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臭豆腐（中）

　　所有人回頭看小孫子，等著他翻譯。
　　小孫子琢磨壹下，“她說，妳們也看到了，他們不咬人，只是借路。”
　　望著那津津有味啃著腐肉的小幹屍，這倒是不咬人了，但眾人惡心的想吐。
　　正要再出聲趕走時，周九鳳說話了，“我覺著，這幹屍如此與眾不同，或許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壹下。”
　　經過這些天與幹屍的艱苦鬥爭，周九鳳深深明白，幹屍僅靠他們錦衣衛殺是殺不完的。
　　幹屍如草壹般多，但又不是站著不動，令人隨意收割的，唯有砍中頭方成。
　　這些天他們殺那些零零星星散落在揚州南方的幹屍，就已經累死累活了。
　　現在這頭幹屍居然保持著清醒，甚至能與人對話，當然值得壹探究竟。
　　若能知曉其中奧妙，待幹屍卷土重來時，也有應對之策了。
　　“那讓她們過去？”葉子高說。
　　“不，暫且讓她到客棧坐坐。”周九鳳說，去揚州城她才不放心呢，咬活人壹口，立刻壹大片幹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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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石橋上的人散去時，余時雨走上閣樓。
　　“臉色這麽蒼白，怎麽了，縱欲過度了？”余時雨找了壹凳子坐下，取笑余生。
　　“妳眼瞎呀，我明明是受傷了。”余生沒好氣的說，他的頭現在還在痛。
　　余時雨壹怔，“喲，這附近還有能傷到妳的人，妳昨兒不還在入定修煉，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被燭陰傷的”，余生輕描淡寫，把手裏的壹張卡丟給余時雨，“送妳的。”
　　余時雨也知道這張卡了，她隨手抓過去揣兜裏，著急問：“燭陰已經上岸了？”
　　“不是，我在海裏遇見他的。”余生把昨日發生的壹切說了。
　　“燭陰如此厲害，只壹雙眼就把妳晃傷了？”余時雨驚訝。
　　“燭陰當年也是可以跟妳娘大戰八百回合而不落下風的主兒，很奇怪嗎？”余生把最後壹口粥喝完說。
　　更何況，混沌之地不見天日，不覺時間，四周全是黑暗。
　　若在這樣的環境中不發瘋，堅持活到了現在，那絕對是個狠人，在那樣寂靜的環境中，指不定實力更有長進了。
　　“燭陰不是咱們可以對付的，我覺著當務之急，是想方設法幫妳娘從三頭烏的樊籠裏逃出來。”余時雨說。
　　只是這話她說的也沒什麽底氣。
　　三足烏壹頭或許還好說。十頭聚在壹起，那怕是比燭陰還難纏。
　　余生這幾日也在思考這些，只是毫無頭緒。
　　“或許，我們可以去請教白澤，他壹定知道救出妳們母親的法子。”城主放下酒杯說。
　　神獸白澤知萬物之精，曉天下萬物狀貌，世上若有救出余生母親的法子，那麽白澤壹定知曉。
　　“不成”，余生搖頭，“白澤住在東海之上。”
　　現在海已經成了燭陰的領地，余生若去東海，那就是自投羅網，而且白澤即使知曉，也不壹定敢告訴余生。
　　三人沈默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哪怕壹丁點兒有用的法子來。
　　“不要緊，世上總有法子的”，余生說，“或許我們可以撞見壹個後羿呢。”
　　“後羿？”城主和余時雨不解。
　　“用箭，把十頭三足烏射下九頭來。”余生說。
　　“世上真有這樣的神箭手？”余時雨不信，若有，那至少也應該是箭神以上的存在了。
　　“或許真有這樣的人呢”，余生很樂觀，“即便周遊整個大荒，我也要把對付三足烏的辦法找到。”
　　當然，若能見到傳說中的嫦娥就更妙了，余生得看看她究竟長什麽樣，或許還沒小姨媽美呢。
　　這時，樓下傳來吵鬧聲，余生於是下了樓，見大堂內，小幹屍瘋狗壹般的撲咬著周邊的人。
　　他的臉大部分是白骨，牙齒縫隙中掛著腐肉，冒出來的口氣讓整個客棧大堂都臭烘烘的。
　　幸好，小幹屍被大幹屍拉住了，所以沒傷到人，但也引來了白高興他們執劍應對。
　　“來了，來了”，葉子高從外面端著壹碗豬血跑進來，“熱著呢，給他喝了。”
　　那大幹屍接過碗，朝葉子高感激的說了幾句，把碗遞給小幹屍。
　　豈料小幹屍不買賬，壹伸手把碗打翻了，吵嚷著向最近的周九鳳撲去。
　　“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挑食。”周九鳳見大幹屍拉緊了他，笑著說。
　　大幹屍向周九鳳歉意的點點頭，死死拉住小幹屍，想要讓他冷靜下來。
　　“這是妳兒子？”余生說，眾人紛紛讓開，讓余生走進來。
　　“喲，余掌櫃，出關了？”周九鳳說，她前幾天也來過的。
　　“嗯”，余生丟給她壹張妖氣卡，身為錦衣衛，整天做不少善事，得到的功德值應當不少。
　　“謝了”，眼饞葉子高他們的卡許久的周九鳳高興的收起來。
　　余生看著大幹屍，“妳兒子脾氣倒很大。”
　　知道余生身份不壹般，大幹屍把小幹屍緊緊拉到身邊。
　　“能不能告訴我，妳借路去揚州做什麽？”余生問她。
　　大幹屍盯著余生看了壹番，遲疑壹會兒後才告訴余生，她借路去揚州是要找她的家人。
　　余生苦笑，他指著小幹屍和大幹屍的身子，“妳覺著妳們倆這樣子，進的去揚州嗎？”
　　大幹屍沈默了。
　　“如果妳告訴我，妳是如何保持清醒的，或許我可以幫妳。”余生說。
　　他也很好奇，在茫茫幹屍潮海中，她是如何成為唯壹保有人性那壹具的。
　　大幹屍瞬間燃起了希望，輕輕的吐出幾個字。
　　“她說，是尋找家人的執念。”小孫子翻譯說。
　　變成幹屍後，大幹屍自然也有著生吃人肉，渴飲鮮血的欲望。
　　這欲望生自靈魂深處，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者她的理智，讓她陷入那邪惡的泥沼中。
　　但是，對她而言，找到家人求得團聚，那也是藏在她靈魂深處的執念。
　　這股執念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不要沈淪，保持清醒，從而戰勝了身為幹屍後隨之而來的那邪入骨髓的欲望。
　　只是這股執念，若不付出行動，不去執著的找尋，那麽遲早也會消失，將她變成壹頭渾渾噩噩的幹屍。
　　所以，她帶著孩子，出現在了石橋上。
　　余生和周九鳳對視壹眼，不由的拱手：“佩服。”
　　她面目全非，令人憎惡，全身上下掛著腐肉，散發著很臭的味道，讓人忍不住遮住口鼻。
　　但在成千上萬具幹屍中，唯有她在極致絕望之中不曾丟光活著的理由。
　　那是她生命中最璀璨的光芒，就像臭豆腐。
　　余生看著大幹屍手裏的刀，忽然問她：“妳殺過幹屍嗎？”
　　大幹屍戒備的拉過小幹屍。
　　“妳放心，我只是問問，不讓妳殺他。”余生說。
　　大幹屍這才點了點頭。
　　她壹路北上，殺過不少幹屍，也救過壹些人。
　　雖然許多被她救過的人怕她，唾棄她；也有的是徒勞，他們很快也變成了幹屍。
　　但她從來沒放棄過去救人。
　　而且她殺幹屍也方便，那些幹屍全無頭腦，見她也是幹屍後便不管她，對她殺別的幹屍也視而不見。
　　“很好”，余生遞給她壹張妖氣卡，“殺壹萬具幹屍，我幫妳們復活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