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壹起去

　　“算了……沒事的……”梁哲不知為何，心底升起了壹絲異樣的感覺，他望向黎墨，輕聲道，“她多大了？”
　　黎墨將煙頭在煙灰缸裏狠狠地掐滅，臉上掠過壹絲陰郁：“八歲……再過兩月就九歲了……”
　　梁哲點了點頭，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咚噠咚噠……咚噠咚噠……”
　　小雪又開始往墻上甩起了彈球。
　　梁哲咽了壹口唾沫，不知為何，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忽然感覺自己的胃部有些不舒服。
　　黎墨苦笑壹聲：“這孩子脾氣很怪，小學老師跟我說過很多次了……說她在學校裏壹句話也不說……整天就走來走去，看來看去，也不知在看啥……”
　　梁哲沈默了壹會之後，忽然輕聲道：“她是不是，有點，嗯……孤僻？”
　　黎墨楞了壹會之後忽然笑了起來：“妳是說，她有……病？”
　　梁哲望了壹眼小雪，默默地搖了搖頭：“我覺得妳應該多照顧照顧她，妳看她有哮喘，妳還在家裏抽煙。”
　　黎墨歪過頭去，緊抿著嘴唇，像是想起了什麽痛苦的事情。
　　良久過後，黎墨忽然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不然趕不上車了。”
　　黎墨走到小雪身後，壹只手輕輕搭在小雪背上，道：“小雪，我不在的這幾天裏，妳梁叔叔照顧妳，妳要好好聽他的話，知道嗎？”
　　“咚噠咚噠……咚噠咚噠……”
　　彈球碰到墻壁，反彈壹下，又回到了她的手裏，節奏分明，不急不緩。
　　黎墨嘆了壹口氣之後，轉過頭去，對梁哲道：“交給妳了。”
　　梁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望向了小雪。
　　黎墨走進了裏屋，壹會兒之後拉著壹個大皮箱從裏面走了出來，然後重新坐了下來，點上了壹顆煙之後，從口袋中掏出壹把鑰匙，放在了桌上：“這是房間鑰匙。”
　　梁哲看著這把鑰匙，不經意地環顧了壹下四周，忽然覺得這屋子裏有壹股異常壓抑的氣氛，他望了壹眼黎墨之後，腦中忽然閃過了壹個女孩的面孔。
　　梁哲像是下了壹個很大的決心壹樣，忽然開口道：“我覺得有壹個人比我更適合照顧她。”
　　黎墨楞了壹下：“妳什麽意思？”
　　梁哲：“妳還記得她嗎？”
　　黎墨：“誰？”
　　梁哲：“譚維。”
　　黎墨的煙頭‘吧嗒’壹聲掉在了桌上。
　　梁哲：“她現在在我的診所裏當學徒，已經不是之前的她了。”
　　黎墨用手掌將煙頭從桌上掃下去，語氣中充滿了壹絲異樣的味道：“怎麽了？”
　　梁哲：“我知道妳為什麽會叫我來，妳應該也很清楚，妳希望我能夠借著這個機會和她好好溝通壹下，說不定能……”
　　黎墨臉色壹紅，忽然壹擺手：“我壓根就沒這樣想。”
　　梁哲輕聲道：“我覺得讓她們兩個壹起交流下，應該比我更加有效，妳應該也看得出來，她對我戒心真的很重。”
　　黎墨將剩下的半支煙重新點著，猛地吸了壹口，長長地吐了出來，煙霧繚繞間，梁哲似乎看到黎墨的表情中閃過了壹絲狡黠。
　　梁哲的心忽然跳動了壹下，難道黎墨還有別的事情瞞著自己？
　　煙霧散去，黎墨的表情變得異常凝重。
　　“難道剛才看錯了……”梁哲在心中暗道，急忙搖晃了壹下腦袋，不知為何，從進入這個屋子之後，梁哲就感覺自己有點暈暈乎乎的。
　　黎墨忽然開口問道：“妳能保證？”
　　梁哲點了點頭。
　　黎墨站起了身子，拉起皮箱就要往外走：“好！我壹直都很信任妳，也相信妳的判斷，我不在的這幾天裏，妳來安排吧。”
　　梁哲望著黎墨走向門口的背影，忽然覺得喉頭壹甜，壹股異樣的感覺從心底迅速升騰了起來，直達頭頂。
　　“旗山是嗎？”
　　梁哲感覺壹股似乎不是自己的力量控制了自己的喉嚨壹樣，他發出的聲音差點嚇了自己壹跳。
　　黎墨‘嗯’了壹聲，並沒有回頭。
　　梁哲忽然站起了身子：“我跟妳壹起去。”
　　黎墨的聲音有些發冷：“妳去幹啥？”
　　梁哲：“遊山，玩水。妳祭妳的祖，我遊我的山，不會幹涉妳的。”
　　黎墨轉過身來，望著梁哲，雙眼中射出了兩道不可思議的目光：“妳……”
　　梁哲：“從看過那個典故之後，我就壹直想去爬那座山，但找了好久沒有找到準確的地址，沒想到妳竟然是那裏的……”
　　黎墨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麽，過了良久之後，才道：“我壹直是那裏的啊……”
　　梁哲回過頭望了壹眼依舊背對著他們的小雪，果斷地道：“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黎墨顯得有些不明就裏：“可是……妳……她……”
　　梁哲壹把挽住了黎墨的胳膊：“路上跟妳說。”
　　黎墨顯然還沒有完全猜透梁哲的想法，但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再說什麽，只能對著小雪喊道：“小雪，壹會有個姐姐會來——她會照顧妳的——”
　　兩人走出了房門。
　　可能是由於走的太急，房門並沒有被徹底關上。
　　墻角落裏的小雪忽然轉過了身子，壹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門口。
　　良久過後，她忽然將手臂緩緩後舉，然後將手中的彈球朝著房門奮力甩去。
　　“咚！”
　　壹聲脆響！
　　房門被關上。
　　“噠！”
　　彈球在地上反彈了兩下之後，重新回到了小雪的手中。
　　屋子裏霧蒙蒙的，看不清小雪的表情。
　　或者說，小雪從始至終，就沒有過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