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人心，男人裝

　　又是個艷陽天。
　　為了不遲到，梁哲還是選擇早壹些出門。
　　早上八點，格勒重癥心理診療所。
　　梁哲正坐在扶手椅上，整理著昨天給房子霖催眠時候獲取的信息。
　　房子霖目前的情況從表面上來看，似乎已經很明確了。
　　潛意識裏，他認為自己是個女孩，現實中，他在和女孩的交往中產生挫折，他努力地想去取悅她們，卻適得其反。
　　他想找個女朋友，可卻找不到，因為潛意識裏，他根本就不想找，畢竟曾經那壹段女孩的記憶讓他獲得了從未有過的成就感和快樂。
　　他甚至不想讓這快樂被別的女孩占為己有。
　　其實，還有最關鍵的壹點，梁哲沒有去觸碰。
　　第壹次治療時，沖進診所的那個女孩是怎麽回事？
　　後面，房子霖又說有很多女孩都曾經糾纏過他是怎麽回事？
　　從目前來看，房子霖不是精神分裂。
　　那麽，綜合分析下來，結論可能就有兩個。
　　第壹：那些女孩貪慕虛榮，故意制造這壹出，壹切與房子霖無關；
　　第二：那些女孩確實是房子霖的女朋友，但房子霖卻不記得了，或者故意不記得了；
　　梁哲壹只手托著自己的腦袋，看著紙上的兩條結論，沈思著。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梁哲將紙收好，起身開門。
　　門外空空蕩蕩。
　　忽然，壹只手掌從旁邊伸了進來。
　　壹只修長白凈的手掌，指甲上塗著粉色的指甲油。
　　這只手掌懸在半空，壹動不動。
　　梁哲看著這只手掌有些發楞，記憶中，似乎曾經有過這樣的場景，但……
　　緊接著，壹個人從旁邊閃身而出，臉上掛著微笑。
　　“梁醫生，早上好。”
　　面前的女子媚光四射，吐氣如蘭，上半身穿著肉色內衣，外面套壹件牛仔小卦，下半身是壹件紫色的長裙，長及膝蓋，左右搖擺，腳上穿著紅色的高跟鞋，壹只腳尖在前，壹只在後，看起來優雅自然。
　　這是壹名高挑妖冶的女子。
　　梁哲望著這名女子的雙眼，呼吸不由地急促了起來。
　　不！
　　她不是女子，她分明是——
　　梁哲要是不認識她，還真的不敢妄下斷論，但現在，梁哲卻敢肯定，她是名男子。
　　因為，她，正是梁哲之前的病人房子霖。
　　“梁醫生，早上好啊。”房子霖的手依舊懸在半空，像是在等待著梁哲的迎接。
　　梁哲猶豫著，但當他看到房子霖雙眼中射出的堅定不移的眼神的時候，還是握了上去。
　　“早上好，房子霖。”房子霖的掌心傳來壹股溫暖的熱氣。
　　梁哲輕吸了壹口氣，將手掌抽出來。
　　“妳遲到了。”梁哲擡起手腕看了壹眼手表，然後舉到房子霖面前，“三分鐘。”
　　“我要化妝的嘛……”房子霖微微壹笑。
　　“嗯！”梁哲重重點了壹下頭，直視著房子霖的雙眼，“下次不要再遲到了。”
　　梁哲說完之後，便走進了房間，房子霖緊隨其後。
　　“很吃驚對不對？”
　　房子霖將手包放在沙發上，挺直了身子，盤腿而坐，連坐姿都顯得異常優雅，像壹個成熟的女人，透著壹股典雅卻不失妖艷的韻味。
　　“我只是沒想到妳行動這麽快。”
　　梁哲坐在扶手椅上，忽然有壹種坐立不安的感覺，有那麽壹瞬間，他甚至不敢直視房子霖的雙眼。
　　“告訴妳，我現在真的很快樂，當我走在路上，挺直了胸膛，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我會感覺到身旁擦肩而過的男人那種灼灼的目光。”
　　“妳知道嗎？他們竟然會回過頭來偷看我……”
　　房子霖壹邊說著，壹邊從手包中取出壹面小鏡，開始整理自己的妝容。
　　“我真的不敢相信，原來真正的我是這樣子的，妳也許覺得我會害怕，不，我壹點都不害怕，我堂堂正正地走在路上，這就是我，我為何要在乎他們的目光，壓抑自己的本性。”
　　房子霖喋喋不休地說著。
　　“我花了壹天的時間去買衣服，之前我看到的那些衣服，我全都買了下來，我又花了壹晚上的時間搭配衣服，又花了壹早上的時間整理妝容。”
　　“啊，在這個過程中，時間真的過得好快，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那些女孩整天都笑呵呵的了，因為她們只在乎買什麽樣的衣服啊，怎麽搭配啊，怎麽使自己更好看啊，根本就沒時間去關心別的。”
　　房子霖將小鏡重新放回手包裏，望著梁哲，忽然開口問道：“我好看嗎？”
　　梁哲的心‘砰’地跳動了壹下。
　　想了片刻之後，梁哲才緩緩說道：“看來妳不需要找女朋友了，對嗎？”
　　房子霖：“也對，也不對。”
　　梁哲：“嗯？”
　　房子霖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因為我還要找男朋友啊。”
　　梁哲忽然揚了揚手，臉上擠出壹絲笑容，沒有說話。
　　房子霖：“妳歧視同性戀？”
　　梁哲：“妳不是同性戀。”
　　房子霖：“妳怎麽知道？”
　　梁哲：“因為從始至終妳壹直是在想找女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房子霖：“那我為什麽會喜歡穿女孩的衣服，僅僅是為了好玩？”
　　梁哲：“也許是想找回那段記憶，也許是想讓妳父親重新看妳壹眼，也許僅僅是為了好玩。”
　　房子霖：“我父親很忙，沒空看我，我也不需要他看。”
　　梁哲：“所以妳要找壹個跟妳父親很像的人來看妳，僅僅只是看看妳而已。”
　　房子霖：“妳說的這麽絕對？！妳很了解我？！妳不怕誤導我？！這就是妳們心理咨詢師的操守？！喜歡武斷地根據自己的經驗下結論？！”
　　梁哲：“我已經誤導過妳壹次了，不想再有壹次。”
　　房子霖：“妳的意思是，我不該穿女人的衣服，我不該以壹個女人的形態展示在眾人的面前？”
　　梁哲：“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武斷嗎？”
　　房子霖：“為什麽？”
　　梁哲：“因為妳轉變得太快。”
　　房子霖：“不是妳點醒了我嗎？”
　　梁哲：“不，其實妳壹點都沒變，只不過是換了壹身裝束。”
　　房子霖的身子在發抖：“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梁哲從旁邊拿起壹個發匝：“這個發匝是妳的嗎？”
　　房子霖定睛細看，搖了搖頭：“不是，我沒有這樣的發匝……不……我根本就沒有發匝……”
　　梁哲：“他是妳留下來的。”
　　房子霖有些發呆，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緊捂腦袋，喉間發出壹陣怪異的聲音。
　　房子霖痛苦地叫著：“不！這不是我的發匝！”
　　梁哲：“我沒說它是妳的，我說它是妳留下來的。”
　　房子霖：“妳到底什麽意思？！壹會說我好了，不需要治療了，壹會說我是女孩，做不做女孩，我自己決定，壹會兒又說我變得太快，妳接受不了，妳到底是什麽意思？！”
　　梁哲站起了身子：“今天，咱們的這壹次診療，到此為止。”
　　梁哲擺出了壹個‘請’的姿勢：“以後妳也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