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我也喜歡妳

　　梁哲從床上迷迷糊糊的爬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睡著了沒有，反正迷迷糊糊中，像是有個人站在了自己的床前，盯著自己看了壹晚上。
　　梁哲的頭有些發暈，他走出臥室，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但客廳裏卻沒有人。
　　梁哲走到了餐桌旁，倒了壹杯水喝了下去，他砸吧了壹下嘴，感覺水裏像是多了壹股奇怪的味道，但卻不難喝，帶著壹絲香味。
　　梁哲吃了壹個面包，吃了壹個煮雞蛋，又喝了壹碗粥，他很奇怪，自己的胃口竟然出奇的好，而且，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飯菜中竟然也帶著壹絲奇怪的香味。
　　難道母親又學到了新的手藝？
　　梁哲沒有多想，吃飽喝足之後，便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格勒重癥心理診療所。
　　梁哲躺在沙發上，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暈暈乎乎，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挺舒服，內心裏的焦慮和不安也像是減輕了很多，如同喝醉了酒壹樣。
　　梁哲苦笑壹聲，從書架上拿出了壹本書，看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差點嚇了梁哲壹跳。
　　梁哲急忙接聽。
　　“妳在裏面嗎？”對面是壹個帶著憂郁氣息的女聲。
　　“是饒允兒對嗎？”梁哲壹聽到這個聲音，便已經知道了是誰，他的心情竟然又開始莫名其妙地激動了起來。
　　“對，是我，妳在診療所裏嗎？”允兒的聲音中透出壹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我在診療所裏，怎麽了？”梁哲坐起了身子，集中註意力道。
　　“我敲了半天門了，都沒反應，還以為妳沒在。”允兒似乎有些生氣地道。
　　“妳還在門口嗎？”梁哲迅速站起了身子，朝著門口走去，他的眉頭輕輕皺起，心中暗道：難道自己剛才睡著了？
　　“還在。”允兒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梁哲走到了門口，打開了房門。
　　允兒那張憂郁的臉映入了梁哲的臉龐，梁哲的眼皮猛地壹跳，迅速將視線轉移開。
　　梁哲左顧右盼，手機依然放在耳邊，對著手機道：“妳男朋友沒來嗎？”
　　允兒對著手機道：“沒來，就我自己。”
　　梁哲擠出壹絲笑容，將手機從耳邊打開，關掉之後，揣進了兜裏：“那就好。”
　　允兒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的，像是壹只慵懶疲倦的貓，但從她的眼神中，梁哲還是看到了壹絲不安和焦慮。
　　梁哲倒了壹杯水，推到允兒的面前，笑道：“妳又回來了？”
　　允兒端起水杯，輕吸了壹口，眼神瞟向那個巨大的衣櫃道：“是的。”
　　梁哲打開記事本和錄音筆道：“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允兒：“跟妳聊天，感覺很舒服。”
　　梁哲：“妳想找個能夠了解妳的人？”
　　允兒：“也不能這麽說吧……反正不被人了解，我早就習慣了……”
　　梁哲：“除了妳的性取向之外，還有別的不被人了解的地方麽？”
　　允兒將水杯放下，望向梁哲道：“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梁哲的食指按在鼻翼上，輕吸了壹口氣道：“妳的意思是，實際上妳喜歡男人？”
　　允兒將身子往後壹靠，將雙腳擡起，望了自己的腳壹眼，然後才道：“我喜歡男人，當然也不排斥女人。”
　　梁哲在記事本上寫下：雙性戀。他想了想，將這三個字圈上壹個圈，然後在後面標註了壹行小字：性識別模糊。
　　梁哲：“妳覺得妳自己是雙性戀嗎？”
　　允兒甩了甩頭發，壹雙憂郁的眼睛望著梁哲：“妳覺得呢？”
　　梁哲微微壹笑，沒有說話。
　　過了壹會之後，梁哲才道：“妳很在乎我的看法嗎？”
　　允兒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不在乎……”
　　梁哲：“所以我的看法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怎麽覺得？”
　　允兒：“我覺得這樣挺好，既可以跟喜歡的女孩交往，也可以得到男孩的追求。”
　　梁哲：“妳把這當成壹個遊戲，對嗎？”
　　允兒直起身子，端起水杯，喝了壹口水，她的雙眼透過水杯，仔細觀察著梁哲。
　　過了壹會之後，她才放下杯子，凝視著梁哲，緩緩說道：“其實，我覺得妳喜歡我？”
　　梁哲的身子忽然壹抖，他急忙假裝欠了欠身子，將視線迅速從允兒的臉上移開，望著茶幾上的水杯。
　　過了良久之後，梁哲才緩緩說道：“妳才十七歲，在我看來，妳還是個孩子。”
　　允兒低下了頭去，沒有說話。
　　梁哲也沈默著，他壹只手撫摸著自己的心臟，悄悄深呼吸著。
　　允兒忽然擡起頭道：“有壹個男孩正在追求我，我覺得他還挺不錯的，但現在這個‘男朋友’對我也很好……”
　　梁哲咬了咬牙，腮幫子上肌肉滾動了起來：“腳踏兩條船麽？”
　　允兒從口袋中掏出壹盒火柴，放在掌心搖晃著，似乎是喃喃自語地道：“可我誰都不喜歡……”
　　梁哲似乎感覺自己體內正有壹股不耐煩的情緒在騷動，他深吸了壹口氣，將那股負面情緒強壓了下去，低聲道：“那妳喜歡什麽？”
　　允兒從火柴盒裏掏出壹支火柴。
　　“唰！”火柴燃燒，明亮的火焰在空中忽閃忽閃。
　　允兒笑了起來：“我喜歡火——”
　　梁哲：“火代表著激情，或許，妳只是想要激情。”
　　允兒：“也許是吧，我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只有在點火的時候，看見火焰升起的那壹刻，心裏才會激動壹下。”
　　允兒把即將燃燒到盡頭的火柴放在了水杯裏，然後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將裏面的水全部喝了下去。
　　梁哲站起身子，將水杯裏重新充滿註滿了水。
　　梁哲：“好喝嗎？”
　　允兒：“比白開水好喝。”
　　梁哲的頭又開始疼了，他剛剛想好的幾個問題忽然間不見了蹤影，他在腦子中怎麽搜尋都搜尋不到。
　　梁哲：“妳的第壹任男朋友是怎麽樣的，還記得嗎？”
　　允兒的頭偏了壹下，有些奇怪地望著梁哲，似乎是不知道梁哲為什麽會問這樣壹個問題。
　　梁哲加重了語氣道：“還記得嗎？”
　　允兒的眼睛望向半空，眉頭輕輕皺了，低聲道：“14歲的時候，她是我的同桌。”
　　梁哲：“男的，還是女的？”
　　允兒：“女的。”
　　梁哲：“妳們發生關系了嗎？”
　　允兒：“發生了……不過，妳應該明白的……”
　　梁哲點了點頭，他深吸了壹口氣，將食指使勁按在鼻翼上，低沈著聲音道：“是她誘發了妳的第壹次性經歷，所以才讓妳在男女關系上模糊了自己的認知，對嗎？”
　　允兒淡淡地道：“其實我覺得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對我真的不重要，只要我喜歡就行。”
　　梁哲盯了允兒壹眼，忽然從扶手椅上站起了身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站起來，他只感覺自己的心底像是被壹團棉花堵著壹樣，充滿了壓抑，同時他的腦袋也軟乎乎的，過去那種銳利的思維也蕩然無存，完全理不到頭緒。
　　這個女孩，其實病的並不重，或者說，其實她只是感到迷惑不解，感到困惑，也許是因為她小時候的經歷，也許是因為她的父母和她之間的關系，以及成長環境所導致的……
　　但為什麽自己就是整理不出壹個有效的思路和邏輯？
　　為什麽不敢看她的臉，為什麽聽到她的感情故事，心臟就會疼？
　　梁哲咬了咬牙，在扶手椅後面來回走動著，忽然間，他的鼻子聞到了壹股奇怪的香味，有點熟悉的香味……
　　允兒有些奇怪地望著梁哲：“妳怎麽了？”
　　梁哲擺了擺手，他的大腦像是已經完全被那股香味給吸引了：“沒事，沒事……”
　　梁哲陡然間轉過頭來，望著允兒：“妳說妳喜歡我？”
　　允兒咬了下嘴唇：“我說我覺得妳喜歡我，沒說我喜歡……”
　　還沒等允兒的話說完，梁哲忽然快步走到沙發旁，有些神經質般地彎下腰，瞪大了眼睛望著允兒的臉，從她的額頭，到她的眉毛，從她的雙眼，到她的鼻梁，從她的嘴唇，到她的下巴……
　　梁哲的心臟又開始疼了，他是壹個——不是心臟病的心臟病人。
　　“段鈴兒——”
　　梁哲自言自語著，臉色有些發青。
　　“妳說什麽？”允兒似乎被梁哲的突然舉動和表情給嚇到了。
　　“我說我也喜歡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