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難題

　　“來也！”
　　兩個鬼役答應了壹聲，舉著天子鏡來到養娘玉蘭的面前。
　　“哦……”武松的嘴巴張了張，到底還是忍住了。
　　丁二苗故意壹皺眉，問道：“武二爺，是不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妳……不是想反悔吧？”
　　武松略帶沒好氣地揮手，道：“沒有，照吧，照吧。”
　　勘查司判官孟凡晉走上前，調控天子鏡，調取當晚的鏡像。
　　丁二苗盯著鏡子，還偶爾抽空打量武松的臉色。
　　武松卻不看鏡子，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胸有成竹。
　　鏡像上，張都監的府中，養娘玉蘭提著壹個食盒，從後花園拱門中踩著蓮步款款而出，壹個黑影嗖的壹下，竄過玉蘭的身邊，沖進了拱門之內！
　　“有黑影，確實有個黑影！”勘查司旁孟凡晉定住鏡像，看著丁二苗說道。
　　“我也看到了，有黑影，確實有黑影。”丁二苗看著武松說道。
　　“真個有……？”武松吃了壹驚，隨後皺眉說道：“繼續照。”
　　孟凡晉繼續操控天子鏡，只見那黑影閃過，玉蘭大受驚嚇，差點摔倒，食盒也嚇得跌在地上。
　　就在此時，武松從廂房裏沖出，張口向玉蘭詢問什麽。
　　玉蘭放開捧心之手，轉身向著花園拱門壹指。
　　隨後，武松更不停留，沖進了拱門。玉蘭看著武松的背影連連揮手，似乎在大聲疾呼。
　　但是天子鏡上，卻只能看到影像，聽不到聲音，因此無法斷定玉蘭說的是什麽。
　　孟凡晉定住鏡像，等待丁二苗裁決。
　　“武二爺，養娘玉蘭確實看到了壹個黑影，並沒有誆妳。妳看……？”丁二苗說半句留半句，等待武松接話。
　　武松翻著怪眼，道：“那也不足為憑。往前看，壹定會看到玉蘭和張都監夫婦，在壹起合謀算計我的事。”
　　“好，繼續往前翻。”玉蘭的情緒，漸漸地有些激動，道：“武二爺，假使妳看不到我和張都監夫婦的合謀，又怎麽說？”
　　“我不過說過了？如果我錯了，就任憑上差大人發落！”武松無奈地看了玉蘭壹眼，又擡頭看著冥殿頂棚。
　　丁二苗皺眉，道：“這天子鏡只能看到人影，卻聽不到聲音。假如玉蘭和張都監夫婦有在壹起說話的時候，我們怎麽知道，那是拉家常，還是在算計武二爺？”
　　“這個無妨。”崔鈺壹笑，道：“地獄中，有鬼差可以讀懂唇語，壹字壹句，都可以學出來的。”
　　“唇語？”丁二苗點點頭，心裏想，果然地府裏的配套設施夠齊全的，各類鬼才都有。
　　隨即另有鬼差上前，擔任翻譯官，解讀鏡像裏眾人的話語。
　　天子鏡裏，畫面不住的向前滾動，雖然有三五處，養娘玉蘭和張都監之妻米氏在壹起，但是解讀唇語發現，所言談的無非是針線女紅或者市井俗事，並沒有壹句，是涉及武松的。
　　武松的臉上，漸漸地有些掛不住了。
　　“回稟大老爺和各位判官，養娘玉蘭，確實不知道我家相公算計武二爺壹事。”這時候，張都監的妻子米氏，突然開口說道：
　　“而且，玉蘭說的沒錯，事後，她確實曾經給武二爺求情，在我的房門外跪了壹夜……”
　　玉蘭萬福，道：“多謝夫人證我清白。”
　　“怎麽會這樣？難道我真的殺錯人了？”武松心裏已經知道真相，皺眉說道：
　　“好吧好吧，是我不對，我不該殺玉蘭的。上差大人，妳給玉蘭判壹個好去處吧，不管怎麽樣，我都沒意見。”
　　殺了人之後，壹句殺錯了，就算交待？
　　丁二苗哭笑不得，正要說話，卻見玉蘭走上前來。
　　“現在真相大白，還請大老爺明察明斷。其實玉蘭並不奢望什麽來生的好去處，只不過，是想讓武二爺明白，他……的確看錯了玉蘭。”
　　壹片安靜中，養娘玉蘭說道：“大老爺可知道，我那晚提著的食盒裏，是什麽東西嗎？”
　　丁二苗壹楞，隨口說道：“我怎麽會知道？什麽東西，說說。”
　　“是醒酒湯。當晚武二爺喝了不少酒，我特意下廚房，做了醒酒湯，想送給武二爺解酒的。”玉蘭轉臉看著武松，道：
　　“可惜，玉蘭的壹番心意，卻換來了武二爺的壹把鋼刀。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唉……”
　　玉蘭的長嘆聲中，全場肅然。
　　聽到這裏，傻子都明白了，玉蘭對武松有情。
　　要不，半夜三更的，送什麽醒酒湯？
　　“玉蘭……我、我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我……”武松的臉皮壹紅，結巴著說道：
　　“那個……我讓上差大人，給妳壹個好去吧。當年的事，是我武二不對，妳就別往心裏去了。”
　　說著，武松還站了起來，沖著玉蘭作了壹個揖。
　　武二爺居然也有折腰認錯的時候，真難得。
　　沒想到，玉蘭卻閃身躲到壹邊，不受武松之拜，看著丁二苗，道：
　　“青天大老爺，剛才武二爺曾有言在先，說如果錯了，便任由大老爺發落。現在武二爺已經認錯，不知大老爺打算如何發落？”
　　我勒個去，這不是給大老爺我下難題嗎？這場案件裏，女人們都不簡單啊。
　　“落花有意付流水，流水無情葬落花。”丁二苗想了想，以退為進，以攻為守，問道：
　　“玉蘭，武二爺的確虧負了妳。我……該如何判決，妳才會稱心如意？”
　　妳把皮球踢給我，我就把皮球給踢回去，踢來踢去，三五個會合，便可以試探出妳的底線。丁二苗感覺時間還充足，所以並不著急。
　　“大老爺是主審官，如何反倒問我？”玉蘭慘然壹笑，道：
　　“也罷，我就說說自己的心願吧。上壹世，武二爺不懂我的心，對我鋼刀相向，將我傷透了心。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武二爺還我壹場姻緣，陪著我，白頭到老。”
　　丁二苗聞言壹楞，這個玉蘭，心裏還惦記著當年的武松啊！
　　上輩子死在武松之手，下輩子還想嫁給他，這可憐的姑娘……腦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