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心暖自知
Psychology 精神碎片 by 伯百川
2023-4-8 19:24
梁哲將小雪帶回了家中,對這個沈默寡言的小女孩,梁哲的母親表現出了強大的愛心和興趣,她忙裏忙外,將壹直棄置的另外壹個次臥打掃的幹幹凈凈,甚至專門出門為小雪買了洗刷用品。
“小雪,叫阿姨。”
梁哲低聲在小雪耳邊道。
小雪擡起頭,壹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梁哲母親眼窩深處的關懷,以及她額角密密麻的皺紋,過了良久之後,嘴角動了壹下:“阿姨……”
梁哲母親笑了起來,笑得像壹個孩子,她輕輕抱住小雪,將臉貼到小雪的臉上:“乖孩子,真乖……”
小雪將臉扭到壹旁,奮力從梁哲母親的懷中掙脫出來,壹個人跑到墻角落裏,開始甩著她的彈球。
梁哲告訴母親,小雪的爸爸下落不明,不知道是生是死,他只有自己壹個朋友,所以讓她暫住在這。
梁哲還告訴母親,小雪從小就沒有媽媽,她是壹個極其孤獨,極其敏感的女孩,但並不代表她無法體會到關懷和愛意,只能說明她將那份對愛的憧憬深深埋藏起來了,只有拒絕得到歡笑,才會在失去的時候讓痛苦減少。
梁哲的母親點了點頭,作為壹名泰鬥級心理大師的老婆,以及號稱業內最年輕著名壹級心理咨詢師的媽媽,即使她沒有專門地學過心理學,平時的耳濡目染也讓她懂得了很多心理學的知識,更何況她已經走過了人生大半的路程,風風雨雨壹路走來,見過的人情冷暖,世事無常,也讓她逐漸悟透人生在世的真正意義。
母親沒有說話,她從購物袋裏取出壹個新的彈球,緩緩走到了墻角,然後單手輕輕壹甩,彈球砸在了墻壁上,發出‘咚’的壹聲響。
白熾燈的燈管發出溫暖的亮光。
壹個佝僂著背的母親,壹個九歲的女孩,兩個人壹起不停地往墻上甩著彈球。
她們的動作壹樣,節奏壹樣。
“咚噠咚噠……咚噠咚噠……”
彈球的聲音,如同溫暖的音樂,敲響在兩個人的內心。
怎樣才能了解壹個人的內心呢?
是直接問她心底有著怎樣的溝壑,曾經經歷過何樣的挫折,如今生活在怎樣的痛苦之下,假模假樣地對她進行開導說,妳這樣不對,妳那樣不對,妳應該好好生活,想象死去的那些愛妳的人,想象他們在天國看妳的樣子,他們是希望妳繼續勇敢地活下去,還是希望妳像現在這樣頹廢?
不,妳不要玩彈球了,來跟我聊聊,妳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妳這個想法是不對的,不管怎樣,我們要堅強,我們要勇敢,誰的人生路上還不遇到點挫折,誰又能保證壹帆風順,愛妳的人終有壹天回魂歸九泉,活下來的人還是得壹步步往前走。
妳不能總躲著不見人,妳不能時時刻刻將傷口拿出來舔,妳聽那風聲在響,妳看那太陽在亮,妳的腳踏在大地上,那厚重的感覺,這才是生活,這才是活著的意義。
妳聽懂了嗎?餵,妳到底聽懂沒有?
我沒有太多時間整天開導妳,我有工作,有老婆孩子要養活,我每天生活在壓力之下,錢再多也不夠花,有問題妳就找我,我壹定會幫妳,壹定會。
轉身,離去,眉頭皺著,口中念念有詞,開導者何嘗不是在滿足自己畸形心理,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到別人比自己更加的難過,更加的痛苦的時候,其實他的心底有壹種喜悅正在滋生。
墻角落裏,在陽光永遠都照不到的地方,孤單的身影依舊孤單,親友的壹席話如同刀尖深深地刺在心臟上,他們說的話都很有道理,自己確實應該這樣活下去,可是,可是……
孤單的背影轉過頭來,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聽著外面的車輛的轟鳴,眼角流下了壹滴淚,我深陷在痛苦中無法自拔,我想要訴說可無人傾聽,我的眼淚代表著懦弱,我的孤單是無法融入社會,可我……可我……只是想要找壹個肩膀,只是想要拉起壹雙手,我知道我不勇敢,也不堅強,我知道我內心充滿恐懼,還怕黑,可我……可我……
孤單的背影再次轉過身去,在陽光永遠都照不到的地方。
梁哲躺在沙發上,望著墻壁前站立著的兩個人影,她們壹句話也不說,甚至連對方都未曾看過壹眼,可她們在共同完成壹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她們在相互溫暖著對方的內心。
梁哲忽然很想抽煙,這真的很奇怪,在家裏的時候,他基本上不抽煙,可是,現在他非常想抽,這個念頭壹旦出現,想壓都壓不住,他只能急急忙忙找出煙來,立馬點上。
煙圈吐出,煙霧繚繞在眼前,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肺部,全身在瞬間舒暢了許多。
連著抽了幾口之後,梁哲忽然想起來,小雪有哮喘病,隨即梁哲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在黎墨的家裏的情形,同樣的煙霧繚繞,甚至霧蒙蒙地,好像深陷在大霧之中。
明明小雪有哮喘病,為什麽黎墨會在家裏抽煙,還抽的那麽厲害?
難道說,那本身就是黎墨故意設下的迷局,讓梁哲看不清楚局勢,並誘導自己和他壹起去往旗山?
梁哲的眉頭輕皺著,下意識地將煙頭掐滅在了煙灰缸裏,然後繼續望著墻壁前的小雪。
為什麽自己會在黎墨臨走之時,說出‘我要跟妳壹起去’那句話,那是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嗎,還是在黎墨的潛意識誘導之下沖動的想法?
在那壹趟旗山之行自己到底充當了壹個什麽樣的角色?
黎墨為什麽會千方百計地讓自己和他壹起去?
梁哲的食指輕輕地按在鼻翼上,自言自語道:是不是黎墨早就想好了自己要和他壹起去?
而小雪按理說,應該由譚維來進行照顧才對。
梁哲咬了咬牙,再次想起了那個讓他經常睡不著覺的問題:譚維的拉人如夢到底是特殊能力,還是故弄玄虛?
黎墨和譚維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
在工廠裏,譚維在電話中和黎墨說了什麽?
還有,那個手帕,手帕上那個血紅的‘X’,如果真的是小雪繡上去的,那麽是不是說明小雪早就知道這件事……
對了,手帕,手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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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最可怕的孤單不是身旁沒有人,而是明明有那麽多人,卻沒有人聽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