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人族之巔

　　“這是……”
　　楊青青望著戰場中央跪坐在地的青年，面色稍顯詫異。
　　晉級天聖的窗口麽？
　　天聖，截至目前，眾人只見過兩種天聖。
　　壹為泥婆神塑，如皇土娘娘、歸塵娘娘。
　　二為焚陽金烏，壹次次輪回入世的焚陽金烏。
　　這些生靈的強大毋庸贅述，青門眾人能在幽寒界內站穩腳跟、摧毀灰燼寒樹，三尊天聖是絕對的主力。
　　而且要知道，眾人面對的還是征服多界、集多方樹界之力的灰燼寒樹。
　　如果面對尋常寒樹，只需壹尊天聖，便能與之抗衡吧？
　　天聖！
　　這可是能對標壹界至高神的存在。
　　而人族，也可以晉級天聖麽？
　　楊青青細細觀察著杜愚，漸漸的，她的眼中滿是贊嘆、滿是驕傲。
　　她的臉上也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是那樣的溫柔。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人族配得上天聖這壹級別……
　　非杜愚莫屬！
　　“呼～”
　　楊青青邁前壹步，只身穿越風浪縫隙，來到了杜愚身前。
　　此時，他的身前已經站著壹位白袍少女了。
　　李夢楠很是激動、滿心歡喜，但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很想和杜愚說些什麽，或是給他壹個大大的擁抱，可她卻不敢動作。
　　“通知妳的師兄師姐，列開防禦陣勢。”楊青青看著眼前的背影，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誒？”李夢楠轉身看向青師，小聲道，“要讓杜愚在這裏晉級麽？”
　　此處可是幽寒界，且不說多少寒獸往這邊瘋湧，單單說寒霧彌漫的環境，就不是晉級的好地方。
　　楊青青輕輕頷首。
　　世間可沒有人族晉級天聖的先例，那位永遠走在最前面的人族大前輩·嵐臯，如今也要被杜愚甩到身後了。
　　既然沒有前人分享經驗、指點迷津，那麽對於此次杜愚的晉級，眾人務必萬分謹慎，不能莽撞行事。
　　杜愚是在此處開啟晉級窗口的，那就最好保持現狀。
　　萬壹，杜愚就該踩在灰燼寒樹的屍體上晉級呢？
　　這不是玩笑話，而是很有可能的。
　　畢竟摧毀灰燼寒樹，是杜愚和小焚陽畢生的執念。
　　“去吧。”楊青青輕聲說著，神夢楠領命離去。
　　隨著白袍身影消失，英武青年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嚶～”美妖狐可不管那麽多。
　　狐小顏如火紅魅影，壹路襲來，八條長長的狐尾於高空中搖曳生姿，美不勝收。
　　她壹雙爪爪踩在楊青青兩側，探下美艷狐首，越過女人的頭頂，用鼻尖輕輕觸碰著杜愚。
　　楊青青：“……”
　　“噗～”美妖狐悄然破碎，湧入渺小人族體內。
　　楊青青輕聲叮囑道：“專心晉級，不用管其他。”
　　說著，她便想離去，可是被杜愚壹句話叫住了：“青師。”
　　“嗯？”
　　杜愚依舊閉著雙目：“徐聖人將月芒刀給青師時，說那把刀早晚要……”
　　“專註。”楊青青打斷了杜愚的話語，“妳現在的唯壹任務，就是專心晉級。
　　待成功之後，我會告訴妳壹切。”
　　“好。”杜愚沈聲應著。
　　青師自然是言而有信之人，杜愚也就不再追問了。
　　楊青青看著緊閉雙目的杜愚，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
　　摧毀灰燼寒樹，無疑是壹件值得慶賀之事。
　　且是大慶特慶的那種。
　　在這個時候，杜愚更應該是欣喜若狂的、喜極而泣的。
　　然而杜愚沒有絲毫懈怠，已經想著那把月芒刀了。
　　他的精神依舊緊繃著，依舊在想著前路。
　　說真的，楊青青心中很不忍，這和她預想中的的畫面完全不壹樣。
　　她曾設想過，當杜愚經歷千難萬險、終於得償所願後，是否會開心到忘乎所以。
　　無論杜愚有什麽反應都不為過。
　　畢竟……這條路太苦了。
　　在杜愚第壹次摧毀幽寒之樹本體，也就是摧毀大夏大陸所對應的那壹棵寒樹時，他的反應才是正常的。
　　彼時的杜愚難以自控、熱淚盈眶，只覺得壹切像是壹場夢。
　　可如今，杜愚的情緒過於穩定了些。
　　他剛剛安撫小焚陽時，也是那樣的笑眼溫柔。
　　毫無疑問，杜愚成長了。
　　他經歷了許多風浪，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了，也更加坦然的迎接壹切了。
　　在任何時候，對於身旁的任何生靈而言，杜愚都可以是那個被依靠的人。
　　如同剛剛情緒崩潰的小焚陽，她永遠可以在他的懷抱裏，尋到想要的溫暖與寬慰。
　　而這所謂的成長……
　　代價是什麽呢？
　　戰鬥時那幾近沸騰的熱血，為何在戰勝過後、該慶賀與宣泄之時，反而沈寂下來了呢。
　　“青師。”
　　“嗯？”楊青青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青年。
　　“要不青師也試壹試，成為天聖？”
　　“哦？”楊青青面色壹怔，徒兒的話語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這是說試就能試的麽？
　　杜愚小聲嘀咕道：“試試唄，反正妳閑著也是閑著。”
　　楊青青：？？？
　　妳是說我在這傻站著麽？
　　好好好，
　　妳的翅膀是真的硬了……
　　“妳的道是我。”杜愚忽然道，頗為篤定，“既然我能為天聖，青師也該如此。”
　　聞言，楊青青收斂著心緒，沈吟片刻。
　　最終她還是沒說什麽，只是步步後退，曼妙的身影消失在了風浪縫隙之中。
　　戰場中央，又剩下了杜愚壹人。
　　漸漸的，杜愚改成了盤腿打坐，就坐在灰燼寒樹曾經屹立不倒的位置。
　　頭頂雙生樹印的杜愚，在這幽寒界內，轟轟烈烈的開啟了晉級模式。
　　壹天，兩天，三天……
　　妖火、妖兵、妖寵等等生靈早已回歸杜愚的身體，唯有神妖弓與火歲斧滯留在外。
　　壹個將幽寒的天空染紅，壹個則是為眾人頭頂的雙生樹印續了又續。
　　青門的防禦陣固若金湯，為杜愚隔絕著壹切寒獸的紛擾。
　　至於具體過了多久時間，眾人已經記不得了。
　　幽寒界，的確能令人忘記歲月的流逝。
　　只是在某壹刻，眾人突然發現，杜愚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身體也徐徐變大，遮天妖魄緩慢回縮。
　　至聖愚，百倍之軀，179米。
　　天聖愚依舊如此，似乎沒什麽變化？
　　楊青青很確定，杜愚晉級了。
　　無論是天地間翻騰的能量，還是她心中隱隱升起的壹絲絲敬畏，都表明了杜愚成功晉級。
　　所以……人族與獸族不同，沒有所謂的“天聖真身”麽？
　　倒是可惜了。
　　楊青青心中輕嘆，她很了解杜愚，知道他有多麽喜歡和妖寵互動。
　　若是能有與之匹配的體型，人寵之間都會更開心吧。
　　嗯……倒也無妨。
　　玩耍時，讓妖寵們別開至聖真身就好了。
　　“嗚～～～”印堂穴內，顏如玉揚聲狐鳴，開心的搖晃著狐尾。
　　我家杜愚晉級啦！
　　天聖呢～
　　氣海穴內，白玉京的笑眼彎成了兩顆美麗的月牙，聲音輕柔，奈奈叫著。
　　太歲神放聲咆哮，齊天猿規規矩矩的起身恭賀。
　　“喵。”荒銀猞懶洋洋的舔著銀爪，慵懶享受的模樣下，她的眼底深處盡是驕傲的神采。
　　歸塵娘娘則是雙手合十，面帶笑意，還在偷偷祈禱著什麽。
　　左腳下的青瓷，合著壹雙龍眸，優雅而靜美，細細感受著杜愚的喜悅。
　　右腳下的夔醜，則是壹直撇著大嘴，也不知道在那嘟嘟囔囔啥呢。
　　而在璇璣穴內，神幽螢揮舞著大火炬，原地轉著圈圈、蹦蹦跳跳：
　　“杜愚！杜愚！杜愚！”
　　“嘻嘻～”小焚陽恰好飛過璇璣穴，她忍不住探下鳥首，用鳥喙輕輕啄了啄小家夥。
　　“唔？”神幽螢被啄得壹個踉蹌。
　　它歪過腦袋，看向來者，隨即開心的抱住了鳥喙：“焚陽！焚陽！焚陽！”
　　“呵……”杜愚內視著體內世界，長長的舒了口氣。
　　體內磅礴的能量，以及那種無與倫比的力量感，甚至讓杜愚不敢輕易動作，生怕毀壞什麽。
　　對外，他生怕摧毀，對內，杜愚則有壹種掌控壹切的感覺。
　　人族引以為傲的穴位家園，向來是溫馨的、舒適的。
　　而在杜愚這裏，穴位家園也可以化作壹個囚牢。
　　如果杜愚想，妖寵們再不能自由出入家園，甚至都不能在家中自由活動。
　　就連同級別的焚陽天聖、歸塵娘娘，杜愚感覺自己都能囚上壹囚！
　　“杜，杜愚？”歸塵身體壹僵，她傳遞的心念中，還帶著壹絲顫抖。
　　不知為什麽，她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這壹片火紅的世界，本是那樣的舒適，卻突然化作壹道枷鎖，將她徹底禁錮住了。
　　“別怕。”杜愚柔聲安撫著歸塵，立即收起神通。
　　歸塵並不在意許多，很快就又眉宇舒展。
　　她依舊雙手合十，繼續偷偷祈禱著，也細細感受著、享受著被杜愚環繞的滋味。
　　杜愚則是感嘆不已。
　　好霸道的天聖級別！
　　這是給穴位家園上了壹道鎖啊？
　　話說回來，人族在至聖級別時，就能隨意操控妖寵了。
　　如同之前在塵靈青居、房頂處時，至聖青掌控嶽山獅·十六那樣，就像是操控提線木偶。
　　現如今，成為天聖的杜愚，理應可以肆意的擺弄體內諸位至聖。
　　又在天聖級別的穴位家園下，永生永世的囚禁它們，隨意取用它們的妖技，為己所用。
　　“好家夥～”杜愚口中喃喃。
　　這算什麽？
　　雙生樹陣營版本的幽寒秘法嗎？
　　當然了，杜愚並不需要那樣做，他的穴位家園足以讓任何生靈享受其中。
　　硬件基礎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杜愚和諸多妖寵的情感牽絆。
　　他哪裏需要用強的？
　　杜愚的妖寵有壹個算壹個，誰願意離開？
　　當妖寵們沈溺於杜愚的穴位家園時，誰又願意“醒”過來呢？
　　“成了。”沈思良久的杜愚，終於開口，正式通知眾人。
　　壹時間，眾人的臉上均露出了笑容。
　　有贊嘆，有喜悅，有由衷的祝福。
　　“恭喜！”
　　“好耶～！”
　　“恭喜啊，師弟！人族之巔啊！”壹道道聲音接連傳來。
　　“嘿嘿。”杜愚露出了壹副傻笑的表情，就很像小夢楠，也把眾人看樂了。
　　“恭喜小愚得成大道。”
　　淡淡的話語聲自天際傳來。
　　杜愚轉頭望去，第壹次，他沒有從皇土娘娘那裏感受到種族威壓！
　　這不免讓杜愚內心欣喜，余生終於不用再受制於人了麽？
　　“謝謝，謝謝各位。”杜愚趕忙說著，只是他還沒開心多久，又意識到了人族與獸族之間的體型差距。
　　之前還曾笑話至聖·熊熊們，身高才到娘娘膝蓋。
　　還真是“笑熊不如熊”啊。
　　杜愚不禁咧了咧嘴，人族還是太菜了呀！
　　嗯……人族天聖倒也不是壹無是處。
　　咱完全可以趁娘娘不註意，直接把她契約了，抓起來、給她判個無期徒刑？
　　嘖～
　　有點惡毒的。
　　“我們回去吧。”壹道清冷的聲線傳來。
　　杜愚看向眾人，再度面露感激之色：“感謝諸位守護，讓大家陪我在幽寒界內待這麽久，實在是抱歉。”
　　杜愚再三道謝後，這才在青師的授意下，開啟了壹條空間裂縫。
　　時隔許久，壹眾人終於返回了大夏故土、回到了松古塔城·塵靈青居。
　　然而杜愚並沒來得及過多感慨，甚至都沒來得及看看松古塔城。
　　他馬不停蹄，先行送嵐臯前輩與皇土娘娘返回了廟宇。
　　直到杜愚重返塵靈青居、走出空蕩蕩的房間時，發現青門眾人已經離去了。
　　唯有青師壹人坐在山居客廳內，似是在等他回來。
　　“我讓他們都回去了，妳也回家休息吧。”
　　見到杜愚回來，楊青青也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作勢上樓休息。
　　杜愚看著那緩緩飛起的身影，他終於還是沒忍住：“青師，妳答應過我，要跟我說月芒刀壹事的。”
　　楊青青落在了二樓圍欄處，道：“回去好好休息，不急。”
　　驀的，楊青青眼前壹花。
　　杜愚悄然出現，站在了她的面前。
　　楊青青：“……”
　　她靜靜的站在圍欄上，低頭看著眼前倔強的青年。
　　“青師。”杜愚仰望著女子，輕聲道，“告訴我吧，我都是人族之巔了。”
　　“嗯？”楊青青微微挑眉。
　　“堂堂天聖啊。”杜愚咧了咧嘴，小聲道，“別逼我求妳昂。”
　　“呵呵。”楊青青忍俊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哪裏用得著求。
　　我只是想讓妳歇歇罷了。
　　哪怕是妳我感覺不到困倦、不再需要睡眠，起碼也該放松放松，慶祝壹番。
　　那是妳應得的。
　　楊青青壹聲輕嘆，緩緩道：“那天徐前輩登門到訪，的確不單是恭賀我晉級至聖。”
　　杜愚擡眼望著仙師，只聽她輕聲道：
　　“太虛之境內，有壹處大門，月芒刀打不開。”
　　杜愚頓時眼眸壹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