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7章 李強賣官(上)
官仙 by 陳風笑
2022-2-19 20:39
陽州市委準備的宴會,規格是非常高的,足足上了二十多道菜,相較而言,北崇昨天的自助餐,態度就太不端正了。
市黨委接待的規格也很高,光常委就來了三個,除了李強之外,還有秘書長張近江和常務副市長谷珍,再加上省招商局易局長等人,要不是陳太忠是發起人,怕是連坐上這個桌子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飯菜雖好,大家吃的興致卻不是很高,不到壹點就散了,李強更是暗暗安排巨中華,要他把陳太忠悄悄喊過來,“小陳,妳說的借給市裏兩個億,是怎麽回事?”
“市裏用壹個億,順便再撥我壹個億嘛,”陳區長聽得就笑,近期來他屢屢被人算計,這次多少能出口怨氣,“我撮合市裏借款,總不能白撮合吧?”
“那妳借的這壹個億,誰還給博睿呢?”李強氣得想咬牙,不過現在可不是發火的時候。
“自然是誰借誰還,”年輕的區長笑瞇瞇地回答,“期限到了北崇就會還錢,我們膽子再大,也不敢賴市裏的賬,您說是不是?”
“別人這麽說的話我信,妳這麽說,我還真是有點打小鼓,”李強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他現在算是比較清楚這個年輕的區長了,只要是對北崇有利的事,這貨真的不怕得罪人,“妳要到期不還的話,市裏可就要幫妳墊付了。”
“怎麽會呢?壹定要還的,信譽保證,”陳太忠喜眉笑眼地回答。
“我覺得借壹個億就夠了,”李強見他這副模樣,心裏越發地警惕了。
“那我嘗試說服壹下對方吧,”陳區長眉頭壹皺,異常苦惱地回答,“本來都說要借兩個億了,現在又要做工作……唉,看這事兒鬧的。”
這就是赤裸裸的要挾了——借壹個億恐怕是不能成事,李書記終於按捺不住怒火,眼下就兩個人,他也不怕說點直截了當的話,“本來我想借的就是壹個億,小陳妳自己就可以借,何必搭市裏的車?”
“那別人搭我的車就行?”陳太忠笑著反問壹句,然後他很明白地指出,“就當北崇沾市裏的光吧,反正陽州的土地這麽多,就算我們不能及時還款,市裏把土地給出去,也就兩清了……關鍵是北崇的土地不值錢,要不我就直接拿北崇的土地抵押了。”
“妳總算說句實話,”李書記氣得笑了起來,妳小子還真是敢惦記啊,“這樣跟妳說吧,就算市裏跟博睿兩清,跟妳北崇也兩清不了……欠的錢妳總要還的。”
“那就慢慢地從財政撥款裏扣唄,”陳太忠很無所謂地回答,“早晚扣得完的。”
“我發現找妳融資是個錯誤,”李強上下打量他壹眼,語氣中也沒有多沮喪,“本來就是借壹個億,結果還得幫妳借壹個億,還是拿市裏的土地擔保。”
“這個錢北崇是要還的,早晚都得還,”陳太忠輕描淡寫地回答,然後又加上壹句,“再說了,這土地是市裏的,您想帶也帶不走,就算不抵押出去,別人會領情嗎?”
這話說得就太直了,不過也是事實,時下的官場跟十來年前相比,是大大的不同的,那時的幹部離職,會留下完整的賬目和剩余資金。
而時下任何壹個幹部履新,都要面對前任留下的空蕩蕩的賬戶,沒有人會把錢留給繼任者,反正留下來錢,繼任者也不會領情,倒不如花個幹凈,還能得點回扣什麽的——事實上,前任不給後來者留下太多窟窿,那就算厚道的。
陳太忠這話,就是對這種現狀的延展解讀——陽州市土地這麽多,妳李強抵押壹個億和抵押五個億,區別很大嗎?
妳就算把土地全部抵押完,繼任者也要開展工作,妳留下再多土地,人家也不念妳的好——麻煩妳搞壹搞清楚,土地這玩意兒是帶不走的,壹旦妳離開陽州,想抵押也沒機會了。
李強聽到這話,微微沈吟了兩秒鐘,然後才不動聲色地點頭,“原來妳是擔心財政局卡北崇的錢,所以提前拿出來用?”
“有這個因素,”陳太忠毫不掩飾地點點頭,北崇跟財政局的關系,真的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未來的歲月裏,要錢時被刁難的現象,肯定會屢有發生,倒不如該撥的款項直接被市裏拿去沖抵欠賬,大家也省得扯皮。
但是同時,這並不是唯壹的因素,甚至談不上是關鍵因素,“也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就是告訴大家,妳的便宜不是白占的,李強心裏分外明白這壹點,說來這也好理解,陳某人找錢的能力太過強大,若是沒有點自我保護能力,早就被人榨得渣都不剩了,於是他點點頭,“不過我準備的地,怕是抵押不到兩個億。”
“不可能吧?”陳太忠可不相信,堂堂的陽州市找不到兩個億的地塊,市區的閑置土地,真的非常多,“兩塊不夠,可以三塊嘛。”
“咱們早說好了,準備的稍微多壹些就行了,”李強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心裏卻是暗暗地冷哼壹聲,他當然知道土地是帶不走的,但是同時他也知道:土地是會增值的。
李某人既然還要在陽州幹壹屆,肯定不能壹下子把牌全打光,開發商會捂地,咱陽州市也會捂地,而且地賣得多了,價錢上不去,還會影響下壹步市裏的賣地。
所以說會買的不如會賣的,陳區長“有地就用”的理論固然有道理,但是李書記想的則是,前兩年我不著急出手地塊,等快走的時候,地價也上來了,我再多賣幾塊地也不遲。
“哦,”陳太忠斜睥他壹眼,點壹點頭,“行,少壹點就少壹點吧,超過壹個億的部分能借給北崇就行……咱開價兩個億,得允許博睿還價。”
這也是他的真實想法,在商言商,陽州開口借壹個億也好兩個億也罷,博睿沒理由壹定答應這個數額,總是要談過之後才知道,他倒是能通過壹些人來影響此事,但是……這明明不是北崇的事情,他吃撐著了那麽賣力?
“這個怎麽操作,還需要考慮壹下,”李強沈吟著點點頭,他寸步不讓,“超出部分讓北崇拿走,得想壹個好的說法,陽州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很多。”
妳這真是上桿子找不自在了,陳太忠覺得老李同誌的態度有點不端正,說不得幹咳壹聲,“李書記指示得很對,不過我覺得不到壹點五個億的話,博睿未必願意把資金拆借給陽州。”
別說妳給不給我北崇錢,給得少於五千萬,這筆借款,妳想都別想!
李強聞言登時住嘴,看了他好壹陣,才微微壹笑,“妳最少要從市裏拿走五千萬?”
“我只是說,資金太少的話,博睿未必願意重視,”陳太忠的回答算得上客觀,但是這樣的回答,已經赤裸裸地表明:沒錯,我就是要拿走最少五千萬。
“妳們區還少個常務副,”李書記也會瞬移,話題壹下扯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
“這個……好像挺長時間了,有沒有常務副,對北崇似乎影響不大,”陳區長笑著回答。
“妳來提名,”李強終於丟出壹個重磅炸彈,他很直接地表示,“市裏劃的兩塊地,市值壹共壹億三千萬左右,我不保證能借給北崇錢,但是我支持妳的提名。”
“我提名常務副?”陳太忠先是微微愕然壹下,這尼瑪實在太不科學了,然後他就意識到,其實這個經濟掛帥的年代,能引來資金就能破格提拔,解決了中心廣場的爛尾問題,李書記的面子得以保存,給個常務副算什麽?
但是,這還是不夠經濟,想到在天南時,有人說引資兩個億就能幹上副廳,陳區長覺得這價碼有點低,“三千萬換個常務副……我覺得這買賣劃不來吧?”
“別的縣區的常務副,可能不值三千萬,北崇的壹定值,”李強笑著回答,他壹直捏著北崇的常務副區長不委任,就是想賣個合理的價錢,而現在看來,眼下就是最合適的時機。
表面上看起來,是市裏不用借給北崇三千萬了,實質上,卻是那壹個億也有了保障——李書記的樣板工程能幹下去了。
於此同時,他不介意小小地擡壹下陳太忠,好讓對方昏頭昏腦地入彀,“妳要埋頭搞發展,十幾個億的項目,肯定最不願意看見別人拖後腿,三千萬買個平安……很劃算的。”
市委書記親手奉上的馬屁,確實讓年輕的區長有點飄飄然,但他是算計慣人的,猶豫壹下,他掙紮著表示,“我在天南時候……兩個億的引資,就能買個副廳。”
“這三千萬就算妳借去了,還是要還的!”李書記臉壹沈,惡狠狠地回答,“只是三千萬的周轉,不是撥款,還不夠嗎?”
陳區長已經被這意外的壹棒打得有點不知所措了,壹時就忘了,三千萬之外,還有壹個億呢,他想壹想,又提出壹個條件來——這個時候,他就算不試探,別人也不會領情,試探壹下也不會死人,“提了常務副,空下的那個位子,也得我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