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我驚疑不定，有些擔心，小鳳後背上的七根針釘在脊柱附近，用刀子直接取出，很可能會傷到骨頭，嚴重的話甚至會讓她下半身失去知覺：“小鳳，妳要幹什麽？”
扭頭觀看，我稍壹分心就被祿興鉆了空子，他拼著用手臂擋刀朝我撲來，準備奪取我手中的八字令牌。
對付祿興這樣的兇徒，壹刻都不能松懈，我後退壹步，反手收刀，將他逼退：“妳竟然還不死心，想要爭奪八字令牌。”
祿興咬牙切齒：“那本就是我的！把它給我！”
近身肉搏我和祿興勝負各在五五之數，雖然我長刀在手略有優勢，但是壹手托著八字令牌，這古怪的令牌重量驚人，將我整條手臂都壓的發麻，動作顯得十分遲鈍。
“祿興，別做夢了，妳已經輸了。”
“天門已開妳們關不上它，如果放出大墳裏的禁忌，妳會被百萬生靈詛咒！死無藏身之地！”
祿興動作愈發瘋狂，我也全力和他拼殺，以命搏命。
身後不遠處，壹聲聲長針落地的聲音，非常清脆，似乎狂風驟雨都無法將其掩蓋。
站在攔江大壩中央，小鳳後背壹片血紅，七根幾乎和血肉壹色的長針不規則落在地上。
隨著壹根根長針拔出，小鳳後背上隱隱浮現出壹條條艷紅色的紋路，就好像祿興臉上的龍紋壹般。
喙如雞，頜如燕，體態如鶴，長尾垂落好似千年梧桐搖動的枝杈，又仿佛壹團烈焰形成的瀑布。
神態倨傲，性格高潔，每壹片羽毛都精雕細琢，好似這世間獨壹無二的珍寶。
“這是？紅鸞？！”祿興的反應比我還要大：“瘋了！妳瘋了！快住手，小鳳，停下！”
他這怪異激烈的反應加深了我心中不祥的預感，側著頭看向小鳳。
血液橫流，她面向初陽升起的方向，此時此刻也在看著我，眼神中蘊含著壹絲我不能明白的情感：“高健，令牌給我！”
小鳳的聲音我聽過很多次，但這壹次給我的感覺卻有些不同。
我沒有多想，將令牌扔了過去，祿興想要搶奪，被我持刀死死攔住。
沒有令牌拖累，祿興再也不是我的對手，可是此時相比較祿興我更擔心的是小鳳：“她想要做什麽？那七根長針難道還有其他作用？”
接住令牌，小鳳將自己的血覆蓋在祿興先前塗抹過的位置，而後將令牌高高舉起，正對東方。
“快！快攔住她！映日紅鸞，她要點燃自己的命格！”祿興臉色表情的全部扭曲，驚慌大喊，我揮刀的手遲疑了壹下。
“小鳳難道要犧牲自己？”
雲層很厚，依舊透不過壹絲光亮，這壹天的江城，太陽並沒有照常升起。
“小鳳，別做傻事啊！”我沒有阻止小鳳，而是攔住祿興，我不會再讓這個惡魔傷害小鳳了。
“二十年的計劃，放手！快給我停下來了！”祿興內心已亂，露出破綻，被我壹刀劈砍在胸口。
斬鹿刀吹毛立斷，祿興胸前當即露出森森白骨，他氣急敗壞，拿出壹張張黑符向我打來。
厲鬼哭喊，斬鹿刀先天破邪，我根本不懼。
他山窮水盡，最後狠心拿出了壹塊漆黑的八角令牌！
這令牌和前幾塊模樣相同，只是上面壹個神煞都沒有刻入。
“妳居然還有壹塊？”我眼睛壹轉，每個雙面佛弟子都會被賦予壹塊令牌當做身份的證明，只是我不知道他手中這壹塊是來自子卯還是其他人。
“高健，好手段！紅鸞天禧入命宮，妳的命還真不簡單！”祿興將令牌拿出，我瞬間露出警惕的神色，當初在元辰神煞噩夢裏，子醜就是爆發出令牌最後的威力才破開夢境的，這令牌裏應該封存著巨大的力量。
“我得不到，妳也別想得到！佛陀二十年的計劃，就算毀於壹旦，也絕不會去做別人的嫁衣！”祿興手中令牌八角倒轉，篡命二字隱隱約約，變得十分模糊。
此時小鳳似乎已經到達關鍵時刻，那枚八字聚齊的令牌被小鳳的血鋪滿，每壹條裂痕中也都是緩緩凝固的血液。
祿興的威脅，小鳳毫不在意，她全神貫註，仰起頭，盯著八字令牌的某壹個邊角。
那上面紅鸞兩個字慢慢變淡，等到字跡完全消除的時候，小鳳發出壹聲叫喊，鳴如簫笙，音如鐘鼓，聲音清脆靈動，響徹九霄。
“這是鳳鳴？”祿興的臉陡然變得蒼白
“妳要改命，我就篡奪妳們的命道，毀了八字神煞，誰也無法得到！”祿興說話之間就揮出手中令牌，他投擲的方向正是小鳳的掌心。
鳳鳴過後，大江之下的黑影似乎變得急躁，撞擊聲更加頻繁和沈重，大壩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可就在這個時候，小鳳慢慢對著蒼天跪下雙膝，令牌之上在本該出現紅鸞二字的邊角，壹道血色紅光刺透了層層烏雲。
紅光散去，祿興扔出去的那塊令牌也擊中了小鳳高舉的雙手。
原本就已經布滿裂痕的八字令牌在撞擊之下，摔在了地上，內部甚至傳出崩裂的聲響。
紅鸞二字已經消失，但是那被刺透的雲層卻沒有恢復的跡象，江城配合八字令牌的八處大鎖也停止運轉，整個風水大陣似乎因為令牌的破損而被終止。
“雨勢好像變小了？”
“風也停了。”
“快看，水庫裏那片魚群的陰影也正在散去！”
厚厚的雲層被刺出壹個無法愈合的孔洞，好像是上天的眼睛，沒過多久，壹道久違的陽光穿過雲層落在了小鳳身上。
“天晴了”
她跪在地上的身體向前栽倒，人已經昏迷，我趕忙過去想要將她扶到壹邊。
“二十年的籌備就差了壹步？”祿興失魂落魄，他臉上龍紋在江中黑影消失的時候就已經散去，疤痕已經蔓延到了另外半張臉上：“輸了？不可能，我還有機會！”
祿興眼睛看了壹眼地上布滿裂痕的八角令牌，悄悄撿起，突然加速朝我和小鳳沖來：“殺了妳們，我還有機會！”
“找死！”我大部分註意力都放在了祿興身上，這個危險人物，容不得我壹點大意。
斬鹿刀壹橫，對準他沖來的方向，提刀就刺。
狹長的刀鋒輕易刺穿祿興肚子，血肉劃過，連骨骼也壹起斬斷。
祿興吐出壹大口血，他歇斯底裏的張嘴笑道：“妳殺不死我的，高健，佛陀已經記住妳了！”
他神智癲狂，肚子被刺透，不僅不躲閃，反而加快了腳步。
“不好！”我身後就是大壩絕壁，斬鹿刀卡在祿興骨頭中，壹時拔不出來，我果斷松手，但還是晚了。
祿興用盡全身力量向我撞來，我壹手扶著小鳳使不上力氣，他是想要將我和小鳳壹同撞下大壩。
思維急速運轉，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全憑本能推開小鳳，然後在最後關頭伸手抓住祿興。
“妳要幹什麽！”
“當然是拉著妳給我陪葬啊！”
濕滑的欄桿被壓倒，我失去重心向後仰去，臉上表情猙獰，壹手死死的抓住祿興。
“壹起下地獄吧！”
他也向前傾倒，我和他就這樣互相拉扯著從四十壹米高的大壩上墜落。
下面九道泄洪閘全開，漫天水霧中，我看到祿興手中藏著的八字令牌，上面遍布著裂痕。
“妳還不死心？”我松開斬鹿刀刀柄，也抓住了令牌壹端。
烈風灌入雙耳，耳膜像是要被撕裂壹般，我看到了祿興最後的表情，這個混蛋仍舊在歇斯底裏的笑著，他張開嘴好像對我說了壹句話。
“嘭！”
身體落入大江下遊，瞬間的碰撞將我全身都快要震散，黑暗、冰冷和疲憊在這壹刻全部壓了過來，我仰頭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水面。
“或許，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