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彩衣 by 雌蜂
2018-5-27 06:03
第三章
我想同他講話,但發不出聲,咽部又痛又脹,我雖著急,但看高燒時間在減少,熱度也逐步下降,慢慢能進水進食了,我也信了唐大夫的話,心也稍安。
病雖回頭,但身體變化巨大,首先是全身骨格軟化,變細,對人體生理和醫學知識,由於職業關系,我知道不少,甚至很專業,我想這可能由於高燒,身上礦物質大量流失原因。同時身上皮膚變得很粗糙,後來壹層層住下褪,從生理上說,這是病後必然反應,俗語:‘大病不死也要脫層皮’,就是說這個道理的:頭發也大量脫落,肌肉萎縮,四肢軟綿綿的,人非常消瘦。見身體變化如此之大,體質如此瘦弱,我有些害怕,雖無法言表,但唐大夫看出我的焦慮,就告訴我,從所裏檢查各項指標看都在正常範圍內,應當己從“出血熱”感染中死裏逃死,性命應無大礙,但身體尚有余毒,除繼續治療排毒外,目前療養和鍛煉也很關健,讓身體慢慢恢復。並鄭重其事告戒我,“出血熱”恢復期很長,至少要在大夫嚴密監視下理療半年。我目前的癥狀是“出血熱”被藥物控制的正常體癥反映,不必大驚小怪,要我安心療養。
隨後在醫院精心治療下,身體開始了恢復跡象:首先是硬皮逐漸從臉,四肢開姑褪去,新的皮膚慢慢長出來。身上骨胳也硬些,四肢雖發軟,我也慢慢從能自主坐起到下床站立,生活也逐步自理,慢慢能講話了,但聲音變了,同小孩說話壹樣,聲音不能大,否則換不過來氣。終於有壹天我在護士攙扶下下床走動,能自己脫衣,在洗澡時,我才發現,我身上新長的皮膚紅得有些同熟透了的陜西蘋果,我心中有些犯疑。在唐大夫查房時,我伸出胳膊,擔心地對他說:
“唐大夫。妳看。這新長的皮膚紅得可怕,是不是病變。”
唐大夫仔細觀察了我的皮膚,用手指按了按,嘴角裏露出壹絲難以覺察的奸笑。他放下我的胳膊,坐在我的床上,認真地觀察我全身最後說:
“趙言之。住院前,我觀案過妳的皮膚,很不錯。雖現在又皺又硬同老樹皮,那是病鬧的。我想,妳年青時侯皮膚比較白哲,比較細膩吧。”
我這個趙言之的名字是參加徒步探險遊旅遊團時臨時編的。聽他言外之意,我的皮膚不象男同誌,的確,年青時細皮白肉的,學友也常常嘲諷過,我不由得臉紅了。就點了點頭說:
“南方有些人皮膚可能是這樣,這是壹方水土造成的。”
“這就對了。新生皮膚愈紅,以後就越白;例如初生兒皮愈紅,長大皮膚就愈白。言之老兄,妳可能因禍得福了。出血熱破壞了妳原來皮膚器官,當病全愈後,新生皮膚比妳原來的更好;又白,又細,又光滑。沒問題,妳現在還在治療中,“出血熱”可能對妳其它器官還會有影響,我們在臨床上常遇到,我們會盡量將為害降到最低,保證病人今後正常生活質量。不過,象妳皮膚這樣,反而有壹個更好結果是罕見的。”
聽了他這壹席話,我懸著的心才落下來。但是,後來發生的事就沒有這樣好結果了。在治療二個月之後,我下身紅腫起來,裏面漲痛得無法入眠。在這之前,隨著下體皮膚脫落,小弟弟萎縮就挺不起來了。唐大夫與所裏專家會診後認為我男人器官己受到侵害,睪丸己萎縮至蠶豆大,且硬化,己有惡變前兆,必須盡快切除。前面己有壹個女病人內臟器官惡變死亡,我心裏也很害怕。
唐大夫和所裏領導很重視,立刻從省裏大醫院請來外科專家,給我重新檢查。外科專家發現在我的下腹部尿道下有壹個深入腹腔管狀血囊腫,裏面有血液狀病變物充斥,所以紅腫痛疼。男人器官嚴重萎縮病變。外科專家檢查後建議,必須切除有惡變前兆的器官,並要打通管狀血囊腫,排出病變物,再保留壹個出口排盡管狀血囊腫病變分泌物,這樣讓管狀血囊腫從內到外自行封閉,最後出口會自行愈合。當天就給我進行了手術,切除下體性器官,重建尿道口。打開管狀血囊,排出裏面積壓的紅色塊狀液體,裏面填充了藥紗布,繼續引流出新產生的病變血狀物。手術後下體那種脹疼感消失了。七天後拆線刀口愈合得很好,重新掏出塞在管狀血囊腫中吸附殘存血狀液體藥紗布,又換了新藥紗布塞好。手術雖成功,不過我再也不能站立小便了。
手術後在大夫和護士精心護理下,加上我堅持鍛練,人恢復很快。但壹波未平壹波又起,我又發現胸部有些痛疼,RU頭周圍有腫脹的感覺,唐大夫見我與驚弓之鳥的樣子,笑著說:
“言之老友。不要疑神疑鬼的,這是男人的更年期綜合性之壹,妳手術後雄性激素分泌更少了,RU房有發育現象,很正常,到時會自動停止的,不要胡思亂想了。目前身體各方面恢復得都很好,“出血熱”可以講治愈了,妳能出院了。不過,以後要和我們保持聯系,有情況及時通知我們,萬壹有復發現象,越早處治越好。當然,這只是以防萬壹。”
終於從鬼門關轉攸壹趟又回來了,暗自慶幸。不過聽了他的活,又喜又憂,喜的是終於擺脫了“出血熱”的魔掌,憂的是我到那裏去?現在身上臉上有未褪盡黃褐色老皮,有新長的紅色新皮和己長成正常的白哲皮膚,它們犬牙交錯在壹起,面孔同戲臺上五花臉壹樣,而且眉毛,胡須,頭發都脫落光了,形像猙獰恐怖,活象壹個妖怪。單個護士都不敢進我的病房。我找了壹面鏡子看看尊容,自己都感到可怕和厭惡,與當初研究所的文質彬彬,風流倜黨的我判若兩人。現在出院,我怎麽面時世人,親屬,友人。為此我情緒非常差,誰也不想見,更怕回家,這個樣子會給家庭帶來多大沖擊,會徹底打亂他們平靜生活,更不想面對昔時舊友,同事,想到這裏,非常悲觀,我真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去繼續療養,今後如何生活。
唐大夫看我情緒非常低落,請來心理醫生給我治療,他自己有空常到我病房,主動與我談心。我乘機將病愈出院後面臨困境講給他聽,他聽了也認為是個大問題,這可怕的面孔回到過去的生活圈子中不是最佳選擇,起碼要恢復到壹個基本正常人的樣子才能回去。但防治所病床很有限,不可能長期住在這裏,他也很犯難。但他安慰我,他會想到辦法的。又過了幾天,他興致勃勃地來到我病房說:
“今天可以出院了。我為妳安排了壹個好的安家之處。”
他給我戴了個大口罩和壹副大的墨鏡,頭上是壹頂大草帽,他把身上大褂脫下披在我身上,拉我出了防治所,上了壹輛小車。由於不需要,又是夏天,住院時我本沒帶什麽東西,就壹套換洗的短褲和短袖衫,所以抓了就走。小車離開防治所,駛向貢江市,進入城外壹個風景區。貢江市山區風景秀麗,山川如畫,樹木茂密,綠草如茵。這風景區裏更是鳥語花香,幽深寧靜。在這風景區草木深處,壹條清徹見底大河邊,突然冒出壹大片別墅群,有幾十幢,掩藏在高大的喬木下。車開到這別墅群盡頭,有壹個獨門獨戶,三面環山,壹面臨水的院子。進去之後,裏面很大,有二十多畝面積。布局是壹個有庭臺,樓角,奇花異草的大花園;主建築是三層小別墅樓,壹面靠山,面朝南,壹條川流不息小山溪從另三面環繞三層小樓,彎彎曲曲穿過這大花園,註入院外大河中,真是壹個人間仙境。車子開進小樓旁小停車場,壹位目清眉秀的中年婦女在門口急不可待迎上來,將我們迎進客廳。我們在客廳坐下來。中年婦女對唐大夫說:
“唐醫生。妳們終於來了。我從清早等到現在,快急死了。這個鬼地方連個人影也沒有,好好的人也憋瘋了。我現在就移交,想馬上就走,壹刻也不想待了。”
她領著我們從三樓看到壹樓,逐房交鑰匙。最後將大門鑰匙也交了。交待完,拎了自己行李箱就走。唐大夫想挽留她,等他辦好事壹塊走,她怎麽也不肯,驚恐瞟了我壹眼。唐大夫無法,交待我在客廳等壹下,他把她送到市內馬上回來。見她如此態度,我馬上意識到我猙獰的面孔嚇壞她了,就躲在客廳去了。
唐大夫走後,我仔細打量這間豪華樓房。無論從小巧布局,還是粉紅基本色調,這裏原來主人應當是年青女性。但奇怪是,所有房間都沒有女人必用的鏡子。從臥室和衛生間,墻上還遣有鏡框。唐大夫帶我來,肯定是安排我暫居這裏,難道怕鏡子刺激我,故意叫人移走。過了壹個多小時,唐大夫回來了。他走進客廳,我連忙站起來,他指了指上面和周圍說:“言之。這地方不錯吧?”
我嘆了口氣說:
“這樣好的地方,別說居住,看都沒看過。”
“那妳就住在這兒,時間長了當然不行,壹年半載這是行的。”
雖然我有預感,但還是有點吃驚,住這種高擋的莊園。試探問:
“安排我住這兒……?”
“是的。而且就妳壹人住,滿意了吧!”
我從內心感謝這位大夫,他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動得連話都說不出,哽咽著對他說:
“謝…,謝…。太謝…!”
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我怎麽啦!怎麽變得這樣脆弱。唐大夫忙將我扶坐下,誠懇地說。
“言之。不要這樣。我知道妳的難處。只要妳能將我當個朋友,遇到什麽意外不恨我,我也知足了。”
“那怎麽會呢!”我擦了擦臉上淚水說:“我可不是壹個忘思負義的人。”
“但願吧。”唐大夫狡訐地笑了笑,然後說:“為了妳,我這幾天絞盡腦汁。按妳身體狀況和防治所規定,妳必須出院。因為我們的床位和經費都很緊張。但以妳的尊容,可能妳的家人都難接受,就是接收妳回家,社會上對妳的非議也壓得妳親人擡不起頭來。妳到那時,也會被迫離家出走。今年春節期間,我去單位頭頭家拜年,他與我談心,談到壹件煩心事,就是這座《蓬萊山莊》。這園子原來是市裏壹個大貪官巧立名目蓋的,長期占為己有,在這裏養了個二奶。除了來與二奶幽會,或在這裏召集狐朋狗黨商討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外,不相幹的人壹般不來。所以這樣大的院子,除了門衛,就安排二奶與保姆二人住,是他金屋藏嬌的秘密淫窟。
為了不讓外界知道這個地方,這裏即無門牌地址,也不裝固定電話。但市裏上層圈子裏人都知道這個地方。貪官為人慎密,做事滴水不露,外人很難找到他的把柄。而且他在貢江市在位久,位高權重,勢力雄厚,雖幹了很多不法勾當,撈了很多錢,但壹直太平無事。他的老婆也不簡單,更不是省油燈。她本是這貪官拼頭,聽傳說她害死了貪官原配夫人,自已變成正式夫人。後來不知誰露了風,當她得知自己丈夫在外又養了小二奶,她又氣又急,與貪官大鬧幾場,而她好色的丈夫仍我行我素。氣急敗壞之下,這惡女人就來壹個故技重演,派人將二奶毀了容。二奶是戲校畢業,演員出身,身材高挑,年青美貌,而且衣著艷麗,認識她的人都沒看見她穿過壹件稍樸素壹點衣服,常濃妝艷服地出現在貪官和他的客人面前,把這貪官迷得樂不思蜀。這下毀了容,貪官就對她失去興趣,疏遠她另覓新歡。但他也不敢得罪她,因有些不可見人之事都在她這裏策化的,她了解許多內情,掌握著關鍵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