希望妳幸福”，他嘴裏幹澀，短短的兩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艱難無比。
　　姜允諾不禁仰頭看著他，他的臉龐略現消瘦，眉宇之間極為疲倦，眼底閃過毫不掩飾的掙紮和無可奈何。他也很累的，是吧？忽然之間，痛徹心扉的感覺席卷而來。她開始討厭自己，多麽的自私和冷漠，只知壹味的回絕逃避，卻從不曾停下來想過，他的痛楚，也是如此沈重，以至無法負擔，決堤而出。她何曾沒有感覺到，他對自己深深的依賴。只是，經過多年的離別，留下他壹人獨自孤寂的成長，於是那份感情偏離了原先的軌道，越行越遠。
　　“可可”，她輕輕叫著他的名字，壹顆心顫抖著，卻不知如何安慰，再多的語言，此時只會顯得蒼白無力。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希望能抹去無盡的憂傷。
　　她的手略帶涼意卻異常溫柔，許可忍不住將它握住，輕輕地貼在臉上。
　　“是我的錯”，她說，眼裏蒙上壹層清澈的水光，“我不該丟下妳壹個人……這麽多年”，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前，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衫，“對不起……”。
　　許可感覺到胸前溫熱的濕意，擡起她的臉，那淚水，滴落在了心裏。
　　“不是妳的錯，是我……因為我……”，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後面幾個字，猶豫數次，終是說不出口。
　　他用手指幫她擦著眼淚，淚水仍然無聲的滑落，他有些失措的將她摟入懷中，低頭吻上了她的眼睛，壹點壹滴，輕柔碰觸，想吻盡她的苦澀辛酸。
　　滿滿的憐惜之情裏，漸漸摻雜了莫名的情愫，灼熱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詫異的感覺使她忘記了哭泣。
　　心跳越來越快，臉頰滾燙，她壹時怔在那裏。兩人都靜靜的壹動也不動，耳旁只有對方壓抑的呼吸聲。
　　他低頭看著她，她羞澀的避開眼，眸光如水，鼻尖微紅，唇色似火。
　　許可的腦袋裏轟的壹聲，血氣上湧，不假思索地吻下去，對著她的唇。
　　理智，兵敗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