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9章 守那啥助(下)
官仙 by 陳風笑
2022-2-19 20:40
當天晚上,陳太忠依舊比較忙碌,因為明天就是協防員的上報日期了,這個篩選的權限,區裏是下放給了鄉鎮,但是大多鄉鎮領導不會認為,這就完完全全地是自己的權限了。
所以他們懷揣名單,或者去找隋書記,或者來找陳區長——甚或者兩者壹起找。
權限是區裏給的,這個名單在拍板之前,也得讓領導過目壹下——做事先做人,萬壹領導還有自己中意的人選呢?
所以這個晚上,陳太忠是格外地忙碌,這些人他是真的不想見,但是不見就脫離了群眾,也容易讓自己人寒心,所以他還得接待。
七點半的時候,牛曉睿來了,她最近壹直在做北崇的稿子,本來今天是在朝田的,猛地聽線報說,北崇這邊砸了臨雲氣象站,她抓了個車就往這邊跑——估計又是大新聞。
牛總編來了,陳區長的處境就好壹點了,不管誰來匯報情況,發現區長身邊有壹個美女在坐著喝紅酒,都不能待得時間太長。
“妳好像在利用我啊,”看到小嶺鄉的皇甫書記只呆了五分鐘,就倉促地離開,牛總編有點明白了,她端著酒杯晃壹晃腦袋,似笑非笑地發話,“這不是朋友之道。”
“妳是指望從我這兒掙錢呢,說什麽朋友?”陳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我的朋友都在老家,來恒北我是做事的……也沒想結交什麽朋友。”
“我真的比雷蕾差很多嗎?”牛總編輕喟壹聲,猛地掀開壹張底牌。
“那個啥……那個啥,妳這純粹胡說,雷記者冰清玉潔,我很尊重她,”陳區長臉壹繃,沈聲回答,心裏卻是暗暗地納悶,我跟雷蕾的私情,在天南也沒幾個人知道——妳不要太放飛自己的想象力哦。
“妳是不是覺得,自己做得很隱秘?”牛曉睿的嘴角扯動壹下,不屑地笑壹笑,“那是在天南,沒人敢說妳,在省外……大家可以隨便猜測。”
“妳知道是猜測就好,”陳太忠瞥壹眼她白皙的小臂,眼睛的余光又掃到了她圓潤而突出的鎖骨,禁不住擡手灌壹口啤酒,重重地咽下,“謠言止於智者。”
“但是我覺得不是謠言,”牛曉睿從自己的包裏摸出壹盒煙抽出壹根,那是細長的女士煙,她慢悠悠地點燃,“妳有這個魅力。”
“妳到底想說什麽?”陳太忠眉頭微皺,“我都懷疑妳耶魯大學的身份,妳連王泰信都不認識……不要懷疑謠言的殺傷力。”
“九二屆商學院的王泰信,東南亞王家,我知道,還是寧瑞遠的同學,”牛總編輕描淡寫地吐個煙圈,“是我的校友。”
千百度了壹下吧?陳太忠心裏暗哼,“那回頭我介紹妳倆認識壹下。”
“當然可以見壹下,我九三年才入校的,很仰慕這師兄,妳不會吃醋吧?”牛曉睿微微壹笑,“雷蕾可是比不上我。”
“妳比不上她,雖然她不是國外鍍金回來的,但是她是個好女人,”陳太忠淡淡地搖搖頭,又輕嘆壹聲,“我認識她的心性,是在壹起高速路的車禍中……她渾身都淋濕了,也不肯跟老人和孩子搶座位。”
“我也做得到,”牛曉睿狠狠地灌壹口紅酒,“包括她在床上能做到的。”
“紅酒不是妳這麽喝的,”陳區長笑瞇瞇地搖搖頭,“妳這樣喝,品不出紅酒的味來,還容易醉……其實妳已經醉了。”
“我就算醉了,也比她強,不信……咱們進屋比劃兩下?”牛總編醉眼朦朧地發話,“我才是女人裏的女人,妳的眼光,真的太短淺了。”
“妳是名器嗎?”陳區長笑瞇瞇地發問。
“名氣……嗯,那是什麽?”牛曉睿茫然地發問,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劉望男那麽流氓的。
“有人按門鈴,妳去開門,”陳太忠也懶得多說,牛曉睿再怎麽不好,總有壹點好處,她在自己身邊,旁人壹看到美女伴著區長,就不好多打擾。
這次來的是濁水鄉的黨委書記蔣雙梁,陳區長跟他可不是很熟,“老蔣,這馬上八點了,妳不給我留點夜生活的時間?我還年輕啊。”
“這個那啥,明天要上報名單了,”蔣書記幹笑著回答,他其實算得上是隋彪的人,剛才也去隋書記那裏拜過碼頭了,此次來,不過是敲定壹些事情,避免無事生非,“這不是就過來……跟您匯報壹下?”
“都讓妳們自己定了,還跟我匯報什麽?”陳區長壹擺手,這話他今天晚上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不過下壹刻他就壹楞,“趙印盒什麽意思?”
趙印盒是濁水的鄉長,以往的濁水鄉,跟陳區長接觸得更多的是趙鄉長,陳太忠當然要奇怪,今天怎麽不見趙鄉長。
“趙鄉長最近有事,他表示,人事上的事情,我多考慮壹點,”蔣雙梁笑瞇瞇地回答。
“這個名單妳可以推薦,但是我要強調壹點……這同時也意味著責任,”陳太忠才沒興趣了解濁水鄉發生了什麽,他只是很直接地表示,妳別以為這是完全的好事。
強調了這個,他就打算攆人了,“妳還有什麽事嗎?”
“還有就是,清塘村的治保主任季二娃,在下午通知隔壁小蔣村雷陣雨消息的時候,胳膊和腿對摔斷了,”蔣雙梁硬著頭皮回答,“我覺得能算工傷,隋書記也這麽認為。”
治保主任……工傷?陳區長琢磨壹下,覺得要求似乎有點那啥,村治保主任的工傷,了不得也就是鄉鎮去管,妳報到區裏,是個啥意思?
更別說,蔣雙梁還先拽出了隋彪,這讓陳太忠分外不滿意,不過……既然是通知隔壁村子的時候發生的,“情況妳跟我介紹壹下。”
這也沒啥可介紹的,小蔣村原本是有三部電話的,除了村委會,還有兩戶人家裝了電話,不過昨天的大風把桿子吹倒了,三條線全斷了,而電信局受損嚴重,顧不得修那個地方。
待又接到雷陣雨警報之後,鄉裏想通知小蔣村,而清塘村離它最近,村長說我還要在村裏通知大家,季二娃妳去壹趟吧,然後,季二娃回來的路上,看天色不好,他又著急趕回家,結果就悲劇了。
“這樣啊,”陳區長點點頭,如果是這種情況,區裏倒是可以過問,他也就懶得考慮隋彪的因素了,“首先要保證治療,人送到哪兒了?”
“送到縣醫院了,壹千五百塊的押金還是鄉裏墊的,醫院說,得差不多三千塊才能治好,”蔣書記郁悶地皺壹皺眉頭,“關鍵是他要養三個月,得有人看著不說,家裏也缺勞力,長骨頭還得吃好,他希望鄉裏給點營養費和補貼。”
這才是最頭疼的地方,濁水鄉並不富裕,出三千塊的治療費用,已經是很咬牙了,而且他這是自己摔傷的,跟鄉裏再要兩千,蔣雙梁也不好說給還是不給。
“先帶我去看壹看人吧,”陳區長放下酒瓶站起身來,他已經膩歪了別人壹直上門,正好借此機會去看壹看傷者。
季二娃躺在床上,也是禁不住地長籲短嘆,他今年三十二歲,正是最棒的勞力,他心裏這個煩躁就別提了,什麽時候我連路都不會走了?
他的胳膊和腿的骨折,都不算很厲害,起碼不是開放性的,關鍵是他直接滾倒到山路下,頭臉胳膊腿還有大面積的擦傷,由於他當時跑得比較快,有些劃傷還特別深。
送到醫院來,首先就是清創、消毒和縫合,還要註射抗生素,防止化膿感染,這壹塊就要花不少錢。
他心裏煩,偏偏他的老婆還要在壹邊念叨,“他爹,妳說鄉上能給咱們點錢嗎?”
“我怎麽知道?”季二娃重重地嘆口氣,“幾百塊錢估計是能給壹點,多了不好說。”
“那只夠妳營養費的,馬上就是雙搶了,這麽壹搞,咱大棚也弄不到了,”他老婆壹邊細細碎碎地念叨,壹邊流眼淚,“娃還要上學……妳說妳這個治保主任有啥好幹的?”
“我要那營養費做啥?壹天兩頓棒子面兒糊糊,我骨頭照樣能長好,”季二娃心裏這個煩,“省下的錢買了吃的,招待幫忙的,娃兒的新書包,下學期我再給他買,窮人家的孩子,不能總慣著。”
“那咱的大棚呢?”他老婆氣呼呼地回答,季二娃有壹身好力氣,還會點泥瓦活兒,才說農忙之後,來城裏幹上兩個月,其他的再借點湊點,就可以租大棚了,至於說大棚裏種點啥,也得靠季二娃壹雙手去掙。
要不說這農村,壹個壯勞力就是頂梁柱,家裏能不能吃飽穿暖,能不能往小康發展,這個非常關鍵——現在這季二娃家裏,就相當於是天塌了。
“別人都知道要下雨,就妳傻不啦嘰地要去,”他老婆嘆口氣,“鄉上通知……出了事兒,鄉上就不管了。”
“這不是住院費就是鄉裏掏的嗎?”季二娃滿腦袋的繃帶,還要跟老婆辯解,“就算鄉上不通知,咱就不該守……守那啥助了?”
“這話說得在理,”壹個聲音從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