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章 心魔建功!道主之死!
長生從狗官開始 by 吾心如故
2024-6-22 09:08
‘不愧是天下共主,大慶的帝王。’
在李向學說出這句話後,姬慶之的疑惑更深了。
他不明白,李向學是怎麽知道這壹點的。
可以說,自從李向學進入太平鄉開始,所有的壹切舉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無論是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接觸了什麽人,他這個師尊都壹清二楚。
他唯獨沒能掌控的,是李向學去春秋冢的這段時間。
可春秋冢之內,有誰能知道他的身份?
方家不會。
如果方家知道這個,只怕根本不會來跟他接觸。
林狂?
也不太像。
就算林狂從壽元的感知上察覺到了不對勁,又憑什麽將姬慶之和永泰帝這兩個身份聯系在壹起?
這兩個身份之間,可是從來都……等等!
姬慶之雙目壹閃,想起來壹個人。
竇天淵。
林狂能從詔獄出來,除了竇天淵沒有第二人能辦到。
如果竇天淵知道他跟永泰帝的關系,那麽告訴林狂是必然的。
如此,私放林狂的目的,也有了解釋。
至於竇天淵是怎麽知道的……
毫無疑問,樓有知有相當大的功勞,甚至占據了主導地位。
從目前已知道的信息來看,樓有知很早就懷疑天災是被控制的了。
那麽雍州的蝗災,在他眼裏就存在了很大的疑點。
畢竟,永泰帝‘屠戮難民’的打算,本來都已經落空了,結果姬慶之剛好去了雍州,鼓動難民造反。
即便立場上說的過去,前因後果也沒什麽問題。
可世界上哪裏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自然而然的,樓有知就能得出壹個結論。
——姬慶之是永泰帝的人。
有了這個結論,再結合林狂壽元缺失壹事,很容易就能推向最終的答案——永泰帝竊取了林狂的神通,以身外化身制造出了姬慶之的身份。
原來如此……
姬慶之的眼中閃過壹抹了然,旋即又有些自嘲。
想不到自己隨手用來對付樓有知的閑棋,最終卻成了樓有知對付自己的棋子,並且還成功的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真是可笑。
李向學察覺到姬慶之的眼神波動,忍不住搖了搖頭,開口道:“無論妳想到了什麽,又或者懷疑到了誰,這件事跟任何人都沒關系。”
“向妳出手,完全是我個人的選擇。”
“即便我會因此而死。”
“妳信也好,不信也好。”
“哪怕是妳會因此而遷怒到別人身上,也都隨妳。”
“至於為什麽要說這個……”
李向學嗤笑壹聲,“我跟妳不壹樣,雖為壹介小民,但從小便知敢作敢當的道理。”
姬慶之並不在意李向學的嘲諷,但著實有些不解。
並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
那為什麽?
就為了雍州那些難民?
不太合理啊。
換別人還可能,但李向學……
要知道,當初在風鼓縣,李向學本來已經被遺漏掉了。
是他自己站出來,選擇加入太平道的。
如果那麽在乎那群難民,為什麽當初還要選擇離開?
“妳很想知道麽?”
李向學平靜的看著姬慶之,淡淡道:“別急,妳還有大半柱香的時間才會死,我慢慢跟妳說。”
“在雍州蝗災之前,我壹直生活在滄瀧縣。”
“我的父親是滄瀧縣的衙役,全名李全安。”
“原本,李家在那壹塊兒很不受待見。”
“母親幾乎隔三差五都要跟人吵架。”
“就因為父親是衙役。”
“不過很快,這壹切都變了。”
“因為壹個人的出現……”
李向學旁若無人的敘說,語氣平靜,面色淡然。
從滄瀧縣的變化,李家的變化,說到傅元龍封城,李全安殘廢,再說到傅元龍二次封城,李全安身死。
整個過程,許崇的名字和身份被隱去,沒有提及分毫。
“這些事情,原本我要麽不理解,要麽不知情。”
“是在父親死後,縣學的教諭王老夫子告訴我的。”
“當時,很多鄉親們都不能理解。”
“為什麽每次壹有好日子的苗頭,馬上就會被毀掉呢?”
“而且還是被朝廷毀掉的。”
“是不是朝廷見不得他們過好日子?”
“我聽得多了,也開始這麽想。”
“夫子卻告訴我,並不是這樣的。”
“朝廷始終是朝廷,它跟善惡是沒什麽關系的。”
“真正有善惡的,是人。”
“滄瀧縣的好日子,是因為剛好碰到了壹個善的。”
“好日子被毀,則是剛好又碰到了壹個惡的。”
“後來,夫子當上縣令。”
“滄瀧縣又壹次平靜下來。”
“然後……夫子就被朝廷抓走了。”
“說他是太平道的反賊。”
“呵呵,反賊……”
“這次過後,滄瀧人變得麻木。”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上天,還是得罪了朝廷。”
“但他們已經學會了接受。”
“行吧,好日子不讓過,那咱就過苦日子唄。”
“畢竟,日子總得過下去。”
“然後……”
“天災來了。”
“壹場瘟疫,原本數萬人,只剩下了萬余。”
“這萬余人很幸運,熬到了壹個人的出現。”
“風鼓縣縣令,江之鴻。”
“他給我們治病,給我們吃的。”
“只要來風鼓縣,無論妳是誰,無論妳曾經做過什麽,他都壹視同仁。”
“後來,糧食不夠了,朝廷壹直也不見賑災。”
“他開始教我們武道。”
說著,李向學的嘴角泛起淡淡笑意,面露追憶之色,“每天,他都會站在廢墟之上,問我們何為武道。”
“數百萬人,因為這壹句話,而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對滄瀧人來說,好日子已經不奢望了,但有江之鴻在,苦日子好像可以繼續下去了。”
“然後……”
“朝廷又來了。”
“江之鴻私傳邪法,罪同謀逆。”
“所以他死了。”
“妳知道麽……”
李向學自嘲壹笑,“在這之前,我壹直都很相信夫子的話。”
“哪怕夫子被朝廷抓走,哪怕母親和很多很多人都死於疫病,我都始終相信,朝廷是沒有善惡之分的,我們只是運氣不好,遇到了惡的官罷了。”
“直到江爺爺粉身碎骨,只剩壹個頭骨留下的時候,我才知道,無論夫子說的是不是對的,但他肯定漏算了壹件事。”
“朝廷之中,究竟有多少惡人?”
“是我們滄瀧人運氣不好,才壹次又壹次遇到這樣的事嗎?”
“如果是這樣,那怎麽解釋朝廷寧可放任天災不理,任由難民死去,也要先殺死江爺爺?”
“江爺爺是壹開始就傳授武道的嗎?”
“他等賑災等了多久?”
“半年!”
“從天災降臨,到傳授武道,整整半年!”
“結果呢?”
“賑災沒等到,卻等來了罪狀。”
“這讓我如何再去相信夫子的話?”
“所以,我選擇跟妳回了太平鄉。”
說到這裏,李向學頓了頓,輕笑道:“現在想來,南重嶽是妳安排的吧?”
“為了加重我對樓有知的憎恨?”
“不得不說,南重嶽做的很成功。”
“至少在當時,我活下去就只有壹個目的,殺死樓有知。”
“這個目的,讓我在修羅場裏活了下來,正式被妳收為弟子。”
“而妳,連問都沒問壹句,就找來了太平鄉並未擁有的明玉勁後續。”
“可能妳是覺得,江爺爺在風鼓縣的時候,也傳授了明玉勁吧?”
李向學搖了搖頭,“並不是。”
“明玉勁,是另壹個人傳給我的。”
“而他……”
李向學雙目赤紅,冰冷無比的盯著姬慶之,“也是因妳而死!”
原來是這樣……
姬慶之總算明白過來。
為什麽李向學無法被種下臣級道種?
因為在李向學的心中,早就有了信仰。
而這股信仰,早就成了李向學的執念,又怎麽可能轉而信仰他呢?
只不過這種理由……
還真是可笑啊!
復仇?
多麽幼稚,而又可笑的原因啊。
妳向我復仇,我又該向誰復仇呢?
姬慶之的眼神變得嘲諷,甚至帶上了壹些憐憫。
這個變化,徹底刺激到了李向學。
“為什麽?!”
“為什麽妳還能有這種眼神?”
“直到現在,妳的心中都絲毫沒有悔意嗎?”
李向學歇斯底裏,壹把揪住姬慶之的衣領湊到眼前,“那些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是妳這個帝王的子民!”
“趙叔、趙嬸、趙家哥哥!”
“那數百萬難民!”
“還有寧可死,也要救我們的江爺爺!”
“還有……”
就在李向學準備說出許崇之名時,猛地頓了頓,“差點忘了,此時那個正在大慶京城中的妳,也能完全感知到這裏的情況吧?妳在故意刺激我,套我的話?”
說著,李向學手中發力,將姬慶之推了出去。
姬慶之毫無反抗之力的仰倒,靠在了臺階上。
堂堂道主、帝王,卻沒有因此有任何惱怒,反而卻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是的,他是故意刺激李向學,想要得知李向學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雖然李向學有所警覺,沒有把話說全,但已經完全足夠。
畢竟,那樣壹個存在出現在小小的滄瀧,絕對會留下痕跡。
而恰好,滄瀧縣,壹直是他在關註著的地方。
就這樣,壹條條信息從姬慶之腦海中閃過。
很快,答案揭曉。
壹個他極為熟悉,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的名字。
許崇。
許崇在滄瀧當過典史,完全有能力去改變滄瀧人的生活條件,而且有正陽勁的存在,拿到明玉勁後不用很正常。
可問題是……
許崇?
姬慶之壹陣茫然。
許崇死了?
還是因自己而死?
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是成為長生者之前,還是成為長生者之後?
如果是之前,那倒還罷了。
就算長生者不是許崇,也很容易被找出來。
但如果是之後……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因為,這代表了長生規則再壹次不知去向。
姬慶之正琢磨著,壹股劇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他的神魂,即將徹底消融。
李向學察覺到這壹點,最後補充道:“聽說妳無法走出皇宮,如果我能活著離開這裏……我會去京城找妳的。”
話音剛落,姬慶之的瞳孔猛地散開,意識徹底黯淡。
沒了神魂這個同類存在的阻礙,心魔對姬慶之的吞噬驟然加速。
只幾個呼吸,便席卷了所有回歸。
而就在心魔回歸的剎那,李向學帶著些許遺憾,同樣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之前他所說的方家畫舫,並不完全是編的。
就在他從濱州海岸出發,往太平鄉而來的路上,的的確確碰到了壹艘屬於方家的畫舫。
只不過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是方家找上的他,而是他主動去挑釁的方家。
為心中那渺茫的希望,也為試驗心魔的用法。
所以他早就清楚,壹旦自己用心魔對付種道境的存在,心魔的回歸會讓他立即陷入沈睡。
在這種地方,沈睡很可能就是死。
他不怕死,也不覺得死了有什麽可惜的。
他可惜的是,永泰帝還活著。
……
……
當方家的樓船出現在附近,花老太君無比慌亂、驚恐。
如果是往日的話還好。
哪怕方刃再強,她也自信能夠周旋壹二。
可現在,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熄滅。
這種情況下,有什麽辦法能保全花家呢?
花老太君想不出來。
直到她在方家的樓船上,看見壹道熟悉的人影。
許崇。
“怎麽是妳……”
花老太君站在船頭,壹臉的茫然。
“方家已經徹底滅絕,這是戰利品。”
許崇笑了笑,飄然而至。
滅……滅絕?
花老太君徹底呆滯,在風中淩亂。
“上次妳見到的林狂,其實是我用無相衣變化的。”
許崇繼續說道,“我此次過來,是看看弄月的情況。”
“……”
花老太君費了好大勁,才讓自己集中精神,“哦哦弄月啊,她還在被冰封著。”
“還在冰封?”
許崇皺了皺眉頭。
這時,兩道人影先後閃身而出。
壹個是孫蓧蓉,另外壹個是帶著些成熟韻味的婦人,面容與孫蓧蓉有些想象,不出意外是孫蓧蓉的母親,花弄玉。
“長生者!!”
花弄玉駭然失色。
這壹開口,花老太君也反應了過來。
剛剛她的心神慌亂無比,居然沒能註意到這壹點。
“這個稍後再說。”
許崇擺了擺手,“方家的樓船妳們接收壹下,這玩意兒對我沒用。”
花弄玉看了花老太君壹眼,得到示意後點了點頭,飛身而去。
孫蓧蓉看著許崇,表情裏同時帶著復雜和坦然。