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禁忌催眠（迷蹤）

　　梁哲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他猛地壹把將譚維推到在地，嘶聲吼道：“快醒醒！妳難道不知道，妳現在在夢裏嗎？！”
　　梁哲吼完之後，忽然感覺不對勁。
　　如果譚維此刻是在夢裏，那麽他自己呢，豈不是也在夢裏？！
　　梁哲感覺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好像隨時都會爆掉，他壹步逼到譚維跟前，兩只手抓住譚維的風衣領口，將譚維拎了起來：“告訴我，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譚維望著梁哲的雙眼，她的雙眼中充滿了無助，但聲音卻異常堅定，壹字壹句地道：“這，就是現實。”
　　梁哲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妳……胡說！”
　　譚維好像知道梁哲不會相信壹樣，她掙脫了梁哲的束縛，伸出拳頭，壹拳打在了車玻璃上，發出‘砰’地壹聲響，然後又是壹拳打了上去——
　　“砰！砰！砰！砰——”
　　譚維連著打了十幾下，車玻璃在她的劇烈打擊之下，竟然碎開了壹個口子。
　　譚維取出壹塊車玻璃碎片，雙眼瞪著梁哲，將碎片放在自己胳膊上，輕輕劃開了壹道口子。
　　鮮血流了出來。
　　譚維的牙關緊咬，表情異常痛苦。
　　譚維將玻璃碎片扔到梁哲跟前：“妳試試就知道了。”
　　梁哲壹腳將玻璃碎片踢開，大聲叫道：“胡鬧！快告訴我，我怎樣才能回去？”
　　譚維沒有說話，壹雙眼睛卻望向了梁哲的身後，露出了極度驚慌的表情。
　　梁哲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他的眼睛慢慢睜大，嘴巴慢慢張開——
　　他看到了兩個人，壹個半裸的男孩，手中拿著壹根木棍，眼神毒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還有壹個看起來像是女人的人，她渾身濕漉漉，頭上套著壹個大麻袋，麻袋上布滿了水草，下半身裸露在外面，露出了兩條潔白的大腿。
　　譚維抓住梁哲的手腕，大聲道：“快跑！不然來不及了——”
　　梁哲的臉色變得凝重，壹股殺氣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他掙脫了譚維的手掌，朝著木棍男孩和口袋女人緩緩走去。
　　譚維在梁哲的後面大聲叫道：“不要……不要去……妳會死的……”
　　梁哲的嘴角上擰著，他不相信，壹點都不相信。
　　木棍男孩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木棍點在地上，發出‘叮叮咚咚’有節奏的響聲。
　　梁哲大喝壹聲，朝著男孩撲了過去——
　　“噗通！”
　　梁哲撲了空，跌倒在了地上。
　　“砰！”
　　背部傳來壹陣劇痛，梁哲急忙就地翻滾，轉頭望去，男孩正雙手拿著木棍對著自己的腦袋揮來。
　　壹瞬間，梁哲忽然有種要死的感覺。
　　木棍的陰影蓋在自己的臉上，男孩詭異的笑容映入自己的瞳仁，背部傳來的劇痛讓梁哲心灰意冷。
　　這壹切，都是如此真實。
　　真實的找不到壹點破綻。
　　梁哲有點想要放棄了。
　　可，難道就這樣死在譚維的夢裏嗎？
　　梁哲有點不甘心。
　　“砰！”
　　舉起的手臂，正撞在男孩揮來的木棍上，發出壹聲巨響。
　　就在此時，壹陣鳴笛聲響在耳畔。
　　譚維壹腳將車門踢開：“快上車！”
　　梁哲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地上了車。
　　譚維腳踩油門，引擎轟響中，朝著遠處絕塵而去。
　　後視鏡裏，木棍男孩和口袋女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但梁哲和譚維心裏都很清楚，他們是甩不掉的。
　　路途顛簸，坑坑窪窪。
　　梁哲壹路上都有些驚魂未定，從上車之後，竟然壹句話也沒說，他不想再詢問，也不想聽譚維的解釋。
　　背部的劇痛和手臂上的血痕是那麽的真實清晰，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剎車聲驟然響起。
　　梁哲偏頭望向車外，嘴角壹陣扭曲，喉間發出奇怪的笑聲。
　　“嘿嘿……又是那座廢棄的工廠……”
　　仿似不管發生什麽事，梁哲都已經不會再感到大驚小怪了。
　　梁哲的臉色有些發青，他壹腳將車門踹開，走向了廢棄工廠。
　　譚維疾走兩步，和梁哲並肩而立：“這裏暫時是安全的，不過，我想他們很快就會來了，我們需要制定出壹個逃跑方案。”
　　梁哲雙手正按在生銹的鐵門上，忽然‘咦’了壹聲：“逃跑方案？”
　　譚維的雙手也按在了鐵門上：“是的，逃跑方案。”
　　梁哲腦中靈光壹閃，過去的種種信息再次匯集在了腦中。
　　梁哲的心情逐漸開始平復下來，因為被劇烈連串的詭異事件沖擊掉的理智也再次回到了大腦的制高點。
　　“不管何時何地，都應該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是壹名心理咨詢師啊。”
　　梁哲微微壹笑，雙手用力，推開了鐵門，此時他的腦中有了壹個有些冒險的方案，但這個方案，卻不是譚維所謂的‘逃跑方案’。
　　沿著工廠往裏走，四周是廢棄的機械，破舊的桌椅，成堆的垃圾，空氣中飄蕩著壹股異樣的味道。
　　跟梁哲第壹次來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梁哲繼續往前走，來到了最裏面拐角處的房間，他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門，走進去後，壹屁股坐在了床上。
　　譚維也跟著走了進來，她將房門閉上，脫掉了風衣，掛在了衣架上。
　　風衣脫掉之後，她的上半身只有壹件鵝黃色的無袖小襯衣，她的下半身是壹件粉色的薄紗短裙。
　　譚維長籲了壹口氣，緩緩躺在了床上，她的神情放松了下去，緊繃的身體也舒展了開來，像是在這裏，才是她真正安全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
　　梁哲將譚維的狀態變化全都看在了眼裏。
　　譚維將身子往梁哲身上靠了壹下，然後很突然地，握住了梁哲的手。
　　梁哲盯著譚維的雙眼，此刻譚維的雙眼變得明亮清澈，但那股無助在眼神深處顯得尤為明顯，她的臉上掛著壹抹笑容，壹抹明媚的笑容。
　　梁哲不得不承認，譚維笑起來的時候確實很美，美得讓人心動。
　　譚維的聲音輕柔：“我們可以逃跑的，逃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就算他們再找到我們，我們還是可以繼續跑。”
　　梁哲緊盯著譚維，感受到了譚維手掌上傳來的溫熱。
　　譚維：“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梁哲還是沒有說話。
　　譚維將頭緩緩靠在了梁哲的大腿上，壹只手輕輕撫摸著梁哲的胸口：“妳難道還不明白麽？我……”
　　梁哲的身子壹動也不動。
　　譚維有些焦急地道：“我希望妳跟我壹起……我們在壹起……就不會那麽孤單……”
　　梁哲的嘴角露出了壹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知道了譚維的目的。
　　她想找壹個人，在夢裏代替木棍男孩被紅蛇咬之前的角色。
　　譚維沒有覺察到梁哲的心理變化，她的頭緩緩擡了起來，臉蛋上掛著兩抹紅暈：“梁醫生，我……真的好想……我是真的……”
　　譚維的雙唇朝著梁哲緩緩靠去。
　　梁哲似乎感受到了譚維唇上的潤澤，也聞到了譚維呼吸中的芳香。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砰’地壹聲響。
　　梁哲身子忽然壹震，將譚維推開，猛地竄到了門前，壹把拉開了房門。
　　壹個身影在工廠中壹閃即逝。
　　梁哲緊追了上去，四處張望著。
　　此時，譚維也跟了出來，和梁哲並肩而立。
　　梁哲：“知道他是誰嗎？”
　　譚維沒有說話，但身子卻止不住地發抖。
　　梁哲：“也許是妳認識的人？”
　　譚維的嘴唇嚅動了壹下，但還是沒有說話。
　　梁哲：“妳先回去吧，我去找找看。”
　　梁哲腳步剛剛往前走了兩步，譚維忽然從背後壹把將梁哲抱住了，聲音哽咽著：“不要離開我……我害怕……孤單……”
　　梁哲轉過頭望著譚維，聲音沈穩地道：“別怕，我壹會就回來，我保證。”
　　梁哲輕輕松開譚維的雙臂，將她往後推開了兩步，然後朝著工廠外走去。
　　在譚維不舍的目光當中，梁哲走出了工廠的大門。
　　壹走出大門，梁哲便再也忍不住胃部的抽搐，‘哇哇’聲中，吐出了壹股汙穢之物。
　　就在此時，壹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梁哲急忙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心中暗道：記得手機是關機的，什麽時候打開了。
　　梁哲接通了電話，對面傳來壹陣雜亂的信號音。
　　就在梁哲感到匪夷所思的時候，壹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
　　“梁哲，我剛才看到妳了。”
　　梁哲的心‘砰’地跳動了壹下，他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是他。
　　“黎墨，是妳？”
　　“我跟妳說過，放她走，妳不聽……”
　　“黎墨，剛才那個人影就是妳？”
　　“我聽見妳和她的對話了，當初，她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我在工廠門口，妳在哪，我要見妳。”
　　“沒什麽好見的，我就快死了，妳也壹樣……對不起，是我害了妳……”
　　“妳——”
　　“嘟嘟嘟嘟……”
　　對方掛斷了電話。
　　風很大，卷起地上的沙塵漫天飛揚。
　　梁哲擦去了嘴角的殘渣，望著天邊的紅霞，表情異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