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戰！幽寒之樹！

　　杜愚緩緩飛上前去，來到枯之箭中部。
　　這裏有妖兵法陣的印記，與杜愚的絕大多數妖兵不同，此法陣印記並非是火焰凹槽。
　　而是壹棵枯萎雕零的樹！
　　稀稀疏疏的樹枝蜿蜒扭曲，並無葉片點綴其上。
　　早在此箭初次入手時，杜愚就曾感嘆蚩熊兵匠的技藝精湛。
　　而隨著枯箭成聖，規格達到百米，這座枯樹法陣也被無限放大。
　　樹木枯萎的姿態頗為傳神，也極具感染力，甚至讓人忍不住暗暗惋惜。
　　“呼～”壹股兵魄湧現，籠罩住了眼前的小小人族。
　　“主人。”枯箭的聲音無比陰冷，竟聽得杜愚毛骨悚然。
　　通過濃郁的兵魄，杜愚察覺到了枯箭那壹顆雕零萬物的心！
　　“好，好好好。”杜愚口中喃喃，指尖牽出了壹條契約絲線，印向枯樹圖案，“別讓我失望。”
　　“枯！”枯之箭狠聲回應著。
　　也不知道，它是在喊自己的姓名，還是在戰吼。
　　不管怎樣，這簡簡單單的壹個字，氣焰滔天！
　　“嗡！！”隨著契約相連，枯之箭劇烈的震顫著，黑木箭身壹塊塊剝落、化作點點木屑。
　　杜愚也是有點傻眼。
　　對於收納聖兵入體壹事，杜愚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
　　但他從未見過哪壹件聖兵，在破碎成妖息時，是呈現出殘破、雕零狀態的。
　　這？
　　如此壹幕，也看到周圍眾人嘖嘖稱奇。
　　此箭，不愧是取材自世間極其特殊的妖植·枯榮樹！
　　它從裏到外，都透露著壹股枯萎雕謝的殘敗氣息。
　　壹旁的李夢楠甚至有些擔心，生怕杜愚觸碰到枯之箭後，他的身體也會跟著塊塊剝落……
　　濃郁的精純妖息入體，湧向了杜愚的右手腕處·間使穴。
　　杜愚緩緩閉上雙目，露出了壹絲絲享受的神態。
　　天門處壹片寂靜無聲，無人打擾杜愚，唯有嘉榮草葉悄悄探來，默默的墊在杜愚的腳下。
　　楊青青眼看著嵐、風、胡三位聖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她便輕聲喚道：“杜愚。”
　　“青師。”杜愚輕聲應著。
　　楊青青落在杜愚面前，雙足踏在深紅草葉上：“外面情況如何？”
　　杜愚右手輕輕顫抖著，濃郁妖息四溢：“我已經找到幽寒之樹的本體了。”
　　話語落下，眾人忍不住對視了壹眼。
　　杜愚繼續道：“我距離幽寒之樹很遠，需要開啟瞳術，才能看到寒樹。”
　　接下來的半分鐘內，杜愚簡單的介紹了壹下寒樹周遭的情況。
　　眾人與流火的推測很是壹致，紛紛表示，這很可能是寒樹設下的圈套。
　　堂堂壹界的至高神，周圍怎麽可能沒有信徒存在？
　　李夢楠心直口快，道：“寒族和寒獸們應該是藏在地底？”
　　說著，女孩還偷偷瞄了壹眼身側的林詩唯。
　　林詩唯默不作聲，假裝沒看見。
　　杜愚則是回應道：“幽寒樹所處地形壹片平坦，視野開闊，敵軍也只可能藏在地底。”
　　楊青青思忖片刻，轉身看向三位聖人：“我讓寒三帶著至聖泥婆，先行潛入地底，探查壹下情況？”
　　嵐臯面無表情，淡淡道：“妳與小愚決定就好。”
　　看得出來，嵐臯前輩將自己擺在了隊員的位置上。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那麽身為晚輩後生的風無痕，自然也沒什麽異議。
　　至於昆侖虛·胡壹……
　　他本就是昆侖神樹派來輔助杜愚的，說是給杜愚當保鏢都不為過，當然會聽從杜愚的命令。
　　杜愚突然道：“不如我們將計就計？”
　　“嗯？”楊青青看向身前的徒兒。
　　杜愚：“目前，寒樹不是戰鬥姿態，它的寒枝自然垂下、落在樹木中段區域，並未保護樹樁。
　　既然如此……”
　　杜愚終於睜開雙目，看向眼前女子：“我先給它來上壹斧！”
　　楊青青眉頭輕蹙，指尖輕撚。
　　看到青師這樣的小動作，杜愚當即擡手，嘉榮草心領神會，立即探去壹片深紅草葉，送入了女人手中。
　　眾人：“……”
　　在這等緊要關頭，恐怕也只有杜愚有這般心思，能關註到楊青青的每壹處細微舉動了。
　　關於“嬌慣”，杜愚可不只是針對妖寵。
　　楊青青並無特殊反應，將這壹切視為理所應當，陷入沈思中的她，輕輕把玩著手邊的葉片。
　　他們的敵人可是幽寒之樹！
　　是幽寒界內至高無上的神明，實力絕頂！
　　這也就意味著，杜愚的每壹斧，都要去竭力爭取，都要去苦苦尋覓良機！
　　此次開先手的機會，的確不可多得。
　　杜愚繼續道：“不管這是不是幽寒之樹的陷阱，我們終歸是要與它對壘的，我也終歸是要在樹下穿梭的。”
　　“嗯。”楊青青輕輕頷首，的確是這個道理。
　　眾人此行幽寒，本就可以用壹句話來概括：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眼看著青師認同，杜愚繼續道：“那我搶開先手之後，再將大家喚出來，否則的話，容易引起寒樹註意。
　　幽寒界內的寒氣特別濃郁，我們無法在這種環境下作業太久。
　　大家需要站在流火狻猊的身上，避免寒氣入體。
　　我也會施展火歲斧，迅速清理出壹塊幹凈的區域。”
　　“哢嚓！哢嚓……”
　　神妖弓忽然壹陣蠕動，妖枝與靈枝纏繞得更緊了。
　　我可以學！
　　“啊？”杜愚楞了壹下，不太確定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確。
　　作為壹柄將品·妖兵，神妖弓無法傳遞清晰的心念。但作為取材自昆侖神樹的妖兵，它也的確足夠特殊。
　　靈枝與妖枝壹同發力，兩道心念合二為壹。
　　“哢嚓！哢嚓……”
　　神妖弓：我，可以學！
　　“好家夥。”杜愚心思翻湧，極力感知著神妖弓的點點心念，“妳要學什麽？
　　庇護我們，令寒氣無法入侵我們的身體？”
　　這壹次，神妖弓卻是沒有回應了。
　　它沈寂了下來，雙枝如若死物。
　　杜愚攥著弓弦，心中大動。
　　神妖弓的存世理念，壹直是庇護眾生、福澤眾生。
　　杜愚將它的妖兵法陣命名為“樹蔭陣”，再合適不過了。
　　樹，乃神樹之樹。
　　蔭，乃蔭庇之蔭！
　　所以，說不定神妖弓真能學得庇護之法，護眾人不被寒氣入體？
　　“山海鐘不便召喚。”楊青青手中拾起碧玉葫蘆，遞向杜愚，“妳將我們收入葫蘆。
　　壹斧過後，無論成功與否，立即將我們喚出來。”
　　“是！”杜愚接過碧玉葫蘆，率先將葫蘆嘴對向下方。
　　“小心。”
　　“師弟小心！”江楓和付劍州紛紛開口，在杜愚的點頭示意下，二者被收入其中。
　　“小心呀！”李夢楠滿臉擔憂，輕聲說著。
　　杜愚重重點頭，神夢楠與鬼詩唯的身影逐漸縮小。
　　在葫蘆嘴處，杜愚見到那小小的林詩唯，對著他輕輕頷首示意，眼中滿是鼓勵。
　　“去。”楊青青稍稍揚頭，用下巴示意了壹下不遠處。
　　杜愚剛要收起青師，在她的命令下，立即轉身飛向三聖。
　　三人組身影漸漸縮小，前後湧向葫蘆嘴處。
　　胡壹：“杜先生，我們戰場見。”
　　風無痕面色嚴肅：“小友務必謹慎行事，若奇襲無法，萬萬不可勉強！”
　　嵐臯則是面色柔和：“盡人事，聽天命。”
　　壹位位聖人被收入葫蘆內，壹道道叮囑聲、安慰聲，聲聲入耳。
　　杜愚知道眾人的擔憂，也知道嵐臯前輩在盡可能的安撫自己了。
　　然而這大戰前夕的氛圍，只可能愈發凝重，他的心神也不可能緩解下來。
　　最後，山界內只剩下了師徒二人。
　　杜愚轉過身，望著佇立在深紅葉片盡頭的女子。
　　他壹步步走了過去，將葫蘆嘴對準了青師，然而……
　　碧玉葫蘆卻失效了。
　　好吧，這是人家的法器。
　　楊青青緩緩擡起手，落在了杜愚的臉頰上。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眼底的濃濃擔憂，無論如何也藏不住。
　　不只是杜愚的先手壹斧，包括接下來，杜愚要在幽寒樹下所做的壹切……
　　九死壹生？
　　希望不是吧。
　　畢竟昆侖神樹同意了杜愚前來，這代表著杜愚是有壹戰之力的。
　　但不管怎樣，只要杜愚有壹絲壹毫的失誤、哪怕是壹著不慎，他必然會被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
　　楊青青的拇指輕輕抹過杜愚的臉頰。
　　上次有這樣的舉動，好像還是在松古塔家宅中。
　　二人望著窗外壹片漆黑的城池、看著空曠孤寂的城市，她盡量安慰著他的心。
　　再上次是何時呢？
　　是二人的家鄉被幽寒入侵、大肆破壞時？
　　是二人流落灰燼世界、再度重逢時？
　　還是二人在東波斯的茫茫大雪中，大開殺戒時？
　　亦或是更早壹些，她親手將他送進影蠱塔大門時？
　　好多好多畫面。
　　填滿了過去三年的時光。
　　今日過後，還會有下壹個三年麽？
　　“嗯。”杜愚閉上雙眼，左右磨蹭著臉蛋，貪婪的享受著這份安穩的感覺。
　　旁人所有的話語、所有的安撫，都不及她壹個簡單的動作。
　　“青師。”
　　“嗯？”
　　“回家之後，我給妳做拔絲蘋果吃？”
　　楊青青莞爾壹笑：“嗯，好。”
　　杜愚擡起手，拾住了臉頰上的柔軟玉手，只是她的手掌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直至她整個身影沒入葫蘆嘴內，杜愚這才睜開了雙目。
　　眼中的溫柔與愜意，漸漸化作了堅定與決絕。
　　“呼～”
　　鐘影閃爍，杜愚從天堂直墜地獄深淵。
　　周圍，是濃到散不開的灰色寒霧。
　　極遠處是那靜靜佇立著的、連接天地的宏偉寒樹。
　　“火歲。”
　　“在！”杜愚左手腕穴位內，火歲斧熊熊燃燒起來。
　　“熄火。”杜愚命令道，“我喚妳出來後，妳先不要聲張，聽我口令，再施展燒天陣。”
　　火歲令行禁止，頓時熄滅了滿身火焰：“是！”
　　伴著濃濃妖息翻湧，88米規格的火歲斧迅速成型。
　　杜愚身影壹閃，遠離火歲斧，出現在幽寒之樹以北數十公裏外。
　　他身處濃濃寒霧中，壹雙焚陽之眼無比滾燙，直視極遠處的幽寒巨木。
　　“3！”杜愚壹身風浪纏繞，使他的身體輕如鴻毛。
　　白虎妖技·神風舞！
　　“2！”杜愚的右手中，抽出了壹柄太虛斧。
　　漆黑戰斧長達百米，其上有壹條瑩白色的靈氣線條螺旋盤繞，直至寬厚斧身。
　　“1！”杜愚狠狠掄起手中戰斧，通過契約，發出了最後的指令！
　　“呼！！”
　　火歲斧斧柄處，巨大的妖兵法陣驟然亮起！
　　只見斧身轟然炸裂，無盡火焰翻騰開來，大肆焚燒著周遭寒氣。
　　看這架勢，翻騰的火焰如同海嘯般兇猛，似是要鋪滿整個幽寒的天！
　　在這壹片寂靜的世界裏，某處突然傳來如此劇烈的能量波動，自然引得幽寒之樹的註意。
　　幽寒巨木身軀壹僵，連飄搖的寒葉都停滯了下來。
　　也就是在這壹刻，杜愚身影驟然閃爍，瞬間出現在寒樹根部！
　　“呲……”
　　早早就掄下斧刃的他，瞬間砍出壹條長達百米的裂縫，撕扯著寒樹根部。
　　強硬，兇悍！
　　皮開肉綻！
　　“滋滋～滋！”伴著隱隱的電流聲，小小人族根本沒有絲毫停滯，壹擊後而瞬閃！
　　“嗖！嗖！嗖！”
　　宏偉樹幹的內部，竟刺出來無盡寒枝？
　　其反應之迅速，可不像寒樹剛剛表現出來的那樣驚愕與呆滯！
　　陰吶，
　　可真陰險……
　　只不過，早就長記性的杜愚，沒有遠遠開斧。
　　他這壹斧，不是開啟穿梭兩界的兩條空間裂縫
　　這壹記劈砍，只撕出了壹條空間裂縫，是純粹的近戰輸出！
　　寒樹樹幹內部，的確隱藏著的大量寒枝，伺機而動。
　　但無論寒樹再怎麽陰毒、再怎麽攻勢迅猛，這些寒枝就只能刺入裂縫之中，並尋不到任何出口！
　　“嗡！”寒樹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甚至引發了壹場驚天動地的大地震，就連大地都裂出了深深裂痕！
　　漫天寒枝胡亂的搖晃著，似是有些氣急敗壞？
　　杜愚，杜愚……
　　妳真的敢！
　　妳竟真的敢來尋我？！
　　有趣的是，壹直以來，幽寒之樹壹直盼望著杜愚來尋它。
　　甚至無需來幽寒界內尋找，只要杜愚敢進昆侖無底、敢入深淵即可。
　　它定會讓這人族宵小有來無回，讓他淪為奴仆，永生永世供幽寒奴役！
　　但此時，當杜愚真正殺進幽寒之樹的老巢時……
　　寒樹可謂是極其憤怒，感受到了無盡的屈辱！
　　它身為壹界至高神，並未得到應有的尊重！
　　然而……杜愚管妳那個？
　　此時的他正身處遙遙東方，高高佇立於天際，壹身火霧彌漫、火線遊走。
　　“對，幽寒，醒壹醒。”
　　杜愚望著那憤怒躁動的幽寒之樹，他的眼神愈發陰沈：
　　“該算舊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