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壹條玉石路

　　“哢嚓！哢嚓……”
　　人族軍團的泥土墻漸漸剝落，墻內充當鋼筋的無盡樹枝，也緩緩抽離開來。
　　沒有了泥土墻阻礙聲浪，夏夜鶯啼更加動聽悅耳！
　　聲聲鳥鳴之下，寒族兵馬的幽寒秘法被壓得擡不起頭來，根本不可能對人族、獸族造成任何精神幹擾。
　　當然了，此刻的寒族兵馬已是無暇東顧。
　　事實證明，之前被嵐臯踩在腳下、生生活埋的男帝臣，到底還是極少數。
　　絕大多數寒族兵馬，對幽寒之樹忠心耿耿，甚至不惜肝腦塗地！
　　而對天青瓷而言，寒獸們無異於蚍蜉撼樹。
　　想死？
　　我送妳。
　　不想死……我也送妳。
　　“我的媽呀！”姬夭夭瞪大了壹雙眼睛，小臉蛋微微泛白。
　　隨著泥土墻拆解，姬夭夭以及將士們都恢復了視野，也都看到了無比震撼的壹幕。
　　之前還猖狂不可壹世的寒族大軍、寒獸大軍，此刻已經被沖得七零八碎！
　　寒族不是很狂妄麽？不是能操控萬物心神麽？
　　寒獸不是多如牛毛麽？不是兇殘暴虐、不畏生死麽？
　　可現在，戰場上剩下的唯有血海屍山。
　　人族兵馬與獸族大軍，第壹時間就意識到了真兇是誰。
　　或者該說……真神是誰！
　　壹只體型宏偉的、遮天蔽日的龍龜！
　　天青色的色澤，美得不像話，精致如瓷器般的身軀，更是令人目眩神迷。
　　也就是這壹只世間罕見的生靈，蕩平了無底深淵，滅殺了無盡寒族兵馬。
　　“這是……是愚師的妖寵吧？”莊夢蝶飄在男友身旁，怔怔的望著龍龜，聲音中帶著壹絲顫抖。
　　“咕嘟。”陳冷的喉結壹陣蠕動，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什麽！叫他媽的！資本！
　　自雪瑙城的錄像公布以來，坊間還有不少人說杜愚年輕氣盛、輕狂自負。
　　還說什麽杜愚氣浪滔天、耀武揚威，終有壹日會被戰場教育、追悔莫及……
　　別人有這個實力啊！
　　他站在戰區高樓上，叫囂無底怎麽了？
　　如今看來，杜愚都算是謙遜的了！
　　換任何壹個年輕人，擁有如此壹尊妖寵，恐怕早就飄上天了！
　　這妖寵，這……這到底是什麽啊？
　　“愚師幹嘛呢？”姬夭夭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他腳下的是妖聖羊仆吧？”
　　這壹刻，女孩的心中無比慶幸！
　　慶幸之前杜愚訓斥她“不要命了”的時候，她只是不開心、癟著嘴，但並沒有真的頂嘴。
　　“他好像是在吞妖魄？”陳冷眼球中有絲絲金色電流閃爍，目力極佳。
　　他也看到杜愚正屹立於壹顆漆黑的羊首上，大肆吞噬著能量。
　　而杜愚那微微顫抖的身軀，配合著流淌著黑血的聖羊顱，畫面顯得陰森驚悚。
　　“嗯……”姬夭夭抿了抿嘴唇，心中慌慌的。
　　應該沒事，愚師不是小氣之人。
　　早在半年前初遇的時候，自己還曾對著愚師的心臟開了壹槍呢！
　　純純挑釁，沒有半點遮掩！
　　那時候的愚師，也沒把本姑娘的頭割下來，踩著我腦袋吸我妖魄呀～
　　對的，
　　杜愚是個好人。
　　“嘶！”天青瓷並不知曉，她和杜愚在給蕓蕓眾生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壹條條遊龍還在沖殺無底深淵，貫穿著敵人的身軀，收割著壹條條性命。
　　昔日裏在河流中，小小遊龍是自動捕食器，為青瓷四處搜刮、尋來壹只只黑水蚌。
　　而在這無底深淵內，強大的寒族寒獸們，跟食材黑水蚌沒什麽區別。
　　小小遊龍肆意獵殺著壹切生靈……不，無底深淵內不止這壹種獵手！
　　還有萬千灰火箭矢同樣是在自動追蹤、殺戮寒族與寒獸。
　　效率驚人！
　　“臥槽……”秦時月瞪著壹雙大眼睛，口中喃喃低語。
　　區別於其他將士，自從杜愚墜落泥墻外之後，秦時月也跟到了泥墻處。
　　壹直以來，秦時月皆是通過缺口觀察外部局勢。
　　包括之前，人族兵團號令夏夜鶯群鳴叫，也是出自秦時月的指揮命令。
　　他是在場為數不多的、對外部戰況比較了解的人。
　　秦時月親眼見證了杜愚召喚出壹支聖兵·劫之箭！
　　同樣，他也親眼見證了杜愚體內，竄出來壹頭宏偉龍龜。
　　他更是見到杜愚掄起火歲斧、攜無盡遊龍與箭矢斜刺而下，斬向妖聖·黑火羊仆！
　　壹切的壹切，均被秦時月收入眼中。
　　可即便如此，當泥土墻散去、戰場全貌被清晰收入眼底之後，秦時月依舊被這慘烈的畫面給驚到了。
　　難怪神靈之樹欽點杜愚姓名！
　　難怪大夏書屋、大夏軍方專門為他設立了壹支小隊，代號雙生！
　　這位北方第壹紙鶴門徒，
　　恐怕是打從壹開始，就TM是奔著殺穿無底來的！
　　本以為他擁有帝級·異色猞猁已經了不得了，結果連妖聖·龍龜都能召喚出來……等等。
　　這壹艘天青色的龍舟，真的是聖級麽？
　　恐怕不止吧？！
　　“嗚～～～”威武熊鳴聲，突兀響徹無底。
　　戰場東側寒木林中，忽有壹簇簇竹木拔地而起，連成壹片！
　　土褐色的竹子迅猛生長、壹路蔓延全場，聲勢浩大。
　　竹葉飛竄開來，將本就丟盔卸甲的寒族、寒獸們殺到千瘡百孔。
　　聖顱羊首上，杜愚忽然睜開雙眼，看向東方。
　　土竹蚩熊？
　　百米高的土褐色巨竹？
　　這顯然不是妖技·空心竹，這應該是竹木森異境之母·太歲土竹？！
　　竹木森內本有60支太歲竹，理應有60個部落。
　　可是杜愚初到竹木森時，異境內只有57個部落。
　　有3支竹子不在境內，壹支土竹被族人帶走了，壹支風竹另辟家園、另起門戶。
　　至於剩下那支流落異鄉的雷竹，則是被杜愚和楊青青帶回了竹木森異境，這才有了第58個部落·天閃部落。
　　杜愚是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無底之底，遇見這位土竹蚩熊大前輩！
　　紅葉曾對他說過的：曾有壹支太歲土竹，認可了壹只土竹蚩熊，並被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前輩帶走了。
　　而這壹位“大前輩”，不單是竹木森內的頂尖高手，更是蚩熊壹族的希望。
　　它無比榮幸，與壹位人族禦妖聖簽訂了契約。
　　蚩熊全族都在等著這位土竹蚩熊前輩成聖，進而能夠制作太歲竹、助蚩熊壹族發展壯大。
　　“也對。”杜愚心中暗暗點頭。
　　嵐臯前輩是專修土系的禦妖聖，完全符合紅葉的描述。
　　“嘶……”頭頂上方，忽然有龍吟聲炸響。
　　杜愚擡起頭，向上方望去。
　　只見在壹只鎮海龜內，白玉龍極力捆綁著鎮海龜，正張開血盆大口，撕咬著這艘龍舟。
　　龜上纏蛇，是為玄武。
　　龍龜上纏龍，又算是什麽？
　　答案是……什麽都不算。
　　因為至聖·天青瓷並不打算讓白玉龍繼續糾纏下去。
　　天青瓷終於動手了！
　　失去了寒族人士的操控，白玉龍又變回了沒頭沒腦的寒獸，目標也不再明確。
　　此刻的白玉龍，已經恢復了無暇美玉之軀，龍身上再無半點裂紋。
　　“嘶！”天青瓷身軀驟然亮起，驚人的能量波動開來！
　　我的路，被修復好了。
　　現在，妳可以去死了。
　　關於屠龍壹事，講究的是壹擊斃命。
　　因為白玉龍是從朽木龍魚進化而來的，它擁有妖技·朽木碎。
　　當遇到生命危險時，白玉龍是可以化作萬千龍鯉逃竄的。
　　若是到了那壹步，天青瓷辛苦等來的“白玉石路”，就又打了水漂。
　　問題來了！
　　如何才能保留玉石路的完好呢？
　　燭海龍宮的那壹條路，來自壹只正常的妖獸·白玉龍。
　　天青瓷是通過紫淵水滴抹除了對方的識念，殺了對手壹個措手不及，這才將玉石路保留完好。
　　這次可不同了。
　　對寒獸而言，記憶、自我認知等等方面的因素是根本不存在的。
　　寒獸連思維理智都沒有，妳抹除對方的記憶識念，等同於做無用功。
　　想想還真是有趣……
　　萬物生靈面對妖聖時，都在想著怎麽逃生、怎麽存活下來。
　　天青瓷可倒好，想的是怎麽保留妖聖全屍、如何鋪路～
　　多好的天青瓷啊！
　　無論走得再遠，也不忘記建設自己的家鄉。
　　為了修這壹條路，可謂是殫精竭慮……
　　“吼！！！”兇殘暴虐的白玉龍，還在極力撕咬著鎮海龜。
　　而在所有人的註視下，天青瓷的身軀驟然擴大！
　　百米龍舟？
　　不！千米長龍！
　　“臥槽！”
　　“退！快退！”
　　“聽我命……跳！往上跳！”霎時間，人族與獸族兵團亂作壹團。
　　百米龍舟距離人族、獸族大軍的距離，並沒有太遠。
　　而天青瓷從百米規格化為千米之軀，無異於質變！
　　所有人都沒想到，在戰鬥的接近終了之時，這只龍龜竟然來了壹手大的！
　　本以為，龍舟就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了。
　　而這壹條千米瓷龍赫然現世，更加震撼著人們的心神，沖擊著人們脆弱不堪的神經。
　　人們也根本想不到，至聖化龍並不是為了殺敵……
　　無底之底，嵐臯眼眸壹凝！
　　壹雙神聖肅穆的泥目，再度於嵐臯眼前睜開。
　　上壹次，這位神秘的至聖大人，只是掃了壹眼天青瓷，便看向了下方遠處的杜愚。
　　與世間所有生靈不同，別人會被杜愚吸引去註意力，或是看向他手中那尊影蠱塔。
　　而這位至聖大人，看的卻是負在杜愚背後的火歲斧。
　　準確的說，是火歲斧上隱隱的虛幻輪廓——太虛斧！
　　萬物眾生並不識貨，
　　真正的神格，在那呢！
　　但此時此刻，這位神秘的至聖大人，終於正眼看待天青瓷了。
　　是了，這才像點樣子！
　　話說回來，嵐臯體內的這位神秘至聖，似乎與山之界·上古牛牛想法類似。
　　起碼在天青瓷化龍之前，其對青瓷的看法與夔醜有些許相同？
　　“嘶！！！”天青瓷壹聲龍吟。
　　天威浩蕩！
　　清月輝·天青瓷！
　　此妖技原名“青瓷龍”，後在杜愚的鼓動下，天青瓷將此妖技改為了與自己同名的妖技。
　　既然他想，那就依他。
　　既然他喜歡這條路……
　　長長龍尾掄掃而下，直抵龍首與龍身連接處。
　　“哢嚓！哢嚓……”
　　巨木斷裂、無盡寒枝墜落。
　　至聖級別的肉身強度，至聖級別的妖技之威，展現出了應有的風采！
　　“噗～”被當成磨牙棒的鎮海龜，忽然消失無蹤。
　　毫無理智、殺紅了眼的白玉龍，身軀頓時纏了個空，嘴裏也咬了個空。
　　它尚未反應過來，在壹陣龍吟聲中，至聖龍尾已然掃斷了無數寒木，精準落至白玉龍首下方。
　　“哢嚓！！！”
　　妖息戰袍轟然破碎，爆裂的聲響震天動地！
　　青瓷龍尾如若刃鋒、也似棍棒，剎那間便擊碎了龍首與龍身連接處。
　　玉石皮膚轟然碎裂，白玉龍連哀嚎的資格都沒有。
　　龍脖處竟被硬生生敲碎，卻並無鮮血飆飛。
　　白玉龍由內而外，皆為玉質品。
　　如此美好的生靈，偏偏是壹只兇殘暴虐的寒獸，的確令人惋惜。
　　不過，朽木龍魚在成聖化龍之後，起碼死後還能留下來屍骨。
　　在帝級之前、朽木龍魚的形態下，若龍魚命喪身殞，其朽木材質的身體終會破碎成點點能量，消弭於天地之間。
　　如同風巫娃娃的布料身體，電小星的皮革身體，鈴蘭花鈴的花瓣身體。
　　這類寒獸壹旦死亡，就只會在原地留下壹枚妖晶。
　　也只有在它們成聖之後，足夠強度的身軀，興許能留存於世。
　　只是白玉龍這足夠強度的材質，在清月輝·天青瓷的致命壹擊下，真就成了易碎的玉質品了。
　　“嘶……”天青瓷悄然幻化，縮小成了百米龍舟。
　　她遊竄向下，明明看起來速率不快，卻在轉瞬之間拾住了墜落深淵的精美玉龍首，又壹爪抓住了白玉龍身。
　　杜愚站在黑羊聖顱之上，傻傻的仰著頭，看著天青瓷大人降臨。
　　說實話，杜愚是不太理解天青瓷的操作的。
　　因為清月輝·天青瓷這壹妖技極其特殊，開啟時極為消耗精力、耗費心神！
　　天青瓷也曾說過，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限制她，讓她無法肆意妄為。
　　既然大局已定，天青瓷為何還要做出如此不智之舉？
　　“咚”的壹聲悶響，白玉龍首落在了黑火羊首旁邊，白玉龍身轟隆砸下，引得大地震顫。
　　杜愚壹手遮在額前，遮掩著撲蕩而來的氣浪：“青瓷？”
　　天青瓷徐徐墜落，淡淡開口：“路。”
　　簡簡單單的壹個字，勾起了杜愚的記憶。
　　杜愚微微張著嘴，這才明白天青瓷為何如此耗費心力。
　　對的，之前拜訪燭海龍宮時，自己好像和青瓷說過：以後咱倆壹起，把敵人都鋪成路……
　　“嘻嘻。”小焚陽壹聲嬌笑，“青瓷好霸道呦～”
　　杜愚：“嗯……”
　　“噗！”天青瓷突兀消失，融入了杜愚的體內。
　　腦海中，傳來了壹道清冷威嚴的聲音：“把它帶回去。”
　　杜愚連連點頭，滿臉乖巧：“嗯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