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我已丟失了妳

　　終於回到這座城市，快7年了呢……
　　現在，作為來自法國某所大學的交換生，姜允諾就讀於V市高校的三年級。
　　這是壹所在國內名不見經傳的二流大學。但在本地，卻炙手可熱。這裏，聚集了省內名流或鄰近城區有權有錢家庭的紈絝子弟。松散的學習風氣，物質上的過度攀比，還有，五花八門的課外活動層出不窮。對於這種情況，姜允諾是相當滿意的，學習沒有壓力，還有熱鬧可看，何樂而不為？
　　姜允諾的寢室在這幢新建的大樓裏，進大門以後，男左女右，兩邊各有樓梯，大樓的2到8層中間都用壹道鐵門分開。壹樓右邊，女生寢室外面，是壹小傳達室，看門的阿姨神情威嚴警惕，臉上寫著，“男人與狗，不得入內”。這種情況，在姜允諾眼裏著實新鮮了壹陣子。如果是發生在歐洲，會不會有學生上街遊行抗議學校的不人道？可是，這區區壹扇鐵門，又怎麽攔得住這群20歲左右的男女如洪水猛售般的洶湧情潮。
　　十來天的接觸，她和宿舍裏的三個女孩也漸漸熟識了。畢竟都是青春年華的女孩子，學著相同的專業，姜允諾又是坦然隨意的個性，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小集體。如男人們聚在壹起喜歡chui牛，談論美女和性壹般，這個年齡的女孩，話題自然是圍繞著是形形色色的帥哥，特別是出現在自己生活裏的。
　　“等會兒系裏有球賽呢”，中午的時候，周雨和黃子曦端著飯盒興沖沖的走進來。
　　“什麽球賽？”坐在桌旁的關穎優雅的抿上壹口奶茶，不疾不徐的問。
　　“林大帥哥首發上場，當然是足球比賽”，子曦朝關穎擠擠眼，”妳會去看的，對吧？”
　　關穎的眼裏閃過某種光彩，微微壹笑，“嗯”。
　　“允諾，壹起去吧”，黃子曦繼續動員。
　　“頂著大太陽看壹群傻小子滿場跑，不如睡個午覺，下午還有課呢”，賴在床上的姜允諾半瞇f惡ng著眼，懶洋洋的動也不想動。
　　“妳就是這樣，對什麽都漠不關心，沒勁兒”，周雨搖搖頭。
　　“才不是，允諾感興趣的是長滿胸毛的歐洲帥哥吧”，黃子曦揶揄。
　　“其實，我更喜歡女人，特別好妳這口”，姜允諾看著黃子曦吞口水。
　　“妳打住，我還要留著胃口看小軒軒呢。”
　　“聽說他在球場上的綽號是風中浪子，過人的速度的確很快”，關穎露出壹臉陶醉，優雅的氣質絲毫不損。
　　風！中！浪！子！姜允諾的胃部忍不住壹陣翻騰。
　　“那個浪子是誰？”，她問，好不容易壓下嘔吐的欲望，辛苦辛苦。
　　“林軒啊！”另外三人異口同聲，好像看怪物壹樣看她。
　　“哦”，她聳聳肩，不怕死的繼續，”那麽，林軒到底是誰？”
　　“姜允諾”，三人齊聲大喝。
　　“真受不了妳，開學快壹個月，除了我們三個，妳還認識誰”，周雨伸出壹根指頭點著她，義憤填膺。
　　關穎終於有失風度的翻翻白眼。
　　黃子曦嘆了口氣，好脾氣地說，“成績優異，外表不凡，身家清白，就是本班眾美男裏最高最帥最冷最酷最象塊冰的那個。”
　　“哦，不就是塊冰麽？冰山我也能把他融化了”，姜允諾開始耍酷，女孩們哄笑著散去。
　　下午，課前。
　　“經濟系的人真可憐，那變態老頭逢課必拖堂”，黃子曦嘟嘟囔囔的抱怨。
　　“正好，下節高數課可以少受幾分鐘的罪”，姜允諾懶懶的說，然後無聊的打量著這些同自己壹樣等在教室外面的學生。
　　咦，什麽東西這麽晃眼？在右前方，大約兩米處。姜允諾掃過去的目光又移回光源所在地。
　　壹位身材修長皮膚白皙氣質優雅的帥哥斜倚在對面的墻上，正壹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摔鍋，真正的摔鍋，看慣高鼻大眼的歐洲人的姜允諾也不禁在心裏贊嘆著，果然是東方麗人，婷婷斜靠，秀色可餐哪。
　　前後左右看了壹下，確定那人是在看自己，於是笑著對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對人不可以太失禮的。
　　誰知，他卻立刻移開目光，然後似乎有些懊惱的，甩也不甩的走掉了。
　　允諾有些發楞，自嘲的聳聳肩，高傲而冷酷，果然有些本錢。
　　黃子曦笑嘻嘻的壹把抓住她，指著帥哥的背影，笑道，”那個林軒，不會是對妳有意思了吧？”
　　“嗯，難說”，姜允諾很認真的點頭，”所以，妳們快快死心吧。”
　　“真夠厚顏無恥的”，黃子曦大笑。
　　這便是姜允諾和林軒的第壹次照面，除了那麽壹絲小小的驚艷，就只剩下尷尬。可她並不知道，某人已經按捺不住，準備行動了。很多時候，男人的本質就等同於狼，無論溫雅的，或粗曠的，當發現心儀的獵物時，他們只有壹件事可做：追！
　　不久後的壹天，三人坐在寢室裏閑聊，關穎興奮的跑進來，全無平日的沈穩。“他們約我晚上去滑冰？”說完，她拿起水杯壹仰而盡。關穎是班裏的公眾人物。她身高166公分左右，身材窈窕，膚色白皙，優雅大方，且能歌善舞，是女生眼裏的棟梁之才，男生心目中的氣質美女。
　　“誰啊？”黃子曦反應最快。
　　“鐘鳴和林軒。”
　　“我們班的男壹號男二號，關穎，果然不負眾望啊”，黃子曦作出流口水的表情。
　　“什麽壹號二號，不過是矮子裏面拔長子”，周雨撇撇嘴，轉頭去看自己的小說。
　　“但是，我想帶個人去”，關穎繼續說。
　　“哦？”黃子曦兩眼發光，周雨也扭過頭來
　　關穎看著姜允諾，說：“今天周末，她們兩個都要回家。那麽，只剩妳和我了。”
　　“嘭”的壹聲，周雨將小說扔到桌上，然後蒙頭睡覺。
　　黃子曦瞅瞅周雨，嚷嚷著：“真是的，我也可以不回家呀！”
　　關穎不說話，卻只是盯著姜允諾。
　　姜允諾笑道：“別啊，妳壹個人左擁右抱多好，還帶什麽人啊。”
　　“妳不去，那我也不去了”，關穎的神色有些閃爍，眼裏閃過失望的情緒。
　　黃子曦有些了然，拉過姜允諾說：“別壞了人家的好事，妳就陪她去吧。”
　　“好”，坐在桌前的姜允諾用壹只手支著下巴，笑笑的看著關穎。
　　關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轉移話題問，“妳整天二十四小時掛在MSN上，到底在等誰啊？”
　　姜允諾看著屏幕上，那個名字前依然是灰色的小人兒，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中隱去，“壹個言而無信的家夥”，她輕輕的回答。
　　拿起手機，撥打著那個已經可以倒背如流的號碼，耳邊依然傳來女人冷漠的聲音，該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後撥打。
　　她閉上眼，回想起那天和父親重逢時的情景。
　　許瑞懷頗有得色的告訴她，許可考入了壹所北方名校。接著又抱怨，那小子已有壹年多沒回家了，只是偶爾打個電話報平安。
　　姜允諾問，妳也沒去看看他？
　　許瑞懷兩手壹攤說，現在公司的規模又擴大了，我哪裏走得開？再說，可可從小就獨立，15歲就壹個人搬出去住了，他很會照顧自己，用不著擔心。
　　姜允諾笑了笑說，攤上這麽個爸爸，當然會變成小槍。
　　許瑞懷有些尷尬，解釋道，我也是沒辦法，在錢的方面可沒虧待過他。
　　姜允諾壹聽這話就來氣，這種話妳也說的出口，果然是商人。他是妳唯壹的兒子，不是為妳賣命的員工。
　　許瑞懷臉色也不好，低喝，妳這丫頭，怎麽說話還是這種調調，陰陽怪氣的。而後又轉移話題問，妳媽呢？她還好吧。
　　還行，男友壹個接壹個的換，生活滋潤得很。
　　許瑞懷低頭“哦”了壹聲，沒再說話，不知想些什麽。又問起許可所學的專業，許瑞懷吱唔了半天，壹會兒說是數學，壹會兒又說可能是金融。
　　姜允諾暗自嘆氣，也就不再和他蘑菇，要了許可的電話號碼，起身走人。
　　可是這個號碼，壹次都沒接通過。
　　再給他發封信吧，姜允諾進入郵箱。“為什麽總是關機？回家壹趟吧”，她敲下這幾個字後，卻不知該如何繼續，不免有些氣餒，於是直接發送了事。
　　從很久以前，他就不再提及自己的情況，給她的信裏也只有“忙”“安好”“勿念”等字。壹封封翻看著那些內容幾乎相同的郵件，而後又壹壹刪掉。腦海裏浮現出壹個模糊的身影，沒有可愛的神情，糯糯的嗓音，戲謔調皮的笑容……那是壹個全新的陌生而冰冷的身影，孤寂落寞的存在著，而後越行越遠。
　　現在，除了兒時的回憶，她對他幾乎壹無所知。突然間，腦海裏閃過從未有過的念頭，另她沮喪萬分。那個曾經甩不掉的小尾巴，喜歡粘著自己的小孩兒，已然消失了吧，從她的生活裏遠離，早在她尚未察覺之時。
　　壹切，都在隨著時間逐漸改變，只是她，後知後覺。
　　原來……我，早已丟失了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